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结果,不过就是看我会站在谁的一边。
撕裂的那个人,是我。
“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明知道我根本无从选择。”
我该怎么选呢?
指控夏亦寒我做不到,但是要是夏亦寒胜诉,陆暻年那边虽然不会受到什么物质上的损失,但是无疑这就要陆暻年正式的面对,我宁可选择夏亦寒,也不选择他的事实。
陆暻年曾经为了别人莫须有的一句话,就能发疯。
现在要让他面对真实的,我的抉择,我实在无法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可真令人恐惧。
放在我面前的无疑是一道生死题。
无论我选择哪一方,就意味着我要失去另一方。
到了这样的时刻,我多少还是抱有一点点幻想的,我对夏亦寒说:“别这样行吗?你明知道,你这么做最为难的人是我。”
夏亦寒垂下眼睛,用一种极其漠然的声音,“顾夏,别把我想成那么良善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想笑了。
是啊,谁真的是良善的人呢。
陆暻年不是,夏亦寒更不是。
他们都是这样机关算尽的人,没有什么是他们不能利用的。这其中自然也有我的感情,我的心软,我的不舍。
我低头,一只手磋磨着另一只手的手腕说,“行吧,那我不劝你,我今天是来辞职的。”
“哦,按照规定,你这样无故旷工,又突然辞职的员工,是要扣除两个月工资的。你去财务那里办手续就可以了。”
他说的公事公办,我默默的点点头。
然后转身往外走,怎么说呢,到了今天,我算是完全明白了,我原本那些想要夏亦寒跟陆暻年和平相处的想法,是不可能做到的了。
我总想要求一个圆满。
却忘了,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事情。
总是要有舍,有得的。
我选择了一方,就要失去另一方。
说实话,要说心里没有难受的成份,那是不可能的。
走到门口,我还是忍不住回头对夏亦寒说:“无论将来是什么样的,夏亦寒,你都是我感激的人,是我最信任的人。”
这话实在有些废话。
但是我真的真的想说,似乎不说出来,我就要被憋炸了。
夏亦寒复又沉迷在他的文件中,似乎入了神一般的,他对着我挥了挥手,似乎多看我一眼都已经不想去做。
我真的没想过,我跟夏亦寒之间会是这样的结局。
财务那边给我办理离职手续很快,快到我心里无法接受,甚至对财务说道:“哪里有你们这样的,我到底也算是老员工,怎么就能这么容易就把我打发掉。”
财务被我说的莫名其妙,“你明明刚工作不到两个月,怎么就算是老员工了。”
他这么说,也对。
我是跟着夏亦寒从夏至转过来的,说起来在夏氏工作,还真的不到两个月。
但是那种心里的归属感,却是一直在的。
这种归属感不知道是夏亦寒给我的,还是这份工作给我的,现在突然失去,我是真的无法接受。
走出电梯,看到夏氏的大门,我就忍不住眼泪。
怕被别人看到,我一路低着头,几乎是小跑着回了陆暻年的车。
我开车门,陆暻年就在里面老神在在的说:“超时三十四分钟。”
顾不上跟他说什么,我坐上车,眼泪掉的更凶。
陆暻年也不过是在片刻就看出了我的异常,扑过来,抓住我,“出了什么事情?他欺负你了?”
我看着陆暻年,顷刻间就号啕大哭出声。
不明白我为什么要为了他失去这么多,为了陆暻年,我没有名份,现如今,竟然连最好的朋友,最依赖的工作都失去了,只为了天天给他当跟班。
这件事怎么想怎么委屈。
陆暻年脸色一变,转身就要下车,“我去找夏亦寒。”
他说话就开车门下车。
我也不拦着他,他走,我也走。
他下车,我也下车。
只是方向相反。
陆暻年被我的举动吓倒,只能放弃去找夏亦寒,转身跑来追我。
拉着我问:“顾夏,你到底怎么回事?!这样在大街上乱走,像什么意思。”
我擦着眼泪,越听他的话越气恼。
凭什么跟他在一起,我连在大街上走的权利都没有。
情绪总是要爆发的。
陆暻年追了我好久都没有劝住发疯的我,没办法的情况下,他一伸手,就将我扛了起来,像是扛了一个面口袋。
我的脑袋往下掉着,大脑充血,真的是难受至极。
我捶他的后背,吼他,“你放开我!放开我!”
他沉默着把我丢上车,我拳打脚踢,就是不让他舒服了。
“到底怎么回事?!突然闹什么脾气!”
我就是委屈。
委屈的不得了。
“陆暻年,我怎么会认识你,怎么会认识你呢!”我不知道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
陆暻年压上来,制住我还在踢腾的四肢,“顾夏!”
我看到他眼中的焦急,也明白自己此时的行为,说白了也不过就是矫情。路是我自己选的,跪着都该把它走完。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没有再后悔的余地。
可我就是恨,就是怨。
这些男人,都口口声声的说着爱我,但是又有谁为我想过。
他们都逼我,逼我去为了他们不顾一切,放弃所有。
但是我拥有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每割舍掉一样,对我来说都是伤筋动骨的痛苦,他们可曾想过我的痛苦。
夏亦寒陪我走过那样的一段时间,他不仅是我的上司,更早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我不想失去他。
真的不想。
没有了夏亦寒,我对未来的不安全感更加浓烈。
如果陆暻年再一次抛弃了我,我该怎么办呢?到时候可就没有一个会陪我疗伤,给我放烟火的夏亦寒了。
我知道自己自私,既然选了跟陆暻年,那就不该再跟夏亦寒有任何的瓜葛。
夏亦寒凭什么要在我的生命里充当配角。
但是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我还是觉得痛苦。
难受的不知道该怎么发泄才好。
哭吧。
除了哭,还能怎么办呢。
这样无助的人生。
我又该怎么反抗呢。
陆暻年抱住痛哭的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顾夏,你要急死我,对不对?”
我抽抽噎噎的说:“我辞职了。”
辞职了,隔断了跟从前所有的关系,再一次成了没有工作,没有朋友,没有家人的无助女人。依靠着一个男人而活,上一次我能从江哲年的事情挣脱出来,但是这一次,我并没有自信,如果在陆暻年身上在发生一次相同的事情,我能不能还能做到一次。
人生是不敢回头看的。
曾经的痛苦像是埋在血管里的冰针,每当想起未来我也许还会碰上相同的事情,那些冰针就会变成现实,游走在我血管的每一处,疼的我生不如死。
陆暻年满头是汗的笑起来,抱着我真是不知道拿我怎么办才好,“就为了辞职就跟我闹这么大的脾气,我看是我太宠你了,宠的你这小脾气,一天比一天严重。”
我还没有彻底收了哭腔。
心中的不安说不出来,就算是说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呢,陆暻年能做什么呢?
有些东西是他给不了我的。
但是怎么办呢。即便是知道他给不了我最需要的安全感,但是我还是像是扑火的飞蛾。这大概就是傻吧,我闭上眼睛,对于这样不能左右自己命运的自己,感到无力。
陆暻年抱着我哄,“一份工作而已,至于你这样。难道我能养活不起你?你要是真的这么喜欢上班,那就在AM集团上,所有部门随你选,想去哪里都行。我看就给我做助理算了,我天天都能看到你,你的法语说的那么好听,我就是听听你的声音,也满足。”
我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我失去的远远不是一份工作那么简单。
但是这话又要怎么说呢。
终究是什么都说不出,而是说:“你别抬举我,你的法语根本不比我差。”
可能是因为专业的关系,我对这个有些较真儿。陆暻年之前在法国的时候是说过法语的,他的口音非常好听,并不比我差,我说的到底是在国内大学里学的,就算是我口语再怎么好,跟陆暻年这种在国外多年,熏陶出来的人到底不一样。
说个大实话,我说的这种法文,充其量是中国式法文。
国内的外语学习多注重语法,而不怎么注重口语。
所以口语上,我真的没什么优势。
陆暻年笑着亲我,“我就喜欢听你的声音,尤其是你说不要的时候,最是好听,我听的骨头都发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