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我建议,最好给你的母亲打个电话,问清楚事情的真相。因为赵拂晓认定孩子依然活着。”
朱奇却迟迟没有动作。
天黑:“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她的鬼魂之所以会纠缠你,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寻找孩子的下落,她一直疑心是你或你的母亲藏起了这个孩子。”
几天后,天黑接到朱奇的电话。
原来当年赵拂晓早产生下的那个孩子并非如朱母所说——落地即死,而是一息尚存,当时被朱母抱走后偷偷遗弃在福利院的门口。
根据朱奇提供的信息,天黑和方金乌前往市儿童福利院。
院方查过记录后,证实了在三年前的某天的确接收过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婴。
不过遗憾的是——这个孩子被接收的当天就因为早产儿并发症去世。
院方出具了死亡证明。
天黑仍报有一丝希望:“会不会,当天还有别的孩子?也许人多,你们一时搞错了。”
“尤小姐,请尊重我们的职业操/守与修养。”接待人员面露不满,“记录显示,那一天福利院只接收过一名被遗弃女婴。如果你的那位朋友所提供的日期和信息都准确无误的话,那么我想,就是这个孩子没错。”
“抱歉,我不是怀疑你们的工作态度,我只是……”
天黑正想解释,却遭接待人员打断:“也许一个工作人员会搞错,但我想,不会同时有那么多工作人员都搞错。我也能够理解你们想要确认的心,虽然这个事实很难让人接受,但,事实就是事实。”
无功而返。
离开福利院后,他们驱车来到朱奇位于城西的那套住宅。
天黑再次行使了召唤仪式。
这一次十分顺利。
因为早先已和赵拂晓约定过,一旦找到孩子的下落就会立刻告诉她。
[怎么?有消息了?]
看着赵拂晓满怀期待的眼神,天黑觉得自己说不出口:“我很抱歉……”
[没有找到?]
“不,找到了。但她三年前就已经去世。”
赵拂晓有些不高兴:[我说过了,孩子没有死!如果你用心去查过,就该知道我没有骗你。]
无奈,天黑拿出了那份死亡证明的复印件:“你自己看看吧,白纸黑字总不至于错。”
赵拂晓只瞥了一眼,就发力隔空将那张纸撕了米分碎。[我再说一次,我的孩子她没有死!我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帮我?还是,你根本和朱奇那个人渣是一伙?你们都希望我的孩子早就死掉?!]
天黑抚了抚额:“我不明白,是什么让你这样肯定——你的孩子尚在人世?”
赵拂晓大吼:[因为我是她的母亲!]
“好吧,我能够理解你身为一个母亲的眷眷之心,但是……”天黑摊手,“你总要给我一些线索或证据,让我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无用功。否则,我只能认为——是你太过痛苦,而不愿接受现实。”
赵拂晓却沉默了。
她早该料到,没有人会相信她,不管是现在,亦或是三年前。
那时她刚查出怀孕,距离朱奇搬离公寓已过去整整两个月时间。她知道这是自己能够挽回感情的唯一机会,她必须要牢牢抓住。
可是,朱奇并不接受这个孩子,他甚至都不愿承认,并告诉她——只有芷洁肚子里怀的那个才是他的孩子。
这让她感到十分难堪与羞辱。
当时也想过要放手成全他们,可一想到是自己花费了大把青春、精/力、钱财陪他一起走过最艰难的岁月,如今好容易苦尽甜来却要拱手让人,她实在不甘心。
所以,她要留下这个孩子,就算留下来恶心他们也好。
可是,随着月份的渐大,孩子慢慢有了胎动。她发现这个孩子早已成为自己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当初想用孩子来报复裹胁的心如今已被满满的母爱所取代。
整件事情她都瞒着父亲,对于与朱奇已经分手以及自己怀孕的事,她缄口不提。
后来,还是被父亲发现。
差点被拉去堕胎,最后是她以死相逼才保住这个孩子,却也因此寒了父亲的心。
父亲什么也没有说,仅仅只是摇头,然后转身,背影蹒跚着离去。一直到她生产,都没有再来看过她一眼。
生产那一天,离足月尚早,羊水破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从来没有那般痛过,她先是给父亲打电话,可是老赵的手机一直无法接通,不得已她又打给朱奇,然而最后出现的却是朱母。
当时她疼的快要昏厥,朱母将她拉到邻近的小诊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已耗尽,终于听到“哇”的一声,她知道孩子生下来了。她看了一眼,是个女孩,哭声细小。
然后,她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朱母却告诉她孩子已经死了,而她因为大出血被转往市医院急救。
她不信!她的孩子明明还活着!于是她疯狂的哭闹乞求,甚至试图逃离医院,但是朱母竟然以她精神出现异常为由,将她送进了精神病院。
在镇静剂的控制下,她整日昏昏欲睡。
直到一个多月后,她见到了父亲。
原来就在她生产的当天,父亲在工地出了事故,电话是朱母接的。在这之后,她的手机就一直由朱母保管,她无法联系任何人。
而父亲在昏迷了一个多月后终于苏醒。
可她却因为承受不住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摧残真的变疯癫了。
这三年来,父亲为了更好的照顾她,已经不怎么料理工地上的事。没想到却被小人钻了空子,被卷走全部身家不说,就连他们住的房子也被暗中操作抵押给了银行。
她实在不想再拖累父亲,于是某天清醒过来就用美工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只是没想到她的死将一向坚强的父亲瞬间击垮,一夜之间须发全白,最后更绝望的实施了与朱奇同归于尽的自焚计划。
生活是残酷的,远比死亡更残酷。
在一阵长久的静默后,赵拂晓终于开口:[我没有证据,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天黑叹息一句:“看来,你还是对我有所保留。”她顿了顿,“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线索让你这样苦苦执着?”
☆、第26章 黑/童话〔13〕
其实,赵拂晓隐瞒了一件事。
原本,她是打定主意要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但是,目前情况似乎有些改变。
“你要我帮你,却又不肯信任我?你这样,真的让我很为难。”天黑十分无奈的看着她。
赵拂晓有了几丝动摇,她闪烁其词:[并非我不信任你,只是……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件事实在过于离奇。]
“难道比见鬼还要离奇吗?”天黑自嘲道。
[这……我也说不好。]
见她这样吞吐,反而更加激起天黑的好奇心,“可是你知道吗,如果想要找到孩子,也许这是你唯一的希望。”
不得不说,天黑的这句话直接击中对方要害。果然,赵拂晓的脸色在变了又变之后,终于抛却了最后一丝犹豫。
[我死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意识,混混沌沌,感觉自己就像一团空气,四处飘荡不知道身在何地。直到某天,我遇见一个……又老又丑、身穿黑袍的男人。]
赵拂晓不由回想起那张稍嫌恐怖的脸,在那张脸上爬满一道又一道深浅不一的皱纹,而被深陷的眼窝包裹着的是一对浑浊发白的眼珠。
[他告诉我,可以满足我一个心愿,但我要为此付出代价。于是很快我们达成交易,他引导我的魂识回到三年前,去确认我的孩子是生是死。整个过程就像看一场旧电影,有时黑白,有时无声,有时甚至模糊到只剩下雪花。只有一个信息片段……]她忽然停住。
天黑忍不住发问:“是什么片段?”
[那是我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无数的白,天是白的,地也是白的。那个男人告诉我,这预示孩子的去处与所在。他说,白,既代表生也代表死。]
“一个伴随着生和死的地方?”天黑很快就想到了可能的答案,“医院?!”
[没错。所以后来,我找遍了这里大大小小的医院,甚至是没有营业许可的黑心诊所。]
“结果?”
[一无所获。]在这期间,她还经历了父亲的亡故。回想兴隆广场的那场自/焚,当时她的灵体就在现场,眼睁睁看着可怜的老父将酒精泼洒全身。她永远也无法忘记,父亲划下火柴时那种悔恨与绝望相交织的目光。
就在朱奇出院的当天凌晨,她拔下了父亲的氧气管。
人生在世,与其痛苦的活着,倒不如痛快的死去。
天黑恍然,难怪赵拂晓会说线索断了。“那你是否还记得,孩子身上有什么胎记或是比较特别的地方?”
“……”赵拂晓沉默着摇了摇头。
“好吧。”天黑有些无奈,“我想知道的是——这位神秘人到底怎么说?你难道没有再回去向他打听打听?或许,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
赵拂晓仍旧摇头:[我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甚至,我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人还是鬼?而我又为什么会遇见他?一切都诡异至极,好像做了一场梦,醒来后我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