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得不算多,但他喝酒上脸,加上皮肤本来就白,眼下脸上确实红得厉害,碰上交警肯定躲不过。
我看了看一边的大棍,他挺无谓地摆着手说:“你们不用管我,交警这时候都快回家过年了。”
我劝他:“要不然你打个车回去,明天再回来这儿把车开回去。”
大棍一边点头,一边催促我们:“行行行,你们赶紧走吧。才喝这么点,我能怎么着?”说完他颤颤悠悠地提了包往外走。
我站在原地,看着大棍微胖的背影走出去,酒楼里依然宾客喧嚣,一外一里,像是两个世界。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眼下是隆冬,北京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外面大风还夹着点小雪,吹得人生疼,走路都有点迈不开步子。
我绕上围巾,走到路边拦车,一辆一辆忙碌的出租车从我眼前呼啸而过,等了挺久都没有空车。我回头看见不远处的陆优也在等车,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羽绒服,脖子上围了条浅咖啡色的围巾,两手揣在口袋里,身影寂寥。
这么地等了挺久都不见有空车,我拿出手机,除了一直忙音的叫车电话,不知道可以打给谁。
“坐地铁走吧,现在没车。”
陆优似乎在等我与他同行。
我叹了口气,眼下这情景只能使用公共交通了。
地铁站离酒店还有挺长一段路,我俩就这么走着,路灯下留下长长的身影,像两条平行线,没有任何的交点。
路过一个弄堂口,风大了起来,吹得人有点站不住。雪也是越下越大,还有点雪夹雨的架势,没过多久,大衣上就有细小的冰晶,用手一抹,凉得透心。
这个冬天的夜里,有种生意是最火红热闹的。
弄堂里有几个牌子上面大字写着烤串、火烧,不大的店面里倒是坐了不少人,都喝着啤酒吃着烤串畅谈人生呢。
我叹了声:“好冷啊。”
陆优问我:“你要围巾吗?”
我摇头:“不用。”
这样的气氛多尴尬啊,身边的人还是那个,我仿佛还记得多年前他手掌心里的温度,他握住我的手放在他外套里的温暖,可是这样的亲密却再不复返。
我们像不太熟的朋友一样偶尔搭几句话:“大棍的老婆还是大学时候的那个吗?”
陆优摇了摇头:“不是了。工作之后有人介绍的,不过前不久离了。”
“为什么离啊?”
陆优没有多说:“可能不太合得来吧。”
我说:“那还是杜少图比较幸福,你们宿舍还有一个,怎么没来?”
“你说轮胎?他在香港,这么大远的就没来。”
“哦。”
雪花渐小,变成雨点,陆优的头发上沾了不少雪砂,像是镶了个水晶框。我们走到屋檐下面躲雨,他提议说:“要不然去店里坐坐,再这么走下去全身要湿透了,肯定要感冒。”
我们进了个烧烤店,叫做“围炉夜话”,是对年轻人开的,里面布置得很别致,墙上贴满了曾经的吃客写的心情赠语。
老板娘像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拿着菜单问我们:“你们是想自己烤还是我们来?”
我看了看旁边几桌,桌上无一例外地堆着一堆吃完的串串和几瓶啤酒,屋里烤香味四溢,勾人馋虫。
我说:“自己来吧。”
没过多久,老板就拎着个小炉子放到桌上,里面添上烧红的碳火,上面再盖上铁架,顿时暖和了不少。
刚在酒席上已经吃得半饱,点了一些我爱吃的鸡翅、鸭珍和豆腐干,再加了两听可乐。我现在闻着香味,兴致勃勃地拿着把生肉串摆在烤架上。
陆优两手支着下巴,沉默着看我,冷不丁问了一句:“国外有这些么?”
“没有,所以经常嘴馋烤串、酸辣粉之类的。”
鸡翅在烤架上“滋滋”地冒着油,外面的风势更大了一些,吹得门窗哗哗作响。
我埋头吃了一口鸡翅,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陆优:“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没有我,你过得开心吗?
我埋头吃了一口鸡翅,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陆优:“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很久没有回应。
我抬起头看他,他眼中似乎闪过什么,轻声说:“我不知道。”
我笑了:“怎么现在男人都有结婚恐惧症还是怎么的?”
陆优皱眉看我:“你觉得我和谁结婚?”
我拿纸巾擦了擦嘴,喝了口可乐,“我不知道啊,难道说已经换了,不是王舒了?”
他没有说话,也开始喝可乐,之后反问我:“那你呢?这次回国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就是国外呆得有点腻了。”
“你现在……”陆优说得很缓慢,“有固定男朋友吗?”
不知道是因为他把“固定”两个字发音加重了,还是这两个字听起来格外刺耳。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固定的没有。”
陆优接着问:“那付安东……”
我打断他的话,“付安东他有‘固定’女朋友。”看见陆优一滞,似乎挺惊讶的样子。
他再问:“那上一任是林佑?”
我挺吃惊他还记得林佑,“林佑啊,人家现在也有‘固定’女朋友了。”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我笑笑:“要是有稳定的,上次也不至于和陆总一块过夜了。你要有合适的未婚男士,可以介绍给我啊。”
陆优顿住,眼中似有莫明的情绪,他抬眼深深地看着我,半晌才道:“你现在……就这么随意么?”
我承认我之前的话是想激他,但现在没激怒人家,自己倒有点受不了了。我想“随意”两个字怕还是陆优深加工过的,没准人家想说的就是“随便”吧。
我反问他:“你觉得什么是随意?”
他没有答话,眉心紧皱地看着我,像是隔了很远很远。
我抬头喝了口可乐,拿起鸡翅啃掉之后,用纸巾擦擦手和嘴,看着他说:“我这种没有稳定男朋友的,你情我愿随便一点,及时享乐啊。但有些人,有‘固定’对象的,还出来在别人家里过夜,是不是算是斯文败类啊?”
说完,我拿起外套走到收银台结账,回头和陆优说了一声:“陆总,这顿我请吧。”
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外面的雪已经积了不少,即便是深夜,白雪覆盖的北京依然很亮堂。
刚才可能是吃了烧烤,现在全身发烫,不用穿外套也不觉得冷。
被人拉住手臂,回头一看是陆优,我没好气地问他:“怎么的,今天晚上你是又想‘随便’一下?”
陆优似乎也有点急恼:“深深,我和王舒……”他顿了一下,似乎说出下面的话很艰难:“我们没有在一起……”
我笑起来:“你俩在没在一起犯不着给我交代吧。”
正视他的眼睛,我再补充了一句:“还是说,你是想听到我说知道你俩不在一起我特开心?说真的,陆优,我确实挺开心的。”
我向他迈了一步:“这几年,没有我,你过得开心吗?”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说:“那挺好,这几年没有你,我在国外倒是过得挺开心的。要是早点让我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八成会更开心。”
我也挺惊讶这么恶毒的话怎么会脱口而出,可是我就是情不自禁地想讽刺他,想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想听他说他后悔,心里似乎有一个巨大的窟窿,需要用他的痛苦才能填补上。
我没有停止,继续说:“今天知道你俩没在一块,我心里特别舒畅。你看,即便你喜欢王舒这么多年,最后也没个正果,那我许深深当时喜欢你也就2年,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摇头:“我和王舒没什么。”
//大棍出事了
这话要在很多年前敷衍初恋的许深深特别有用,可现在听上去怎么那么可笑,那么苍白无力。
我叹了口气:“有没有什么,我都不关心,真的,陆优。我现在真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这雪下得真大啊,一片一片地雪花纷纷扬扬地飘散下去,再落入地上消失不见,让人想起我在伦敦的第一个冬天,这辈子过得最冷的一个冬天,冰天雪地,全世界就只有我一个人。
触景伤情,我鼻子一酸,差点要掉眼泪,“你知道么?最早的时候我还会纠结一个问题,我在想你是不是喜欢我。如果不是,那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如果是,那为什么我一丁点儿都感觉不到?但后来我就不纠结了,因为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陆优看着我,表情挺纠结,那雪落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外套上,好像还落进了他眼睛里, 一眼望过去,都是冰冷。
他点了点头:“是挺没意义,反正你身边一直不缺人。”
我说:“嗯?”
“从刘柏书开始,你哪一个善始善终了?”他有点气急败坏。
居然还和我提刘柏书,这都是八百年前的事儿了,我刚听到这名字都有点陌生。
“陆优,你能把话说清楚么?”
“一个还没结束,另一个先开始,这算是你的贯用手法吧。”
我腾地一下火大了,“什么是‘一个没结束,另一个先开始’。别的我不好说,但起码和你在一块的时候,我是一心一意,想把自己有的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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