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海角天涯只有风能到达 (天涯蝴蝶浪子)
- 类型:都市言情
- 作者:天涯蝴蝶浪子
- 入库:04.11
就这样你一脚我一拳,一直打到唱歌的人散场,麦言已经走不动了,三儿把他扶回床上,麦言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可是他心里却很畅快。
麦言养伤的那阵子,监狱里刮起了同性恋风,几乎所有男人都相互爱恋了起来,像瘟疫一样,连三儿也没有例外。麦言伤好后,虽然那股所谓的歪风邪气被管教打压下去了,可耳边还是经常听到有人谈起攻和受的问题。他们还说,这股风气先是从娱乐圈刮起的,你看电视上那些一本正经的明星们,性取向都出问题了。受他们的影响,追星族也被感染了,还有不少时尚潮人、文艺青年,都没幸免。
他们说到文艺青年的时候,麦言想到了文丹、艾佳和林静,如果她们相互喜欢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呢?他突然很期待。
一旦有了期待,在牢里的生活就显得有些憋屈。虽然只剩下一年多的时间了,可越是快结束的时候,越让他心慌。
三儿比麦言的刑期短,在麦言还有几个月才能出去的时候,三儿跟他告了别。他走的时候麦言抱了抱他,这应该是麦言从小到大除了爸爸之外抱的第一个男人。抱住他的时候,麦言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三儿入狱的过程比麦言还荒唐。有一天他在街上闲逛,遇到一个游行的队伍,队伍里举横幅的人眼看就要体力不支了,三儿就冲过去接过了那横幅。因为那横幅上写着一句很热血、很爱国的话,三儿作为一个自以为是正义化身的好好青年,自然不能错过这一可以好好表现的机会。他把横幅举得高高的,路上的美女都在看他,他感觉很得意。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队伍很长,后面跟了数千人。
三儿最喜欢的歌就是崔健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歌词是这样的:“听说过,没见过,两万五千里,有的说,没的做,怎知不容易。埋着头,向前走,寻找我自己,走过来,走过去,没有根据地。”
崔健过去演出的时候,每次唱到这歌,就会穿上老式的军装,戴上军帽,还会有个人举着红旗配合他。三儿举着横幅的时候,就把自己想象成了举红旗的人,他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张开了跟他一起唱《新长征路上的摇滚》。他渐渐觉得他不仅仅是舞台上的崔健了,他真的变成了一个红军战士,走在长征的路上——“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
因为太过陶醉,三儿没能注意到队伍后面发生了什么。在他埋着头向前走的时候,后面队伍里的人开始砸路边的商店,抢店里的东西,还有一些人,当众逼迫逛街的女孩脱下他们看着不爽的衣服,并且当众焚烧掉。
这样胡闹,警察自然不会看热闹,他们都被抓了起来。三儿是事后才知道这些的,可是谁信呢?谁能相信举旗的人和闹事的人不是一伙的?于是他就被判了两年,比那些搞破坏的人刑期还长,因为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算是领头人之一。
三儿事后才知道,他是被人利用了,或者说被自己的热血利用了。在这个时代,你看到的和你想象的总是背道而驰。三儿看到的那群热血爱国青年,其实是一帮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他们背后是有一股黑恶势力的。他们本来只是几十个人,正是因为有了三儿这种遇到事情不能冷静思考之后再行动的人,他们的队伍才壮大起来了。
不过三儿也不后悔,进来之后他也没有表示多大的不满,因为他在外面也有一个他惹不起的姑娘。那个姑娘比小月月还极品。如果说小月月的作者是因为没有蛋而不能蛋疼只能胃疼的话,三儿和他的那个姑娘在一起,天天都蛋疼。
那姑娘在三儿入狱后也来看过三儿几次,每次都被三儿拒绝了。三儿的意思是,在这里躲上两年,那姑娘就得把自己忘了,然后他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不过这只是三儿一厢情愿的想法,在他出去一个月后,他终于想起麦言这个牢中密友了。他拎了一包东西来看麦言,当然那些东西最后都被看守留下享用了,麦言只拿到了一包烟。
第19章 文艺女青年(2)
三儿说了许多外面的事儿,这两年外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唯一没有变的就是他那个极品女友还喜欢着他,还在纠缠他。三儿走的时候说:“你先安心待着,不要着急出去,估计过不了多久,我又得来陪你了。”
三
麦言出狱的时候,他的孩子已经快三岁了,而他连这个小娃娃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他想若惜应该会让孩子随她的姓,会让孩子彻底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爸爸吧。
虽然嘴上说见不见这个小娃娃都无所谓,但是心里知道自己有个孩子了,麦言还是很开心的,或者不能说是开心,应该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这感觉让他觉得他不用再迷茫,不用再去寻找什么了。如果若惜肯把孩子给他,那么这个孩子就是他以后的精神支柱。可惜,只能这样想想,若惜连她在哪里都不肯告诉麦言。
麦言去若惜的学校,那里早已物是人非。寝室还在,住着的却都是些陌生的姑娘。麦言的住处也早已租给了别人,他的那些东西随着他的离开也早已下落不明。
只有若惜曾经工作过的书店里,还有一个麦言认识的员工。她告诉麦言,若惜已经不在南昌了,之前打过一个电话给她,好像是在北方的一个什么地方。因为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所以她也没有存若惜的那个号码,也不能确定到底是北方哪个城市。
麦言坐在街边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像三年前那样。那时候不管是在等若惜,还是在等林静,都是有所期待的,而现在他就只能这么悲伤地坐着。旁边的音像店很懂事地放着刘若英的歌。
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
所以脚步才轻巧
以免打扰到
我们的时光
因为注定那么少
风吹着白云飘
你到哪里去了
想你的时候
抬头微笑
知道不知道
麦言起身到电话亭给林静打电话,她的号码也换了主人。他想她多半也不在南昌了。他不死心,继续拨艾佳和文丹的电话,结果无一例外,不是空号,就是易主。
麦言想起那个还在等他稿子的出版商,他估计要恨死麦言了,那稿子一拖就是三年,而且三年后的今天,麦言还无法交稿。想了很久,麦言还是拨了他的电话,麦言需要钱生活下去。
那出版商没有换电话号码,听到是麦言,他很意外,问麦言这几年去哪儿了。麦言简单地说了下近况,然后直奔主题,说稿子的事儿。麦言说他手上有个不错的稿子,打算出版。
出版商说:“我已经不做出版行业了……”麦言听着,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连对方什么时候挂的电话都不知道。麦言悲伤到了极致,怎么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呢?
麦言用手上仅有的三百元钱,买了张去北京的火车票。这么多年过去,他终于又开始北漂了。依旧是火车,依旧是夜晚,变了的只有心情。多年以前,在姐姐的影响下,他好奇外面的一切,对太多事太多人充满期待,直到这些人这些事一点一点让他失望,可是他却依旧活着,甚至依旧年轻。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朋友写的那句话——生活会慢慢弄冷一个人,先是一节手指,一只手,一条胳膊……最后是整个人生。
四
火车上的空调也在跟麦言较劲,他心已经够冷了,空调却还吹着冷气,麦言没有多余的衣服取暖,去找列车员,人家正在睡觉。麦言叫醒他,列车员说空调坏了,也没办法。明显的托辞,却也让麦言哑口无言。他只得捱着,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灯火,就像看着过去灯红酒绿的生活。麦言突然有些想家了,不过不是父母在城市里买的房子,而是那个有很多亲戚、很多小动物的农村老家。
那个坐落在黄河岸边小村落里的老家,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去,也没有想起了。家里没有了最在乎的人,也就不能称为家了吧?虽然他曾经在那里生活过近十年。有几次坐火车经过那片熟悉的土地,麦言都想跳下去看看,但都只是想想而已,这一次,终于可以实现了。
麦言的童年都是在那个小乡村度过的,在没有被爸爸接到城市里上学之前,他一度过得很快乐。麦言记得老家里还有几间老屋和几亩地,在回去的路上,他还充满期待,想着到家之后怎么开始新的生活。
回到家中之后他才发现,他不该回来。家里的房子已经被远房亲戚推倒重新盖了,地也被亲戚种了,他回去等于是跟他们抢地方住。说抢可能有些过分,毕竟是亲戚,虽然多年不见,但血缘关系还是有的。
亲戚腾出一间房子给麦言住下。麦言没有钱,没有多余的衣服和行李。一开始,他们以为麦言只是回来看看,很快就会回到城市里和父母生活在一起。结果等了半个月,他们发现麦言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们就有些不耐烦了,说话的口气,饭菜的数量和质量,都在告诉麦言一件事,你该走了。
可是麦言偏偏还不想走。这曾经是他的家,他完全有权利赶走那些亲戚,可是他没有。他去了童年时代常去捉鱼的小河边,才发现河已经干涸了,连上游的水库里都没有多少存水了,鱼自然是更不可能有了。这让麦言再次感到悲伤,没有水的鱼就像无处安身的他一样,迟早是要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