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对面坐着,程嘉善让琳琅点菜。
琳琅想着,他今天就只有中午这点时间,她得长话短说,“程大哥,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
程嘉善正在拿热水清洗琳琅的碗和筷子,琳琅说这话时,他嗯了一声,“你说。”
“顾氏百分之十的股份——我的嫁妆,换你十亿现金,这是我的条件。”
琳琅说完顿了顿,然后补充道,“我嫁给你。”
“十亿?”
程嘉善把清洗过的碗筷重新放回她的面前,低垂着眼眸,唇边的笑意未散。
片刻后,他缓缓抬眼,看着她。
琳琅在他审视的目光中,或许是心虚,她的视线低了下去,“嗯,十亿。”
男人那浅薄漂亮的唇渐渐扬起,他不动声色的,再一次将她搁在桌面上的手攥在掌心,只说了一个字,“好。”
……
……
琳琅和程嘉善花了四十分钟吃这顿饭,之后他送她回家。
车子停在顾家门口,琳琅下车时,程嘉善也开了他那头的车门,从车上下来。
此时,二楼挂着风铃的那个窗口,顾飞扬端着一杯咖啡站在那里,笑看着大门外那对男女。
男的单手插在裤袋里,他悠闲的倚着车身,正和他说着话那个女人,是她的妹妹——
“你回去等我消息,我这头的事情什么时候处理好,我就什么时候联系你。你拿到顾氏股份,我拿到钱,我们就结婚。”
顾琳琅看似淡然素净的一个女子,她不像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一说完,程嘉善就眯眼摇了摇头,“女人这样现实,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
☆、004 需要我提醒你吗
程嘉善是行动派,两家人见过面后决定,他和顾琳琅的婚礼定在农历七夕,也就是下个月十二号。
程嘉善的大姐程嘉言是个极其传统的女人,她很迷信,很较真,永远摆了一副家长的姿态,他们家向来由她说了算。程嘉善和琳琅的婚礼日期也是由她来定的,说是合过了两个人的八字,算命的说,那天最宜嫁娶。
然而,对于什么时候去登记,什么时候办婚礼,琳琅一点意见都没有,她只需要到了时间人去就行了,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那十亿的救命钱!
这似乎是一桩买卖,琳琅顺着父亲的意思,把自己给卖了。
也好,一举多得。
七月二十九日,琳琅早上八点三十在家里等程嘉善,今天他们要去婚姻登记处。
也算是尊重对方,她听奶奶的话,穿了一身大红色的短袖连衣裙,头发扎成马尾,化了淡妆,整个人看起来干净且精神。
八点四十,程嘉善到了顾家。
琳琅在下楼的时候,被顾飞扬拦了个正着——
其实琳琅从来不知道,顾飞扬和她母亲这副拿腔作势的嘴脸是谁惯出来的,按道理,她们永远都没有资格在琳琅面前理直气壮。
眼下,顾飞扬双臂环胸,一身波西米亚长裙,波浪长发披在肩上,她那么漂亮,就那样靠在楼梯的扶手上,抬高了下巴瞅着琳琅。
她这是在冷傲什么?
“哟,去登记了呀?走这么急干什么,人在楼下等你,又不会跑了?你还怕到嘴的肥鸭子飞了不成?”
飞扬言语讽刺,话语间摆明了在嘲笑琳琅,琳琅也懒得理她,不让他人久等是一种礼貌,程嘉善已经在楼下坐了好几分钟了。
她腔都没开,示意飞扬让让,飞扬偏不让,一米七几的个子挡在她面前,像一道墙,“琳琅,你说你的命怎么这么好?没了纪希,倒来了个程嘉善,你是注定了要嫁入豪门,这就是所谓的天意?”
她的话太多了,琳琅听着,心里生了厌。
琳琅这姑娘,看似斯文,看似不争不抢,但她骨子里带着几分强硬的姿态,使得她不是那么好对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我还一针;人还犯我,斩草除根!
她转身看着飞扬,淡淡的开口,“我什么时候在乎过要嫁豪门?难道我自己不是豪门?难道我不是顾家名正言顺的长女?”
飞扬冷笑,“长女?琳琅,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姐姐?”
琳琅也笑,她摇了摇头,“我肯叫你姐姐,那是因为我妈临终前对我说过,凡事要以大局为重。不是我忘了,而是你忘了,我妈才是我们父亲的结发妻子,至于你母亲,她是什么身份你需要我来提醒一下你吗?”
“你!”
飞扬气得跺脚,琳琅却没那么多时间跟她在这儿磨嘴皮子,她说了一句“麻烦你让一下”就这么错开她疾步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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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所有事情做个了结
楼下,琳琅的奶奶白氏正在和程嘉善话家常。
琳琅下楼的时候,程嘉善正在和老人家讲他们家兄妹四人的故事,不知道是不是真那么有趣,奶奶笑得一脸灿烂。
看样子,他倒是挺会哄老人开心。
“我来了。”
琳琅走到程嘉善坐的那个沙发后面,男人脸上还挂着笑意,转头看见琳琅时,笑意僵了一下——大概是琳琅白里透红的肌肤被这身红裙子衬得更美了,他被惊艳到。
只两秒,他反应过来,起身对老人家说,“奶奶,我和琳琅得先去办正事,主要是下午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程嘉善言谈得体,人又长得好看,白氏如何,看都觉得满意,觉得,这是配得上她孙女儿的人。
她握着程嘉善的手,送他们俩到了门口,“是下午才忙?那中午就有空了?中午,和我孙女儿一起回来吃个饭,今天结了婚,以后,就是货真价实的一家人了。”
琳琅一直低着头,走在程嘉善的身后,踩着他的影子。
程嘉善回头看她,正好琳琅抬头,两人视线交汇,琳琅眨了眨眼睛。
他笑着看向奶奶,点点头道,“好。”
然后他牵起琳琅的手,在奶奶的注视中带着她上车了,奶奶身后,顾飞扬走近了。
顾飞扬眼中那抹忧郁大概是天生的,她看人看物,总给人一种强加而来、而她并不需要有的怅惘。
她看着琳琅上了程嘉善的车,看着那车开走,嘴角淡淡的一抽,皮笑肉不笑的,转身上楼去了。
白氏看着大孙女的背影,皱了眉——
她确实是不太喜欢飞扬,也许是恨屋及乌,钟丽珍小三上位,导致老人家连带着她的女儿也接受困难。
不过顾飞扬自从到了顾家那天,家里人也没亏待过她。
……
……
琳琅和程嘉善在婚姻登记处拍了结婚照,然后去登记。
郎才女貌,这样相貌气质登对的年轻男女,其实不多,办事人员兴许是觉得这对新人很养眼,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眼。
两人从民政局出来,程嘉善对琳琅说,“刚接了个电话,临时有饭局,sorry,今天中午不能陪你跟奶奶吃饭了。”
“没有关系。”
琳琅原本就打算去办别的事情,只是答应了奶奶回去吃饭才临时改变计划。
既然程嘉善有事要先走,那她就可以去办自己的正经事了——不过,程嘉善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就在他上车的时候,他眼底晦暗的对琳琅说,“趁今天,你去纪家把所有的事情了结了。”
“……”
琳琅没有只言片语,类似于一句“小心开车”都吝啬对他说,只看着程嘉善调转了车头,疾驰而去。
她打车去纪家。
昨天和纪叔提前约了,这个时间,纪希不在家。
..
☆、006 我问程嘉善要了十亿
纪仲庭在花园给篱笆里的蔷薇浇花,那些,可都是琳琅最喜欢的。
以前种的是山茶花,自从纪希知道琳琅喜欢蔷薇,一时脑残,就吩咐管家老郑全都铲了,再种上了蔷薇。
那个时候纪希疼琳琅可是往骨子里疼的,那个宠溺劲儿,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看要看不下去了,琳琅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那就是纪希的姐姐纪宁常开玩笑说的,“琳琅啊,就是我们家阿希的命。”
琳琅到了纪家,是老郑带她去见纪仲庭的。
一样的后花园,相同的人,可是面对面时才惊觉,不过短短三个月,却早已物是人非了。
琳琅礼貌的微微躬身,叫了一声纪叔。
纪仲庭放下手里的喷壶,拿干净毛巾擦干净了手,问琳琅,“会不会耽误到你?”
“不会。”
“这边来说话。”
纪仲庭招呼琳琅去了假山后面的亭子,并让老郑泡茶,没忘了问琳琅,“六安瓜片,还是峨眉雪芽?”
琳琅温婉一笑,“纪叔,您就不用问我了,一向是您喝什么我就喝什么的。”
纪仲庭爱茶,琳琅也爱,在她还是纪希女朋友的时候,她和这位长辈可算得上是臭味相投,坐在一起,对茶的研究也能侃侃而谈几个钟头。
往往,纪希就会在边上很煞风景的说琳琅,“我看你年纪轻轻也跟七老八十没分别了。”
琳琅收回思绪,不能再想纪希。
那个人好像具有某种魔性,怎么就在这结婚前后、包括今天在内,老让她想起以前跟在他一起的点点滴滴?他的言行举止更是在她的脑海中越发清晰,琳琅觉得这状态对她而言实在是太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