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风凉,她不过随手拿一件他衣服披在身上御寒,本想喝过牛奶后回到床上再睡一会儿的,哪知道他跑出来。
“不要狡辩,你就是想要我的命。”邢栎阳戳穿她真实的内心。这丫头一贯喜欢狡辩,其实她比谁都火热。
顾忆湄眼眶湿润,手臂紧紧缠在邢栎阳脖颈上,满头乌发像黑夜里绽放的花。
发力、狂笑,像一匹蛰伏多年乍见猎物的狼,野性而粗野,让她感受他强大有力的热情之火。他把她点燃了,一次次抛出去,让她飞起来,她就像火种,落到哪里,都会燎原一片。
一早上激情澎湃,两人身上汗水蒸腾,连发丝都不断滑落汗珠。
洗完澡一身清爽,邢栎阳把顾忆湄用大大的浴巾包裹住,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穿裤子。顾忆湄用手指在他背上画圈圈,绕着他背上的几道疤痕,他经常健身,背部肌肉张弛有度,看着让人脸红心跳。
邢栎阳站起来,没有立刻穿上衣,若有所思看着顾忆湄笑,跑去厨房拿了一块冰过来,把冰块按在顾忆湄身上轻轻推动,冰与火的交融令她异常舒服,趴在床上,让邢栎阳用冰块给她推背。
手机忽然不知趣地响起来,邢栎阳把手机拿给顾忆湄,顾忆湄见是傅冬平来电,赶忙用被子裹住身体坐起来。
“眉豆,监狱方面打来电话,昨晚姑父出事了。”傅冬平低沉的声音叙述着一个残酷的事实。
“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我爸爸他——”顾忆湄一听就焦急起来。
“说是心脏病突发,人已经走了。”傅冬平的声音无比沉重。
顾忆湄眼泪顿时涌出来,再也听不进他任何话,呼吸困难,一口气卡在心口,差点闭气。邢栎阳意识到事态严重,赶忙抱住她,轻拍她心口。
把手机从顾忆湄哆嗦着的手里取过来,邢栎阳点扩音键,傅冬平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大而清晰。
“一直打不通你手机,监狱把电话打给谭律师,谭律师又通知了我,姑妈那边我爸正在通知,眉豆,我在医院,你快点过来。”
傅冬平把医院地址告诉顾忆湄,就把电话给挂了。
邢栎阳冷静地替顾忆湄穿好衣服,把她推到洗手间洗漱,早饭也顾不上吃,匆匆带她出门。
医院里,医生已经在顾建辉尸体上盖上白布,顾忆湄扑过去,泪如泉涌、几近崩溃,邢栎阳费了很大力气,才抱住她腰,不让她拉开白布。
眼睁睁看着护工把父亲尸体抬走,顾忆湄哭得撕心裂肺、跌坐在地,邢栎阳怎么想抱她起来,都抱不起来。
一直站在角落的谢宗麒垂头丧气,看着顾忆湄悲伤的表情,沉痛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跟顾伯伯说那些话。”
顾忆湄听到这话,腾一下站起来扑到他面前,抓着他衣服,“你说了什么?你跟我爸爸说了什么?”
“我把你和邢栎阳的事告诉了顾伯伯,顾伯伯很生气,但我没想到……”谢宗麒此时自责无比。自从知道顾忆湄和邢栎阳在一起,他一直嫉妒无比,趁着探监的机会,把事情全告诉了顾建辉。
顾忆湄如五雷轰顶,发疯一般捶打谢宗麒,“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爸爸,谁允许你乱说我的事……我的事我自己会告诉爸爸,谁让你说。”
谢宗麒任由她拳打脚踢发泄,傅冬平在一旁也恨不得打他一顿。不用说,他也能猜到,谢宗麒这小子会怎么在顾建辉面前形容邢栎阳。本来就因为坐监而多日气郁于心的顾建辉,哪里还能再受这样的刺激。
谢宗麒的脸上被顾忆湄尖细的指甲划出血痕,口中喃喃说着对不起。顾忆湄泪如泉涌,双腿站立不住,不住捶打他:“你还我爸爸,还我爸爸……”
顾忆湄此时懊悔无比,自己早该把和邢栎阳的事告诉顾建辉,顾建辉对邢栎阳并不了解,难免误信人言,自己若跟他解释清楚,他不会不理解,就算不理解,也不至于气到心脏病发作。一时大意,竟累及老父命赴黄泉,这让当女儿的情何以堪。
顾忆湄哭晕过去,邢栎阳把她横抱起来,从谢宗麒身旁经过时,冷冷对他说:“她有个好歹,我要你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那一章漏发了一段,已经补上。
防盗章会在内容提要里标明,次日替换。
☆、第36章
谢宗麒一张脸因为巨大的内疚感扭曲变形。傅冬平也没有理睬他,去找警察办理顾建辉的身后事。
医院休息区的长椅上,邢栎阳把顾忆湄搂在怀里掐她人中,顾忆湄渐渐醒转,轻声问他:“我在哪里?”
一瞬间,想起之前的事,悲伤再次袭上心头,扑在邢栎阳怀里大哭起来。邢栎阳见她佝偻着背哭得肝肠寸断,声音哑了只剩干嚎,心都要被她哭碎了。
“眉豆,眉豆,节哀,这是天意。”邢栎阳不知该怎么安慰这个他心爱的姑娘。父母去世的痛,他身为子女曾经承受过,他知道,没有任何一种痛能与之相比。
“不是天意,是我的错,是我害了爸爸,我要是早点告诉他,他就不会……他最疼我 ,我却害了他。”顾忆湄泣不成声,字字滴血。
父亲心脏病发作,被送往医院抢救,她却关掉手机,跟男人在床上缠绵一夜,以至于连老父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她不能原谅自己。
顾忆湄羞愧难当,恨极了自己,哭得跪倒在地上,用头去撞墙,很快把额头磕出了血。邢栎阳心疼疯了,好不容易才拉住她,不让她再撞墙。她太需要发泄了,力气大得超乎想象,受伤的野兽一般双目充血、低声嘶吼。
顾忆湄再次昏倒,邢栎阳把她送到急诊,让护士替她处理额头的伤。傅冬平赶来看妹妹,见她额头蒙了一层纱布,也是心痛无比。
“我姑妈自从听说姑父去世,精神更糊涂了,我让家里人带她暂时住我家,姑父的后世我会处理,眉豆先交给你,不要让她再自残。”傅冬平眼见妹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除了先把她交给邢栎阳,也没有别的办法。
邢栎阳点头,“我会照顾好她,顾先生身后有什么需要处理的法律手续,我可以帮忙。”傅冬平审视他一眼,颔首:“有需要我会通知你。”
顾忆湄一直昏昏沉沉,无论邢栎阳怎么抚慰,始终清醒不过来,邢栎阳怕她有恙,想替她办住院手续,却听她嘴里不断呓语。
“回家,我想回家……回家。”
找医生替顾忆湄做了脑部扫描,确认没事之后,邢栎阳把她送回家。
看着怀中人灰白黯淡的小脸,弱弱地奄奄一息,邢栎阳心如刀割,如果她不是跟自己在一起,他父亲也不会突然去世,她的心也就不用遭此重创。
顾忆湄睡了很久很久,梦中回到童年,回到昔日顾家花园,那里正在召开盛大派对,父母每年都会替她开生日会,邀请亲朋好友参加,她穿成小公主,花蝴蝶一样在父母亲友间穿梭,那些年她生活在幸福的乐园。
然而,一睁开眼睛,世界一片冰冷。
邢栎阳看到她醒过来,原本灵动的眼神变得呆滞,关切地问:“头疼不疼?”顾忆湄无知无觉,跟心灵巨大的疼痛比,身体上的伤又能算什么。
“我想一个人待着。”顾忆湄离开他怀抱,跌跌撞撞走向自己卧室,还没走到门口,就因为虚弱瘫软在门口。邢栎阳扶住她,把她抱到卧室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她头发凌乱,遮住脸颊,他轻轻替她理开,为她擦去眼角的泪痕。
很久很久,她不说一句话,目光空洞,他凝视着她,担忧她的精神状态,想替她承受想替她疼,可是不能够。
晚上,顾忆湄卧床,傅冬平来探望,邢栎阳知趣地没有跟进卧室,替他们关上门。
坐在床边,傅冬平道:“事情都处理地差不多了,安排了后天下葬,到时候我父母会陪着姑妈一起去,姑父是独子,顾家那边除了你,已经没有亲人。”
顾忆湄充耳不闻,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傅冬平道:“听狱警说,姑父临终前一直在说什么南溪南溪,我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字,或许是遗言。”
南溪!顾忆湄心中一震,那是顾家的祖籍所在地,顾忆湄的爷爷当年就是土生土长的南溪镇人,到鹭岛做生意发了财,才把家安在鹭岛。顾忆湄曾经听父亲提过,南溪镇还有爷爷娶奶奶之前的另一房妻子,那个妻子生过一个智障儿子。
傅冬平并不知道这些,见顾忆湄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欣慰不已,“眉豆,事属意外,不要想太多,也不要太自责,姑父的心脏一直不太好,快六十岁的人一辈子享福,晚年却要遭受牢狱之灾,他心里苦,听到谢宗麒挑拨才会受不了。”
“谢宗麒并没有挑拨,我的确是跟邢栎阳来往,他也的确是擎天集团罗家的人,是我自己不知死活,连累了爸爸。”顾忆湄语气萧索,心如死灰。
傅冬平难过地叹口气,“别这么想,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事已至此,迁怒谁都无济于事,还是好好想想你以后该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呢,我把我爸爸害死了。”顾忆湄始终被难过和自责的情绪包围着,连呼吸都觉得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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