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非你不可 (桃心然)

“什么事？什么事？”周妈和戴碧霞都赶上楼来了。
“把所有的花都拿出去！”他命令着，“以后我房里什么花都不要！”周妈愣着，却不敢不从命。七手八脚的，她和戴碧霞两个人忙着把花都搬出了屋子。陆湛立即关上房门，把他那盆宝贝紫苏恭恭敬敬的供在窗前。去浴室取了水来，他细心的灌溉着，抚摩着每一片憔悴不堪的叶子，这上面，沾着陆寻的血泪啊！她走的时候，是多么无可奈何？他把嘴唇轻轻的印在一片叶片上，闻着那植物特有的青草的气息，一时间，竟不知心之所之，魂之所在了。
今天本来还是陈自如的生日，因为跟戴碧霞的婚姻濒临破裂，陆湛又变成了这样，家里也没叫人张罗庆祝什么了，只不过做了顿丰盛晚餐，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而已。好不容易，陆湛也在心情糟糕的情况下，耐着性子出席晚宴。
看到陆湛整个人瘦了一圈，一言不发的萧条模样，身为父亲的陈自如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气得摔下碗筷，对陆湛呵斥道，“我说你差不多可以了！每天这样绷着个脸给谁看？！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已，有必要把自己弄得跟个行尸走肉一样？这么点小事都放不下，你还能成什么气候？陈家会出你这样的儿子，传出去就是个笑柄！”
“哎呀，你少说两句！”戴碧霞劝陈自如，顺便还讽刺道，“你自己那点破事都没处理干净，有什么资格教训儿子！”
这边陈天澈又开始冷嘲热讽，“呵，我说妈啊，当初你不还口口声声说你这个儿子有多完美多优秀吗？你看现在，因为区区一个女人，就成了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嘛。至少我陈天澈，在外面都是逢场作戏，才不会被一个贱女人打败，不会给陈家丢这样的脸！”
陆湛听到这里，已经没了胃口。他面色阴沉的摔下筷子，就径直朝门外走去。
“天湛，你要去哪里？不吃了吗？”戴碧霞立即问道。
“哥！”陈天蓝也放下碗筷，不由分说就跟了出去。
“等我一下。”陈天蓝见他上了车，她也飞快的上了副驾驶，问道，“你去哪里，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出去透透气，你下车。”
“我跟你一起去吧，”陈天蓝刚才吃饭时候观察着他眼底的那抹萧条，已经很不是滋味了，她突然很想抽这个时间陪陪他，担心他心思恍惚的，开车在外出什么问题。
“哥，我有些话想对你说，让我去吧。”她又补充道。
陆湛只好任她坐在副驾驶，开车驶离了别墅，往附近比较僻静少车的一条马路上开去……因为心事重重，他开的很慢很平，开得漫无目的，他嘴唇紧抿不说话，愁眉紧锁着，眼睛里再没了往日里的光彩。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吧，陈天蓝终究是忍不住打破了车内的沉寂，她轻声的问，“哥，你是不是真的很爱陆寻？”
“……”陆湛的眸子闪了一下，却仍旧没开口。或许在他看来，回答这种问题已经很无聊了。他不想回答。
陈天蓝绞着双手，深深的呼吸了下，又酝酿了半晌，她说，“我原来是真的不知道，你对她这么痴情。我以为，像我们这个年代的男女，都比较现实，所谓的爱情也是及时行乐而已，不太可能像你对陆寻这样……”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别提她。”陆湛心如死灰。
“不，我要说。”陈天蓝继续道，“我想说的是，你一直都没反思过，陆寻当年的所作所为，对咱爸妈，甚至对我们陈家，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你想表达什么？”
“陆寻在二十多年，偷偷把你带走，其性质跟现在的‘人贩子’没什么区别。可能你自己没有感觉，但对爸妈来说，这种伤害无疑是毁灭性的……你想想看，家里丢失一个孩子，做父母会是什么样的心情？这二十多年来，爸妈除了要忍受这种分离之痛外，还必须振作精神来千方百计的找你，可谓是心力交瘁……可结果找到你以后，我们发现，你非但对陆寻这个‘罪魁祸首’没有丝毫怨恨，反而还跟她相爱了，爱到非她不娶，同时又跟我们家里关系淡薄。你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妈真的会答应你们的婚事？”
陆湛震动得差点惊跳起来。他并没有反思陆寻对陈家的‘伤害’，只是转过来锐利的盯着陈天蓝，“所以你是告诉我，妈一直对陆寻怀恨在心，打心底里未同意过我们的婚事，并且趁我不在的时候，生生逼走了陆寻！？”
“……”陈天蓝怔住了。她心跳加速有点紧张，没想到陆湛反应得这么快，快到让她没法辩解。
“告诉我，是不是！？”他目光狰狞起来。
“我只是告诉你，妈不喜欢陆寻，反对你们而已。但陆寻的出走，跟妈没有关系！你最好冷静点，妈那个病是经不起刺激的，你别——”
“不要说了。”陆湛立刻发动车子，调转车头，加速朝家里开去。
停好车，陆湛几次三番的推开陈天蓝的拉扯劝慰，带着一腔怨气就冲到客厅里，对戴碧霞叫到，“妈，你好狠的心！做的真绝！”他声音因愤怒而发颤，眸子嗜血的瞪着戴碧霞，“我现在不想跟你废话，请你马上告诉我陆寻的下落，不然我立刻跟你断绝关系！什么见鬼的陈家大少爷，我tm不稀罕！”
“这，怎么回事？”戴碧霞心慌起来，望了眼陈天蓝，陈天蓝那为难的眼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僵硬的笑着，“天湛，你的话，我完全听不懂，能说明白点吗？”
“你对陆寻怀恨在心，你逼走了她，逼的她一个字的信息都不敢留给我，让她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陆湛激动的吼叫着，根本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
“你……”戴碧霞也激动了，颤抖了，“时隔这么久，你始终还是把责任归咎到我这个亲生母亲身上来，我对你也算失望透顶了！你是不是一定要逼死了我才——”
“那你去死啊！”陆湛已经听烦了她这种口头禅。他在极致的愤慨下，不经大脑的吼了出来，“你去死！我不需要一个满嘴满嘴谎言的妈！”
“哥你疯啦？”陈天蓝叫到。
“呵呵呵，”戴碧霞彻底被他的咒骂惊到了，她脑海里飞快的浮现这些年对他的思念，对他的好，谁想到换回他一句‘去死’，养儿子有什么用呢……她再也受不住了，冷笑了几声，在身心剧痛下，晕倒了！
“妈！”
“太太！”
一时间，客厅里乱作一团。
戴碧霞再次被送到了医院抢救。没过多久，她就醒过来来，床前围着陆湛、陈天蓝，就连一向没心没肺的陈天澈都来了，甚至鲜少关心她病情的陈自如都来了。睁开眼，就看到一群人关切的眼神……但她的目光，第一时间还是移向了陆湛，看到他也为她焦灼着，稍稍感到些安慰。
“天湛，”戴碧霞声音很虚弱，她苦笑着问，“看到我还是没断气，你是不是很失望？”
“……”陆湛听得内心一阵痉挛。他转开视线，沉默着不吭声。
“好了，刚刚醒来就别胡言乱语了，多休息。”陈自如嘱咐。
“妈，我说你犯贱呢你还不信。”陈天澈吊儿郎当的嘲讽着，“看看你心心念念的宝贝大儿子，说话都那么恶毒了，你眼里还是只有他，我看啊你迟早被他气死。”
“你嘴巴放干净点好吗，”陈天蓝又吼着他，“能不能让咱妈安心调理下身体？”
戴碧霞却不把其他人的话当回事，她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陆湛，眼角不知不觉的淌下泪来……她吃力的撑着坐在床头，有些哽咽的对陆湛说，“天湛，你过来，我把实情都告诉你！”


151 心甘情愿被她骗

陆湛走到她跟前，“你要说什么？”
戴碧霞不管其他人在场，她低垂着眼眸，语气苍凉的开口，“我想在此告诉你，陆寻的确是被我逼走的！”
陆湛浑身一震，皱着眉头，心内翻起了波澜……但他没有立刻爆发，只是铁青着脸等她接下来要如何解释？
“陆寻当年把你拐走，造成我们母子二十多年的分离，我是一直都怀恨在心的。换言之，我死也不可能接受一个骗走我儿子的‘仇人’，变成自己的儿媳妇！是的，我绝对不会答应你们俩结婚，就算再怎么疼你，再怎么让步，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知道以你的脾性，要你主动离开她，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所以我那天去跟她见面的时候，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态度，坚决要她跟你分手！要她离开这个城市，离你远远的，去一个你永远找不到她的地方！我答应给她一笔钱…然后就是你回来看到的结果。”
陆湛眉眼间多了分激动，他狠狠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的，“不可能，她那么爱我，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投降？她那么聪明，怎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不会的，她不会这样做的，她没有道理完全不考虑我的感受……”
“她接受了我给的钱，走得也坚决，一开始连我也有些不敢相信。”戴碧霞继续粉饰着自己的话，“你看，她对你的感情远远不是你想象得那样深刻，她很现实，知道我不答应你们的婚事，也知道我憎恨她当年的所作所为，她自己也心虚、愧疚吧，就干脆趁此一走了之了。而且以她现在的年龄，如果再跟你耗下去，以后估计也不好嫁人，就不想跟你玩下去了！天湛，我说的这些都是实话，妈妈都是为你好，你别再为那个女人无谓的消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