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东学微微一愣，望着灵澈，单从相貌上来看。灵澈似乎并不比森林差很多，可是那种青春的气息，却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了的。那一瞬间，他有些困惑，自己此番的赌注是否又押错了？
可是很快，他便有了新的计较。无论如何。眼前的女人，能让向柯在酒吧里和人大打出手，以他纵横情场多年的判断来看，自己的推断总不会错。那么此刻就要看，大花在灵澈的心底，分量够不够重。
他心中的小算盘，完完全全落进了大花的眼中，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的大花。此刻心底完全被绝望所冰封，她猛然抬起头来。拉起灵澈的手就向外走去。
她越走越快，顺手招了辆的士便跳了上去，就连灵澈都搞不清楚突然间发生了什么。
“妇儿医院。”大花的声音里有一丝哽咽，却格外坚定。
灵澈只觉得异样非常：“你这又是何苦？”
“早就该这么做了，是我一直太懦弱，不能下定决心。”大花抬起头来，眸子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灵澈，我很想像你一样，一个人勇敢的养大孩子，可是我怕，我怕他有一天会问我，他的爸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灵澈搂着大花，一向把自己武装的很坚强的人突然间卸下了所有的防备，竟然就像个孩子一样。
医生帮大花做了简单的检查之后，便预约了手术的日期，三天后，那天恰又刚好是大花的生日。
“要不要推后一天？”灵澈有些担忧道。
大花却摇了摇头：“我要用一辈子的时间记住这个教训，这也是命运对我的惩罚。”
灵澈的心中一颤，命运兜兜转转，谁都逃不过，逃不过……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可是孩子的爸爸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现，大花对他已经彻底绝望。
灵澈专门请了一天的假，陪着大花，看着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走进冰冷的手术室，再一个人痛苦地捂着肚子走出来，心疼不已。
大花的脸色很是难看，却依然挤出一个微笑：“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灵澈却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心疼道：“这些天你就别回家了，到我家里，我来照顾你。”
大花摇了摇头，拒绝了灵澈的好意：“你还要照顾阿姨。”
“你就当在家帮我陪陪妈妈，跟妈妈做个伴。”说着便不由分说将大花塞进了她的车里。大花也不反抗，乖乖的就跟着灵澈回了家。
这些日子以来，灵澈的确很忙，大花一来，便成了苏妈妈的解语花，她每天大大咧咧嘻嘻哈哈地开着各种玩笑，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杨东学，和肚子里那个还未来得及见一下天日就消失乐的孩子，黯然伤神。
即使灵澈再忙，也注意到了，杨东学自从上次分开之后，便再也没有联系过大花。
绝情的男人，灵澈心中想道，如此一来，大花虽然受伤，可总好过长久和这样一个人纠缠下去，也就暂时安下心来，********扑进了方华的案子里。
再次探视方华时，她看起来显得更加憔悴，眼睛里没有一丝的神采：“苏律师，我想放弃了。”
“为什么？”灵澈十分的不解，只是几日不见，方华的求生意志仿佛又丧失了许多。
“为了莹莹。”方华轻轻叹了口气：“现在是她奶奶和姑姑在照顾她，她们俩都恨死了我，我不想莹莹为难。”
她的顾虑的确是个很严重的问题，莹莹初次出庭便不肯指证自己的父亲一定是受了奶奶和姑姑的胁迫。“可是，你就甘愿让女儿永远过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吗？”
“当然不愿意，可是苏律师，你有办法让我出狱亲自照顾女儿吗？”
灵澈沉默了，她当然没有办法，方华的情况，她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她减刑，若说想要无罪，实在是太过奢望。
方华却笑了，笑着道：“我就知道不可以，既然没有办法，就得为莹莹以后的日子打算。”她忧伤的望着灵澈：“当日只想着一起死了干净，为何我和女儿都没事，偏偏他就死了？难道是我命苦，还没受够这人间种种罪责？”
灵澈猛然抬起头来，努力去捕捉方华话里行间的漏洞：“你，也喝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再审
方华默默地点了点头。
灵澈惊喜地望着她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并没有问我啊！”方华漠然道，她觉得自己没有死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律师为何会突然这么高兴。
灵澈似乎已经没有心情再和她继续交谈下去，关掉录音笔便冲了出来。
她需要再次为方华的丈夫做一次法医鉴定，非常需要！
虽然方华很恨李为名，可是她投放的剂量还不至于致人死亡，并且她及时将他送进了医院。
致死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他同时服用了大剂量的毒品。这也是他总是毒打妻子向妻子要钱的重要原因。
收集到这些证据并不容易，灵澈几乎拜托了K市最好的法医来进行鉴定，鉴定结果出来的那一瞬间，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重新开庭的时间刚好在两周之后，比起上次的隆重，这次更多的则是谨慎。母亲一早就咳嗽的厉害，大花便主动请缨留在了家里。林嘉瑞也没再在楼下出现，一早他就发短信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能来了。对于林嘉瑞的缺席，灵澈的心中微微有些失落，这个案子他一直在跟进，最后关头，却选择了离开，难道他也不看好自己？
想到这里，她赶忙收回了凌乱的思绪，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不是想好了应对之策吗？为何还会如此紧张，也许是因为上一场败得太糊涂。以至于自己的自信都全线崩溃了？
“苏律师，早！”鲁正则手中端着一杯咖啡，冲灵澈打了个招呼。
灵澈慌忙抬起头来。迎上鲁正则清凉的眸子，笑着道：“鲁律师，早！”
简单的寒暄过后，两人便各自翻弄着文件，不再多言。
庭审开始，方华便按照事先约定，承认了她作为母亲在对孩子教育方法方面的缺失。毕竟艾老师曾中肯的指明她并不能证明方华对女儿是否真的有长期暴力倾向。
莹莹再次出庭，面对母亲的忏悔，她失声痛哭。
虽然灵澈并没有寄太大希望于这个瘦小的小姑娘。可是她却在法庭上义正言辞的告诉法官，妈妈爱她胜过爱自己。
无论庭审的结果如果，对于这个回答，方华的心底。应该是安慰的吧。
就在灵澈示意莹莹可以退下的时候。莹莹突然抬起头，勇敢地道：“爸爸经常打骂妈妈，他那天问妈妈要钱，妈妈没有，他就拿烙铁打我，爸爸不肯放我们走，直到妈妈给了他钱，他才给让妈妈陪我去医院。”
小女孩的话掷地有声。场内却是嘘声一片。
连方华都未想到今日莹莹为何会突然这么配合，她担忧地望着女儿道：“快回去吧。姑姑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莹莹却抬起头来，望着方华道：“妈妈，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家？你陪莹莹回家吧！”
也许这就是母女天性，灵澈的眼眶也忍不住有些湿润，她知道，这一轮，虽还未开站，她们已经抢占了先机，赢得了同情分。
鲁正则却依旧不慌不忙，继续传召他的证人，楼下卖菜的阿伯，证明钟强经常对着方华暗暗发呆，他暗恋方华已久。
既然是楼下的阿伯，那他一定也会经常听到方华被丈夫责骂的声音吧？
证人认真地想了想，点了点头道：“他们两口子经常吵架，女的老是哭，男的一有钱就出去赌，不像会好好过日子的样子。”
灵澈示意他问题结束后，便传召了钟强的前女友小玉。
小玉的神情依然恹恹的，若非鲁正则花了高价，她并不愿意在法庭上抛头露面，此番上台，早已是各种不耐烦。
偏偏灵澈一再逼问她上次那个关于钟强和方华不雅视频证据的去向，她才第一次听说原来捏造证据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慌慌张张间，只一口咬定的确有那样的视频存在，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钟强悄悄删掉了。
灵澈又问：“钟强是否经常对着方华的窗子偷拍？”
小玉点头：“他喜欢方华，自然对他们家特别关注。”
“这么说，你也经常透过窗户看到方华被她的丈夫打骂？”
“我……”虽然不喜欢方华，可是想到灵澈刚刚讲到的做伪证的后果，她点了点头。
灵澈示意她离开后，拿来方华丈夫李为名的法医鉴定报告，死亡原因为中毒，只是在他的体内，除了发现残留的老鼠药外，还有过量的毒品。
“同样放了毒鼠强的粥，李为名吃了，方华和莹莹也吃了，方华和莹莹除了轻微腹痛外并没有其他不良反应，说明嫌疑人虽然有犯罪动机，但并未造成实质伤害，真正造成受害者死亡的，是体内过量的毒品。”灵澈掷地有声地道。
莹莹对于妈妈试图杀死全家的举动虽然震惊，但也大方承认了晚饭时自己和爸爸吃得一模一样。
就连艾老师也当庭证明莹莹第二天在课堂上的确有过腹痛，校医检查的结果是食物中毒。
灵澈甚至找到了当时卖给方华毒鼠强的小贩，虽然他并不情愿，但还是承认了自己出售的老鼠药很多都是勾兑出来的，有没有效果并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