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明白,你已经给我造成了负担。”他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负担?她?
“什么意思?”她完全搞不懂了。
“你一直想要和我做朋友,这样会让我很困扰。因为你的坚持和执着,让我很无奈。但是我只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人来打扰,这样得不到也就不会担心失去。”既然她听不懂,就不要怪他说得太过明白了。
“可是我们不是已经是朋友了吗?”她问。
见她怎么都不明白,李飞凡也不想再说什么,他不耐烦地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我要回去了。”
第200章 无题
“那你为什么……”她问:“你为什么不肯去医治你的眼睛?”
背对着她的李飞凡身体动了动,显然是被她这个问题震动了。
她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固执地坚持地问:“医生不是说只要开刀就有治愈的希望吗?为什么你不肯去治疗?为什么?”
李飞凡想走,她就挡在他的面前,不让开路,“你在害怕什么?你不肯去开刀,是不是因为你怕失败?”
李飞凡脸上划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把脸别开。
林浅心拦住他,“告诉我,你是不是害怕才不去的?”
这其实只是她的猜测,因为李飞凡这个人实在是太难以捉摸,很难了解他内心真正的想法,除非把问题简单化,按照他的思路去理解,老师教的不是要辩证去看待事物么?
李飞凡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已经是默认了。
“你害怕手术会失败对不对?你害怕就是开刀也不能治好你的眼睛。所以你宁愿活在黑暗和孤独中,也不愿意走出你的小小堡垒!”她说。
“不错!”他承认了,“我的确是在害怕。我怕失望,怕失去,害怕伤害,所以我宁愿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得不到的就永远不用害怕失去。”
“可是你不去尝试,你怎么知道就一定会失败呢?”她拉着他的导盲棍,“去试试,治愈的希望还是很大的,不是吗?你难道想一辈子拿着它?”
“我……”李飞凡扯了扯导盲棍,又被她紧紧拉住不肯放。“我不愿意!”
他一用力,他的导盲棍从她手里扯了回来,但是也因为他的大力,她被摔在了地上。
“对……对不起!”李飞凡想伸手去拉她,终究手停在半空没有落下,转身逃命似的走了。
现在她总算是知道他为什么那天香樟树下会失约了。因为他的内心从来都只住着他一个人,不肯让任何人走进去。
他并不是喜欢孤独,相反他渴望着友谊和关怀。但是眼盲,使得他不得不排斥外界的一切。因为只有孤独,才不会受到伤害。
汇报演出成功地结束了,可是林浅心却并不开心。当她回到孤儿院的时候,发现院里来了客人。是一对夫妻领养人,他们要领养二蛋。
这件事情在孤儿院里已经炸开了锅,知道二蛋要走了,大家都很舍不得。但是想到这是为了二蛋好,大家只能含着眼泪祝福他。今晚是二蛋留在孤儿院的最后一个晚上了,院长特意吩咐给二蛋加了菜。
“二蛋,以后要听话,不要再爬树,捅马蜂窝了,这些调皮的事情都不可以再做了。知道吗?”林浅心叮嘱着他,虽然这样说,可是她的眼泪已经快忍不住了。
“心姐,你会来看我吗?”二蛋天真地问。
“会。”她不舍地摸摸二蛋的头。
其实她是在骗他,一般被领养出去的小孩,养父母会给予小孩新的环境。为了不让小孩再和过去的事情有瓜葛牵扯,除了必要的跟踪审查之外,养父母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再让小孩和孤儿院的人接触的。
可是显然二蛋并不知道这些,他还不知道他们将要面临的分别也许就是永远,还天真地期待着下一次的见面。而这些残酷的现实,她又怎么可能告诉他呢?
第二天一早,养父母来接二蛋了。办好手续之后,院长把他们送出门口,而林浅心和一帮孩子们都在楼上的窗户上看着。
人生就是这样,相聚离别。以为还能再见,可能这一去就是无期。以为是永别,可能下一秒就会遇见。
当天林浅心打完工,正路过一个小山坡的时候,却发现前面有个小小的人影在奔跑。她仔细一看,竟然是二蛋!
二蛋也看见了她,一边跑一边哭喊着,“心姐!”
林浅心赶忙朝他跑了过去,等到跑近的时候,二蛋飞扑进她的怀抱。“心姐,救救我!”
“二蛋,发生了什么事?你的养父母呢?”她焦急地问。
“呜呜,他们打我!”二蛋哭着,把身上的袖子裤脚全都卷了起来,他的身上竟然有大块大块青紫的淤青,这样的伤痕在小孩子身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发生了什么事?”林浅心急忙问。
原来二蛋跟着养父母走了之后才发现,原来这对夫妻根本就不符合领养标准。他们严重的酗酒,嗜酒成性。喝完酒之后,就开始打骂二蛋。
只呆了两天,二蛋的身上就已经伤痕累累。于是他就趁着他们喝醉呼呼大睡的时候,偷了他们的钱包,偷偷坐小轮船跑回来了。
“心姐,呜呜,救救我,我不要跟他们走!”二蛋哭得天崩地裂,林浅心也不禁红了眼睛。二蛋可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竟然被养父母打成了这样!不行,她要带二蛋回去跟院长说不能让这对夫妻领养二蛋!
刚拉着二蛋准备走,一辆汽车就呼啸而来。两人下车之后,一身酒气,明显是刚刚喝了酒。
“看吧,这小子果然是跑回来了!”那个女的说道。
“乖儿子,你怎么跑回来了,快跟爸爸妈妈回家吧!”男子打着酒嗝,走上来准备拉走二蛋。
二蛋吓得躲在林浅心的背后,林浅心把男子挡住,冷声说:“住手!你们根本不配领养二蛋,我要带他回孤儿院,还要跟警察举报你们!”
“什么?臭丫头!”那个男的说完就要打林浅心。
林浅心抓住他的手臂,那个女的从旁边冒了出来,趁着林浅心没注意上来就是一巴掌,“臭丫头敢坏我们的事!”
“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带走二蛋的!”她才不会让他们得逞!
那个男的色眯眯地打量着林浅心,“那不如你跟我们走好了,小丫头,你看起来还长得挺漂亮的嘛!”
“死鬼!又打什么主意!”那个女的不乐意了。
那男的不理,依旧色眯眯地看着林浅心,“怎么样,跟我们走吧?”
林浅心扭头对二蛋说:“二蛋快跑!”
二蛋拔腿就跑,跑了一段之后,回头来看,结果看到那个女的拿了个帕子捂住林浅心的口鼻,她好像就软软地晕了过去,然后被两人抬上了汽车。
第201章 一场旧梦
二蛋远远看到那两个人把林浅心弄昏抬进了汽车,他年纪虽小,但是很机灵,知道凭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救人,于是撒腿就往孤儿院跑,想回去找院长求救。
等到他跑回孤儿院的时候,院长竟然不在,一问原来院长到镇上去了。
这下子可要糟糕了!
二蛋灵机一动,想到了李飞凡,上次他和林浅心一起来山洞救自己,这次也一定会去救林浅心的!于是他急急忙忙又跑去山上的李家别墅。
林浅心被那对夫妻用沾了麻药的手帕迷昏之后,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的自己像是经历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她梦到在军营中训练,梦到在南疆的战场上狙击敌人,梦到她身手无敌,流血流汗。
她还梦到一个男人,对她说:“你等我,天亮了我就会回来。”
林浅心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她已经不记得他了。可是当在梦中看到他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好像定格在了时间的虚无中。
为什么这个人让她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为什么她觉得那丢失已久的心像又再次回到了心口,并且被一种称作幸福的感觉填满?
心在此刻揪痛,到底为了什么?
从胸腔里涌起的哽塞之意愈来愈浓,愈来愈浓,让她无法呼吸,将她淹没在其中。
这些如碎片般的记忆散落在梦里,让她搞不清楚究竟哪一个是真实?哪一个是梦境?
朦胧中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推她,她从梦中醒来,费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两张丑陋的脸,喷出来的酒气差点叫她吐了。
记忆如期而至,这两个人就是二蛋的养父母!他们嗜酒成性,虐待二蛋,她为了救二蛋而被他们绑架了。
她抬眼一看,四周都是难闻的味道,到处散落没用的废物,原来这里是间废弃的仓库。
“你们想干什么?快放了我!”她一挣扎,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被绑起来了。
“哼,谁叫你多管闲事,把二蛋给我放跑了,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了,就别怪我们了!”女人狠狠地说道。
“老婆,别这么凶嘛,消消气!二蛋那个小子虽然跑了,可是你看这个女孩年纪大多了,不是正好给我们当佣人嘛!以后端茶倒水,洗衣做饭不正好有人伺候你了吗?而且还能陪我……呵呵呵!”那个男的不怀好意地看着林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