缘来我曾爱过你 (桑榆非婉)

她看到了不同的军装，不同的队伍，却总是不能分得清楚到底谁和谁是敌人。这里不像是战场，而是一个屠宰场，不分敌友，只有屠杀。
她见到的每个人都杀红了眼。
见到的每支队伍都杀红了眼。
荷告诉她，要想在这里生存，只有杀一条血路。
杀，不停地杀。
不要结盟，因为刚刚结了盟的盟友，也会再为了自己的利益在战场上倒戈相向。
他们就更不需要结盟，因为，他们是‘深渊’战士，他们在这儿，就是向这些战争方复仇来的。
“小鲁鲁……”
她一边翻找，一边大声喊着每一个名子。
突然听到有卡车行驶的声音，她连忙趴到了尸体堆旁，等着那车队开过去很远，才敢慢慢地爬起身。
远远已经有狐狼的身影出现了，她急得立刻再四处翻找。
她不相信他们都死了，虽然每次战斗都无可避免要有死伤。
身后好像有人在悄悄地靠近她，让她顿时间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直直地站了一两秒钟后，她猛然回头，一只手里拿着荷用枪管为她做的假枪，举了起来。
“威廉！”
站在她身后的，竟然是威廉，除了他，还有几个人也都站着看着她。
“你们——”她一时激动到语塞。
荷‘哈哈’笑着，抗着枪，走了过来。
“虽然这枪是假的枪，但是这架式摆得不错！”他冲安若儿竖着大拇指。
安若儿现在却没心情理会他的夸奖，又一次的劫后重生，再看到他们那一张张血污脏乱的脸孔，她觉得那就是她所见过的最亲切最可爱的脸孔了。
虽然现在的人，已经连十个都凑不齐了。
她冲过去，一个一个地抱着他们，激动得又是哭又是笑。
却是一点也不去掩饰自己的情绪。
前几次，当她看到剩下的人时，总是会先悲痛难过。
但是他们教会她，在这里，不要去看躺下的，牺牲的，要看依然还站着的，活着的。
活人，比死人重要。
但死去的人，会永远活在他们的复仇旗上。
当她抱向阿蒙时，他把一把枪递给她。
“安琪，小鲁鲁的枪给你用吧。”
安若儿原本高兴的神情顿时冰冻住了，看着那枪，急忙再看向剩下的几人。
小鲁鲁不在里面了。
她嘴唇抖动了几下，什么也没再问，接过了那把枪，手却紧紧地抓着枪，好像在与死神争抢着人命。
阿蒙神情沮丧地说道：“我们当时在一起，一颗手榴弹……就剩下这枪了。”
阿蒙费力地吞咽了下，又说道：“枪还能用，给你用吧。”
威廉叫了声‘集合’，把剩下的人都集在一起。
阿蒙又看了一眼那枪，那眼神却分明不是在看枪，而是在看着一个顽皮可爱的孩子。接着他也赶紧去队伍里站队集合了。
只有不到十个人了，很快就集合完毕，在威廉的指挥下，他们列队继续朝着战区深地挺进。
安若儿握着那把枪，快速地跑到了威廉的面前。
她把枪双手递到他的面前。
“枪是小鲁鲁的，它现在应该属于‘深渊’，我没有权力得到它。”

第三九七章 矛盾

威廉先是看了一眼继续往前开拔的队伍，才小声对她说道：“枪要用才有用。你虽然不是我们‘深渊’成员，但现在跟我们一起出生入死，有把枪防身才好。”
安若儿摇了摇头，仍坚持不收回。
威廉不太明白地看着她，武器在这里是非常重要的，有时候光是一颗子弹，一把枪，就比人命还要值钱。
更何况，她想活命，能有把枪才能多点保障。
威廉想了下，问她：“你是不愿意跟我们一队，也不愿杀人吗？你要知道，这里不是一个正常的世界，和你所生活的世界也完全不同。”
安若儿咬着嘴唇，目光泛红，点了点头，手却依然不收回。
“既然你已经看明白了，为什么不肯要这枪呢？”
“我说过了，枪是小鲁鲁的，不该属于我。”她红着眼睛说道。
“小鲁鲁已经死了，这枪现在是无主的，阿蒙捡回了它，就有权分配它，他给了你，你就拿着。你可以只用它自保，不需要帮我们杀人。”
威廉说完，便要去追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其他人了。
安若儿再次拦住了他。
“威廉，我没有别的意思……”
“那就别在争论了，你只要收下就好。”
威廉没再容她说话。
安若儿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枪在她的手里，犹如千斤重。
这不光是用来保护的盾。更是复仇的长矛。
一直走到了夜里，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扎营的地方。
安若儿疲惫地倚在一棵大树下，触到怀里的东西，她把那只枪拿了出来，像小鲁鲁每次做的一样，细心擦拭着。
威廉又走到了她面前，对她说道：“我们的人越来越少了，现在大家都得做事，你也帮着去捡捡柴吧。”
“好。”安若儿收起了枪，站起身来。
“我让荷跟你一块去。”
在安若儿和荷一起离开后。威廉向被指派放哨的人打了个眼色。
在离他们的营区有些距离的地方。安若儿借着月色，一边捡着柴，当她发现一颗树下长了许多的蘑菇时，不禁高兴地对荷喊道：“荷。你过来帮我看看这个。”
“什么？”
“你说这些是能食用的蘑菇吗？”她问道。
荷检查了一下。又拔了一个看了看。肯定地说道：“不错，应该能。”
“太好了，那我多采些。荷。一会儿你把柴送回去，我要拿这些蘑菇。”
她一边说着，蹲下身开始收集那些蘑菇。
荷答应道：“好的，那我把柴捆好后来叫你。”
安若儿也把外套脱掉，用来装这些蘑菇。
就在她采摘了满满一大兜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荷，我弄好了……”
她一边说着，转过身来，没有看到荷的身影，却与一个陌生的男人相对而站，对方的手里握着一把尖刀，要不是踩到了树枝上发出声音，看来是打算悄悄靠近她后行刺的。
她手里的蘑菇散了一地，连忙往后退着。
“你别过来——”
那男人却目露凶光，虽然从他继续向她走来的姿势看得出，他身上还带着伤，这也影响了他的行动，可他却非要杀掉她不可的。
安若儿急忙从身上拿出小鲁鲁的枪，举着枪对着他。
再次出口警告道：“你别过来，否则我就开枪了。”
这只枪显然是对他起了恫吓的作用，只见他先暂停了继续向她逼近，只是也没有要逃跑。
他看了她几秒钟，目光中的凶狠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更强盛了几分。
安若儿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月光之下，对方的目光她却看得清清楚楚。
她立刻动作熟练地把枪上了膛，枪口也仍是指在他脑门正中心的位置，手指扣在板机的位置，却没有扣动。
“我再说最后一遍，想活命马上给我滚，别等我改变主意。”
这一次，那男人仅仅只是迟疑了一下，马上转身逃跑。
“砰”一声枪响。
逃跑的男人才跑了没多远，就扑倒在地。
枪弹混着血腥的气味弥散在空气里，安若儿在这突然的响声中浑身一震，瞠大眼睛看着那个男人倒在地上。
荷从旁边走了过来，踢了下那倒在地上的男人，蹲下身，把他翻过来。
月光下，刚才还目露凶光的一双眼睛仍是大睁着，只是眼睛里渗满了血。
荷从这已经气绝身亡的男人身上搜捡一翻，除了那把刀外，还找出了一点军方发置的压缩饼干，以有一把口风琴。
安若儿脸色虽然有些煞白，但她已经低头把掉在地上的蘑菇重新包捡起来。
她走到荷的身旁，看到他正把找出来的东西往身上装，又把那半包压缩饼干递给她。
安若儿默默看着他继续把弄了几下那只口风琴。
“我们回去吧。”
荷也站了起来，“好，对了，你刚才打算放他走吗，为什么不开枪？”
安若儿摇了摇头，只是轻声说道：“我从来没杀过人。”
荷理解地看着她，没再说什么，站起身来。“走吧”
他背着一大捆柴，率先往回去的路走着，安若儿连忙跟着他。
回到集营地，安若儿继续帮忙煮饭，威廉与荷谈了几句后，向她走了过来。
他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看着她脸色的确是有些不怎么好。
安若儿见他打量自己，把荷之前给她的那半包压缩饼干放在他那儿。“这个给你。”
“你自己怎么不留着？”威廉先是问道。
为了调动大家的生存性，他们这里向来是谁在战场上缴获了的东西是谁的。
“食物紧缺，交给你分配更好。”她随口说着，继续搅着锅里的汤。
威廉没再说什么，把饼干收了起来，又说道：“我听荷说了，你们遇到了一个散兵，他威胁到你的生命，为什么不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