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嘉卉抿嘴收住笑,跟没事人一样,拿起手机看看时间,特别淡定:“姜凌波快到了,我弟送她来的,我一会儿给你介绍一下。”
周意满蹙眉,她又想起她早上离开时,李重年躲在被子里不愿送她的别扭劲儿。
虽然那天的谈话成了两人的禁忌,虽然他们接下来的日子也算蜜里调油,但他们都清楚,两人心里都有过不去的坎儿、解不开的节,总有一天会迸发出来。其中很明显的一个,就是孙嘉卉的婚礼。
周意满真的弄不懂李重年的想法。因为在他发完疯的第二天,他就变得很无所谓的告诉她,没事,你去吧,不就是当个伴娘嘛,我不在乎的。
但他当时的拳头都攥得冒青筋了,哪儿有一点的不在乎?
周意满叹气,转眼姜凌波和孙嘉树就携手而来。她紧了紧披在肩头上的衣服,在孙嘉卉身后,朝他们挥着手露出微笑。
孙嘉树正诧异:“他怎么把你带这儿来了?”话音刚落,他就听见姜凌波惊喜道:“小满你就是嘉卉姐的另一个伴娘啊。”
周意满一听这动静,就知道这姑娘特意在孙嘉卉眼前装乖巧。要不然按姜凌波的性格,基本就是先跑过来和她勾肩搭背,然后拍着肩头,语重心长“哟姐们儿,你这身打扮人模人样不错呀”……
为了不辜负姜凌波的苦心,周意满决定很捧场的陪她演戏:“对啊,我也刚知道另一个是你。”含情脉脉,姐妹情深。
孙嘉卉自从怀孕,性格有点扭曲,见不得人办事墨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雷厉风行把孙嘉树叫到跟前,对着周意满:“这是我弟,孙嘉树,比我小三岁,你见过照片吧?人比照片能帅点。”
接着她指向姜凌波:“你说你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城南姜家第八个姑娘,我弟的青梅竹马。”
“这一位,”孙嘉卉手往周意满背上一拍,差点把她推出去,“我的好朋友,周意满,大学一个宿舍的,认识有八年了。跟我一样做律师,在我们的圈子里小有名气,不过,”她话峰一转,“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她与有荣焉的环住周意满的肩膀:“嘉树,你不是一直特别想知道,李嘉和藏了八年的‘小金窝’是谁吗?好好看看,就是眼前的,这一位。”
第 33 章
孙嘉树的人生,比起宋煜和李重年,简直称得上平淡无味。
学习上,他按部就班,在国内读完小初高,又选择了离家最近的大学。一个大老爷们恋家恋成这样也挺少见,但他就坚定:“我只要活着就没打算离开北京城。”
事业上,当他考虑到“原来我也应该找点活干啦”的时候,他的小伙伴们基本都事业有成。胸无大志的孙嘉树,很没自尊心的跑到李重年那儿给他打下手,被压榨欺凌都毫无知觉。
至于爱情,孙嘉树本来是一张纯洁白纸,但自从幼稚园撞上姜凌波起,那个跟墨汁一样的姑娘,迅速把他整张纸浸透,边角都没留下一点空隙。所以他早就认命,不管姜凌波多么离经叛道,这辈子就和她凑合过完算了。
所以,当这个可爱的单纯小伙子,在听完孙嘉卉的介绍后,实在没有足够的修为和定力来掩盖住内心的震惊。他终于领悟到,当初李重年那句‘不该说的话别乱说’的真正涵义。但是,这也太荒唐了!
他的嘴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姜凌波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瞪着眼睛打算大叫时,他才赶紧捂住她的嘴:“淑女一点,我姐怀着孕呢,你别把她惊着了。”
这话说得挺妙。除了提醒姜凌波不要大声尖叫,另一层意思,周意满也听出来了。可以说,孙嘉树做的事,颇合她的心意。
她和李重年的事,现在最不应该告诉的就是孙嘉卉。毕竟她坚信着周意满和李嘉和的爱情会终成正果,如果她得知那是一场为掩人耳目而布下的障眼法,她心里一定会对他们的行为感到不满。何况她还怀着孕,周意满不想冒这个风险。
她感激的看了孙嘉树一眼:“凌波也该换衣服了,你就放心把她留在这儿,剩下的交给我。”
既然周意满表示自己能善后,孙嘉树当然乐意把不定时炸弹丢给她,临走时,还不忘意味深长的给她留了个眼神。
周意满庆幸,多亏她前瞻性的跟李重年交待过,不然万一让孙嘉树先告了状,光看他那浮想联翩、摆明了“周意满你竟敢背着李重年找男人,兄弟我要为民除害”的小眼神,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她。
不出她意料,孙嘉树出了门就眉头紧拧,一路小跑,刚钻进车里,就心里发堵的向李重年问罪。
“李重年你丫疯了是吧!”孙嘉树攥拳一捶方向盘,心里被他的离谱压得沉甸甸,压着声音咬牙切齿。
比起孙嘉树,李重年格外冷静。他静默了点着一根烟的时间:“你知道了?”
孙嘉树一腔纠结发不出来,无力的仰面倒在椅子背上。他烦躁地挠挠头发:“你和宋煜都中邪了吧?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为什么偏偏要看上自己哥哥的?”
“嘉树,我知道你们都会怀疑,我跟周意满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我哥,”李重年接下来的话说得缓慢艰难,“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爱周意满,跟李嘉和无关。”
孙嘉树不为所动。李重年的解释很有用处,因为当他得知周意满和李嘉和的关系后,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兄弟阋墙。以女人作筏,名门里这点小暗潮,他见得并不少。但即便李重年说他是遇到了真爱,又能怎么样?
他敲敲放在腿上的食指,也变得冷静沉着:“我确实这么怀疑过,而且我认为,只要知道这件事情的,都会这么怀疑。你可以跟我解释,我也愿意相信,那么其他人呢?他们会听、会信吗?”
“你这是在把自己往万丈深渊里推。”孙嘉树怕被打断,语速很快:“咱们这样的人,有点小打小闹的花边新闻,别人听了最多笑笑也就过了,但你和周意满,那是小事吗?惊天要问!搞不好是要动摇你们李家根基的。往难听了说,那就是小叔和嫂子……”
“孙嘉树!”李重年猛地一喊,声音里的阴狠劲儿把孙嘉树惊得不轻,“我不管外面怎么说,她跟我的时候清清白白,刚才的话,别再让我听见第二次。”
孙嘉树抬手扶额:“你现在护着她,你就这么信她?你确定等她知道你跟李嘉和的关系以后,还能坚定的跟在你身边、面对所有人的口水?”
他顿了一下,狠狠心,压低声音:再说你别忘了,世景文化那事害得周意满名声扫地,她心里指不定多恨背后的始作俑者呢,要是她知道……”
“她永远不会知道,谁也不会知道。”李重年前所未有的笃定,他豪气冲天,声音越发有力:“我就算没有李嘉和那样的雄韬伟略,但护住一个周意满绰绰有余。大不了,我带她走,天涯海角,我心甘情愿。”
孙嘉树不敢说的偷偷想:我看人家周意满还不一定情愿呢,要是我,我才不会放着李嘉和那种优质男不要,转投你的怀抱。
……
“阿~切!”
被不断说起的周意满响亮的打起了喷嚏,而且一打,就怎么都停不下来。她摸摸发痒的鼻子,心想也没着凉却全身忽冷忽热的,忙过这一阵,还是去小九那儿做个全身检查。
就这么胡思乱想,像提线木偶一样被导演东拉西扯,再顺便心惊胆战的提防姜凌波的意外举动,周意满忙碌的差点要忘了时间。
等天全黑,她累成狗的拖着老胳膊老腿,脱力地撞开她家的大门。
李重年不在。餐桌上倒留了纸条说不回来过夜。周意满耸耸肩,实在没多余的力气多想,糊弄了两口牛奶面包,就摔到床上酣睡起来。半夜被闹钟吵醒,洗脸刷牙沐浴,几乎都在半睡半醒中进行,好容易撑开眼照镜子,果不其然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
早知道就住在孙嘉卉家里了,周意满捶胸顿足,比起大半夜披头散发穿越半个市区,顶着宋准面瘫无言的压力明显要舒心得多。
虽然满肚子不情愿,闺蜜孙嘉卉的婚礼,周意满还是很重视的,就算不冲那件漂亮的新娘礼服,还要看在沉甸甸伴娘红包的面子上加把劲。为了让妆容更加靓丽,周意满裹着浴衣,汲着拖鞋,去冰箱里拿面膜。
刚把冰箱门打开,防盗门突然被打开了。夜深人静,再加上冰箱里的寒气扑面而来,周意满吓得差点没坐地上。等看清是李重年,她舒了一口气,好笑的问他:“怎么大晚上回来了?吃饭了没?”
李重年也大概没想到她在外面。愣了一下才回答:“哦,吃了。公司有些事。”
他脱了鞋和外套,走到周意满跟前,见她的头发还湿漉漉的在滴水,又一言不发地走去卫生间,拿出干发巾来给她擦头发。
周意满刚挑出面膜,李重年就用毛巾小心的包住她的头发,正纳闷他跑哪儿去了的周意满受宠若惊,想把毛巾接过来,却被李重年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