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安迪想了想,表情释然了。他说他看不出来江左易到底适合什么样的女人,因为他为了找一个看起来能够抵御孤独,灵魂交融的女子,已经寻寻觅觅了好多年了。
“就像一个寻觅灰姑娘的王子,到处送水晶鞋?”我吃了一惊。
“差不多吧。”
安迪说他记得有一回江左易喝多了,跟他说过这个情结。
“除了凌雪之外,他唯一难忘过的女人只是一次露水之欢。
可能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或者是,唉,反正就像一场梦。
醒来之后除了已经冷却的温度,就只剩下一枚小小的钻石耳钉。”
安迪到底还是个孩子,讲起这种话的时候脸上是很红的。这个江左易也真不够意思,又不肯给人家开苞,还说这种事调戏人家
“江先生一直说,他总有预感有天能再遇上那个女人。所以后来那些年,他送出去的钻石耳钉来来往往,可能只是希望能在某个人的眼里看出惊诧的神情。
虽然这个行为怎么看怎么徒劳,说到底也不过就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安迪表示说,那个女人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一场虚幻梦境他的分辨不出。到底是一次露水情缘,还是坏人的蓄意阴谋他根本琢磨不到。
所以难怪人人都说,性这个东西很奇妙的,能让人做太多的傻事,却以爱和执着为名义。
他说得挺欢乐的,我却抓着胸口慢慢蹲下身哭得像个傻逼似的。
你一场神情恍惚的情缘,还他妈的干我干上瘾了是不是?
可我却赔上了我的家庭我的丈夫我的女儿最后连整个人都沦陷给你了。
江左易,咱俩都是猴子派来互相整对方的么?!
“安迪,你是真的心疼他对吧?”我揉了揉眼睛,把情绪收整了一下。
“废话。”男孩扭着脸转过去:“他现在这个身体状况,真的不能再折腾了。可是你又像个废物似的,什么忙帮不上还净添乱。”
我:“”
我说你们讲点道理好不好,我招谁惹谁了,你们偏偏走一路给我挖一路的坑。到处设置障碍和迷魂阵,还指望我第一个到达终点。
到底是有多变态才能把棋给我下成这样?我能查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真他妈的当我是窜天猴啊!
“那不也是因为他要保护你么?”安迪争辩道:“明明说好了要跟他并肩作战,可是有点风吹草动你就倒戈。
当初因为小零的事,你的一举一动都被江先生看在眼里。明明不是他的错,你却把自己怨愤和压抑全都推到他身上。
他保护你还保护出罪过来了么?要不是你根本没有自己吹牛吹的那么强大,他又怎么会处处隐瞒?”
“怪我咯?”我表示很委屈:“这一连串的事,从陆家三兄妹,到我爸爸,到舒颜,牵扯了我身边的所有人。还不都是你们的事!”
“所以你根本就从一开始,便把江先生当敌人的啊!有点风吹草动就倒戈,不是因为叶瑾凉跟他放狠话,就是因为汪小飞与他反目?
就你男人多是不是!”安迪提高了声音。
“那也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的行事风格造成的,是谁长嘴不会好好说话,动不动就拔枪捅刀的!”我说你上次随便给我一枪开了个对穿我到现在还记着呢,我就睚眦比较耿耿于怀了怎么了!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他就是这样的人,受不了你让位啊!
有种转身离开,就有种别随便怀他的孩子!”
“我”
真是不能跟小受吵架,简直就跟和小三吵架没区别。这没子宫的生物也这么难搞,比特么的祝丹妮还没营养!
我说我讲不过你,你心疼江左易,我也一样心疼他。
可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江左易自己也承认,很多事是必须做的,但必须做的事不一定都是对的。
所谓爱情不破正三观,我总不能眼看着他各种杀人放火,连小零都牵扯进去而无动于衷吧!
然而安迪用眼神告诉我,你说有光就有光,敌人那么强大,人家捅刀子你还不让他开枪挡?你行你上天啊!
“江先生这个身体状况,少说要恢复半个月才能起来。你要是真有手段能光明正大得从那个女人手里夺回小零,保住你们家的公司,把你重要的朋友都保护好,把坏人都扔进监狱,你做就是了!
只要不让他跟着受罪,我愿意帮你。”
“你帮我?你能做什么?”我不是有意折辱这个孩子的,但是这话听起来怎么都会让人不怎么舒服的。
“跑跑腿总行吧!”安迪小声嘀咕了一句,说反正我欠你一人情,早晚都得还回来。
我说哦,那我叫你送快递。
听到里面有响动,我们两人转身就进去了。
医生的嘱咐很严肃,说如果他再敢随便下床往外跑,下次就别送来了。
出门右转上高架,下来就是S市最大的殡葬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
气得安迪差点上去把人家脖子给拧断。
我可怜兮兮地上去问,说能看看他么。
大夫狐疑地瞅了我一眼,估计是在判断我和祝丹妮到底谁才是江左易的女人。
从外表上来看,她更像,而我这一头短发的,像江左易的兄弟
“去看看吧,他暂时还醒不了。”
我想了想,走到门口去反而又犹豫了。
上次祝丹妮说的话字字戳我的心,难不成我今天来的目的就只是,先跟江左易撕,把人家撕得吐血了算我赢。再跟他的男人撕,把安迪撕成了我的人还算我赢。最后还要跟他的女人撕,女人VS女人事可怕的,万一这一招输了,把我的孩子撕掉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反正江左易需要照顾,而祝丹妮肯定照顾的挺好。我是要去前面帮他挡枪的那个还是发扬一下风格,别撕了。
于是我走了,说安迪,照顾好他,我可不想再在身边看到阴魂不散一样的江左易。我怕下一回,他是真的过来跟我托梦的。
外面的雨下个不停,我心里湿了一片。
打开音乐,我难得放了一首很欢快的曲子。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知道江零还活着更让我兴奋的了。
车子开到一半我就趴在方向盘上纵情哭出了声,我还记得叶子今天早上离开的时候,头上的那朵蝴蝶结是小零在手工课上为她扎的。
她不说,她不问,但她一直都在等那个男孩给他的约定。
我也曾对这样的约定嗤之以鼻,以为即便像叶瑾凉和我之间的一条路,也不一定能走成白头偕老。可是做妈妈的不能这么残忍,以为自己的不幸,就是女儿的不幸。
太好了,我的女儿还有人可以等。
***
“现在才三周,等胎心长出来再说吧。”我躺在医院的诊疗床上,等着大夫的结论。
李冬夜陪在我身边,叫我别紧张。
“可是我两个多月前才流过产。”我怎么能不紧张,这个孩子来的太意外了。就好像一不小心得了银牌后,满心的懊恼和不甘,结果奥运会组委会宣布,冠军那个人兴奋剂尿检不合格
我说我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医生看了我一眼,说她当然明白我想保住这个孩子的心情。因为如果再出现外因流产的状况,很容易导致习惯性流产。
我咬了咬唇,说那怎么办?
“所以你考虑一下,如果不是特别想要,现在就用药物做一下,损伤也会比较小。”
我说不可以!这个孩子我要定了。
大夫说她可以理解我的心情,但很多事都是看缘分的。对于我这种刚刚流过产的受孕体,一般都是劝流的。
现在孩子还这么小,胎心都没长出来,用副作用小一点的要,养宫安阴,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如果是以后,孩子都长出来了。再出点什么事引产,那就很不好了。
“岚岚,要不就”李冬夜劝我,说我年纪又不是很大,还有机会的。要不听大夫的吧,反正你和江左易也有一个叶子了。
我哭了,说不行。那感觉不一样的,我想给他生个儿。
我说我怕万一还是救不了小零,至少能有个弟弟陪着叶子,让她不要那么难受。
李冬夜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想要的东西越多,就越容易被敌人拉住把柄。失去的时候,也会越撕心裂肺的。
“所以冬夜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我的坚持得到了大夫的尊重,她给我开了些不痛不痒的药,说了些嘱咐的话后,我们就离开了。
坐在外面的长椅上休息,我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李冬夜。
“这是什么?”她狐疑一瞬,然后出手展开。
一封雪白的硬卡纸做成的精致邀请函!
我点点头,说这是给你的。
“这是瑞典玛德斯特黎医学院发过来的科研项目邀请函?”李冬夜匆匆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头,顿时两眼放光。
“这么好的机会,你应该不会放弃吧?”
“给我的?”她不可思议地往上看,目光落在抬头处的名字那里:“这岚岚这不可能的吧!凭我的资历,这种科研项目就是做梦也轮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