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岚你够狠!”
我说我真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结束了记得帮我擦擦哈。
江左易:“……”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对我说:“舒岚,要去见见我家人么?”
我本来都开始做梦了,这会儿一个激灵又醒了。我说你家人?你还有家人么?
“我义父,几年前到泰国移民定居了。”
我说哦。
“过年了,想回去看看他。”江左易刚想点烟就被我给掐灭了,我说卧室里不能吸烟,要养成好习惯。
“你义父,是怎样的人?”我说我好像都没听你提起过。
“我十岁就被江半城送进社团,第一个训练我的人就是我义父,他叫高山峰。以前是个特种兵出身,后来沦道了。有怎样的过去,我想你也不会感兴趣的。
总之,他对于我的意义,就像亲生父亲一样。他教我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但却不得不做的事。
他也教我学会,如果不想再做那些不该做的事,应该要先做些什么样的事来改变现状。土池农亡。
我什么亲人也没有了,如果说这世上除了你和两个孩子外,也就只剩下他让我偶尔牵挂一下了。”
我把被子裹了裹自己的身子,凑到江左易身边小声道:“我记得有天你对我说起过,你第一次杀人……还不到十二岁。难不成,也是你义父手把手教的?”
“恩。”
江左易点头的时候,眼睛里有种莫可名状的东西。我觉得我猜不透也是正常的,没举过枪的人又怎么可能明白那种心境呢?
“我记得那天是深秋的第一场雪,天冷得刺骨。早上义父叫我出去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我,今天的训练是什么内容。
我早就学会了用枪,在靶场,猎场,从来不怕听到子弹的声音。
但是那天,他用黑布蒙住了我的眼睛。车开了很久很久,我甚至以为是我自己要上刑场呢。
枪还是那把枪,一梭子下去后,连把柄都是滚烫的。
我以为我依然是打在一些假人模特或者什么动物上,可是摘下眼罩,我看到……”
“别说了!”我心里一悸,扑到他滚烫的怀里:“江左易,这种事情就不要再回忆了!如果你的义父对你很重要,我们就像去看望寻常老人家一样去看望他便好。”
我说我虽然跟你出生在不同的家庭,接受过不同的教育和三观。但每个行道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也许你不这么做就不能生存下去,在你不能选择生活方式的岁月里,一切罪孽都是可以被上帝赦免的。
虽然我不喜欢双手染满鲜血的你,但我喜欢你。
“真的?”
江左易的表情突然就萌了,看的我差点嚼掉半根舌头把自己给噎死。
接着他翻身这么一压,又给塞进去了!
我说你干嘛啦!不是都已经
“现在你清醒了吧!”
“江左易!你”
“别烦,害得我刚才都没身寸……”
***
大年初三的一早,江左易就说要出去。原因是昨晚会所又出了幺蛾子,凌楠不在的这些日子好像还真挺不容易的镇场子的。
他说他这几天得想办法去压一压,这行的规矩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三天不打,王八也揭瓦。
我拉着他问,说是不是最近又得罪什么人了。
他起先不愿对我多说,只是敷衍了几句,说都是小角色,吓唬吓唬就是了,翻不起大浪。
“难不成……是之前龙爷的旧人?”我想我这辈子也忘不了当初江左易带着凌楠两个人是怎么跟变魔术似的以一敌百。
说起来,龙爷死的也是够惨的,完完全全就是替他们两个死狐狸背黑锅。可是老树盘根总成精,江左易收了龙爷的地盘和旧部,也未必就是那么好消化的。
黑火药一案的屎盆子直接扣人家脑袋上,龙爷手底下的脑袋也非各个是瓢子,总有那心思里明镜似的人,横竖觉得江左易不够地道。
大鱼小虾混江湖,哪能都不用还呢。
但是江左易告诉我,他能搞定,让我不用太担心。我也就姑且这么信了。
“那个,你要出去的话,两个孩子怎么办呢?”我说我今天得去监狱看看我爸:“要安迪来么?”
“安迪今天有事要办,”江左易想了想:“要不我叫别人”
我说算了,孩子都还这么小,你动不动就换几个黑衣西装的墨镜叔叔来带孩子,我怕叶子的多重人格越来越严重!
这段时间她都好了不少了,我可求求你了。
“要么你送李冬夜那吧。”
我说人家冬夜和辰风出去蜜月了,就算是好朋友也不能总这么无耻下流地折腾人家啊。
“再说,冬夜的孩子总归是你有责任弄掉的,还好意思叫人家帮你看孩子。”我表示,我是女人,女人总是爱翻旧账的。
后来我说,我能跟你商量个事么。我……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说:“我能把他们先送去叶瑾凉那里么……”
江左易盯了我一眼,然后二话不说就把小零给抱起来了:“走,爸爸带你去砍人。你是男孩子,什么都不要害怕。”
“江左易!”
“怎么?你要把叶子送到哪随你,小零是我儿子,我不想让那个窝囊废带一秒钟”
“你生气了啊……”我轻轻抓了抓他的脊背,说对不起,我也就是那么一说。
“我知道昨晚叶瑾凉给你打电话了,也知道那孙子现在难熬的很。”江左易把可怜又无辜的孩子放下,瞪了我一眼道:“可惜没人会同情他,你就更犯不着用孩子来给他做药引子。
好像谁没痛苦过似的。要是心疼他,就自己上门吧。”
“江左易你说什么废话呢!”我很委屈:“明明就是你自己有心结,看着叶瑾凉就像看四五年前的自己一样,分分钟想砍死他。对不?”
我觉得江左易真的是太喜怒无常了,整天对着他就跟搂一炸弹似的,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开火。
我也知道,可能是外面的事弄得他心里烦躁。可是哪又怪谁呢!又不是我他妈的让你和凌楠去坑人家龙爷再反嫁祸!
你们想来收拾我爸,算天算地的。结果自己惹了一身骚,尾大不掉了还怪我咯。
想到这,我反而心情爽得笑了出来。我说你去吧去吧,大不了我把孩子带着。
“你也早点回来,收拾一下东西。我叫安迪订的初五的机票去泰国。”江左易说完就出门了,我站在原地愣了一会,把两个孩子赶去洗手间洗漱。
我进屋给叶瑾凉打了个电话,我说算了,我不想让江左易不开心。而且你要是想叶子了,以后在公司还有机会看看。
“瑾凉,我知道你很难熬。但是请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我现在很好,真的。”我捏着电话,本想直接就把挂断的。因为我再也不想听到他像昨晚那样烂醉后哭哭啼啼的绝望字句。
我心疼他,但我更怕我的这份心疼会渐渐转化成一种逆反。我更愿意让叶瑾凉停留在那个绝情又无知的片段里。
至少,我们都能转身转的心安理得。
可我没想到的是,叶瑾凉的口吻和态度是很正常的,并没有我想的那么颓废。
“舒岚,我现在在公司。”
“哦。”
“有件事我正要跟你说一下,你……今天方便过来么?”
我说今天才大年初三啊,你心情不好要加班我可以理解。但我一则要去看我爸,二则,我还拖着两个孩子呢。
“是这样的,今早有两个警察过来找我。说找到了宋佳和她丈夫的下落”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我用最快的速度把叶子和小零换好衣服带上了车。到公司以后,我安排他们两个在我办公室里下五子棋。自己匆匆跑到了大会议室。
叶瑾凉和他的秘书在接待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察,我定睛一瞧不认识,不是上回来问我宋佳下落的那两个。
“你好舒总,我们是重案组的。刚才已经把情况跟叶总确认了,基本可以断定,大年夜爆竹引燃仓库下翻出来的那两具焦尸,就是贵公司失踪一个多月的原财务总监宋佳和她的丈夫。”
“什么!”我大脑嗡的一声:“你们说宋佳死了?”
“是的,确切说,解剖结果断定,她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她邮件提交辞呈的前一天。”警察的解释让我活久见了。
这特么不是闹鬼么?
“舒岚,应该是有人冒充了宋佳写的这份辞呈。”叶瑾凉让我冷静一下,但他的口吻看起来有些闪烁。我猜可能是警察在的缘故。
我如实向警察说明了我们公司在年三十的时候彻查账目,发现了一张伪造的企承汇票,怀疑是宋佳监守自盗,把这三百八十万背书后准备逃到国外。
可是现在,你们说她已经死了。而且是死后发的辞呈,那整个事情就无法解释为她是有预谋逃走的了!
“我们也是为了来判断一下这个时间转折点,才过来跟二位确认一下的。”警察回答。
我说汇票的事我们已经通知了公司法务部,准备走法律程序进行公示和追索。但是宋佳这么一死,很多事的性质可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