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少卿喝了口啤酒,浅声道:“你放了她迎亲的鸽子,她毁了你们的婚礼现场,你们两个还真是天造地设的绝配,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顾应钦眼睛里划过一丝阴狠来,他喝光了啤酒,一把捏瘪了易拉罐,转头看右少卿的脸上竟然有丝丝笑意:“谁让我过的不舒坦,我就让她加倍的不舒坦。”
右少卿愣了愣,顾应钦发起狠来的样子他不是没见过,可对自个老婆发狠他这还是头一次见,他不由得在心里帮陆倾宁祷告,期望她能大难不死、逢凶化吉。
去世贸的一路上,白奕阳车开的飞快,连续闯了几个红灯,陆倾宁在车后面紧紧的抓住车门把手,脸色苍白。
“你们不是在英国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通知我?”
白奕阳紧绷锋利的脸颊上遍布汗水:“你姐瞒着我昨天偷偷回国,说要回来找嘉懿,早上我找到她,她又犯了病,吵着闹着说要见你,我本想等到你婚礼结束,可没想到她脾气一上来直接就跑到了世贸楼顶,威胁我如果不通知你过去,她就跳下去。”
陆倾宁脸色唰的更白了一点,她揪着婚纱裙摆的手指泛出了青白色:“我姐情况是不是特别差?”
白奕阳微微垂眸里面隐约闪烁出神伤的流光:“她的抑郁症现在已经A+了。”
她闻言瞬时垂泪:“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不该霸着嘉懿的。”
白奕阳叹了口气:“怎么能怪你?明明就是我的错,伤害了你姐,事到如今还毁了你的婚礼,这个罪孽我恐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陆倾宁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垂泪,车子很快就到达世贸酒店的楼下,楼下已经围了很多的人,警察也拉出了警戒线和气垫,陆倾宁一下车仰头朝着楼顶看了一眼,阳光很刺眼,五十几层的高度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个太阳子大小的影子坐在楼顶的边缘上。
虽然她根本看不清那个影子的样子,可姐妹连心,她知道那个影子就是陆倾城。
她心里涩涩的发抖,脚下的步子也是,刚走出去一步就歪到了脚,幸好旁边的人好心扶了她一把。
白奕阳早就奔上了楼顶,她嫌穿着婚纱高跟鞋碍事,干脆直接脱了鞋,在一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小跑进大楼,头上随风飞舞的头纱就像一只飞蛾一样,即便扑火也在所不惜。
电梯被警察控制住还好一路畅通,到楼顶的时候瑟瑟的风一把吹散了她的头发和头纱,白色的头纱随着风慢慢的飘向远方。
楼顶上的水泥地冰冷刺骨,每一脚踩上去都仿佛走在锋利的尖刀上一般,五十层的高度,冬令的风吹在单薄的婚纱上,冰凉的布料仿佛要融进皮肉里似的,冷的她浑身上下都失去了感官以及知觉。
☆、Chapter94 你说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
陆倾城就背对背坐在陆倾宁面前,她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大衣,黑色的长发在风中肆意的飞扬,偌大的风中她身子单薄的就像是朵在风中飘零即将要掉落的白色花朵。
那样单薄的身子在风中微微颤抖,看的陆倾宁都心惊胆战,如果风再大一点她是不是就会被吹下楼去了?
陆倾宁一步步慢慢的朝着陆倾城靠近。到她身边约几公分的时候,陆倾宁轻声开口:“姐……”
陆倾城恍如隔世缓缓的回头,苍白清丽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来:“你来啦?”亚住亚弟。
陆倾宁慢慢朝着她伸出手,就像哄孩子一样柔声细语:“姐,把手给我,我们先下来好不好?”
一旁的白奕阳见情况还可观,于是便乘热打铁:“小城,你看倾宁都被你吓着了,你听话先下来好不好?”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白奕阳的声音,陆倾城突然间变了脸,语气沙哑的冲着白奕阳大喊大叫:“你走开,我不要看见你……”
她一冲动整个人都失控了,坐在楼板边缘上颤颤巍巍的。那样子看的白奕阳整颗心都提起来了,他一边后退一边伸手安抚她:“我走,你别激动。”
陆倾宁朝着陆倾城伸出去的手一直都没收回来,指尖在寒风中惨白惨白的:“姐,听话把手给我好不好?”
陆倾城并没有要下去的意思,她看着妹妹幽幽的开口:“倾宁,他们都说嘉懿是你的孩子,那我的孩子呢?”
陆倾宁心里一梗。喉咙里更是仿佛扎进了一根鱼刺,她努力让自己不哭出来,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不是的,嘉懿是你的孩子,他一直都是的。”
陆倾城突然就变了脸。面目狰狞:“你撒谎。嘉懿明明就是你的儿子,你和白奕阳联合起来骗我,同同……我的同同早就死了。”
陆倾宁陡然转头看向白奕阳,只见他面色铁青的点了点头,她这才意识到,姐姐记起来了,那个她怀胎六个月最后却在洗手间里流产掉的孩子,她还给这个孩子起了个名字,同同……
她眼睛酸的发痛:“姐。嘉懿和同同一样,他们都是你的孩子,你真的打算不要嘉懿了吗?”
陆倾城仿佛被蛊惑了一样,仓惶的自言自语:“嘉懿……我的嘉懿……我的孩子……”说到这里她猛的抬头,眸子里血丝遍布:“倾宁,嘉懿在你那是不是?倾宁,从小到大姐都没求过你,这次姐求你,你把嘉懿还给我好不好,姐求你了。”
陆倾宁揪着胸口心里宛若被剐了一刀,她惶惶的点头:“你先下来,只要你下来,我就把嘉懿还给你。”说完她又往前靠了几步,眼见着和陆倾城触手可及。
陆倾城似乎被说通了,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两个人的指尖刚刚触到,陆倾宁刚想伸手抓住,那只秀气白皙的手瞬间又缩回去了,她抬头看她一脸的疑惑:“姐?”
只见陆倾城一脸的焦躁和惶恐:“你老公不会答应的,嘉懿爸爸不会答应的。”
陆倾宁急的只一心想去抓住陆倾城,看见她手伸过来陆倾城突然就跃起身,颤颤巍巍的身体就这么在陆倾宁面前仰了下去。
“姐……”
“倾城……”
说时迟那时快,陆倾宁冲向铁栏杆俯身双手揪住了陆倾城的双臂。
陆倾城在轻那也是个大人,倾宁为了抓住她大半个身子都俯到栏杆外了,幸好有白奕阳在后面抱住她的腰,不然她早就和陆倾城一起摔下去了。
五十层高的楼,俯身看下去,下面所有的建筑和人都仿佛像是火柴盒,她依稀能听见楼下面人们惊恐的尖叫声,胸口里的那颗心仿佛都跳到了喉咙口。
隐隐约约的她听见白奕阳的声音:“倾宁再坚持一下,我拉你们上来。”
挂在半空中的陆倾城仿佛突然间精神回归正常,她眼角边挂着两行清泪:“我爱的人枉死、我的孩子被害死、我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没有孩子、就连赖以生存的舞蹈都不能在跳了,倾宁,你说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你放手吧,这样我就彻底解脱了。”
陆倾宁脸涨的通红,胳膊内侧被浮台坚硬的边缘磨的鲜血淋漓,她疯了似得摇头:“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你有姐夫、有我、还有嘉懿,如果你愿意你还可以再拥有自己的孩子,姐,人生的出路那么多,这条走不通就走另外一条,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姐……秦珏哥和同同在天堂看见你这么糟蹋自己他们会伤心的,我们不要让爱着我们的人伤心好吗?”
“倾宁……姐已经回不去了……回不去了!”陆倾城铁了心要寻死,整个人沉下丹田往下坠,陆倾宁被拽的大半个身体又往外探了些许,额头的汗滴滴答答的落下来,她用力喊出声:“白奕阳,快点,我坚持不住了。”
和白奕阳一起的还有一个两三个警察,几个人纷纷一用力,陆倾宁和陆倾城就被凌空拽了上。
两个人纷纷倒在地上,这会子陆倾宁似乎耗光了全部的力气,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样沉沉的喘着气任由医护人员捣腾自己两个胳膊内侧的伤,她盯着太阳发呆,看的久了瞳孔似乎都放大了,一直到意识模糊,耳边隐隐约约听见顾应钦的声音:“宁宁……你醒醒……你醒醒……”
她在心里嗤嗤的笑了笑,陆倾宁白日做梦呢吧?顾应钦这会应该宰了她的心都有,有怎么会关心她是死是活呢。
像是睡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神思回归,强光刺的她眼睛难以睁开,这种想醒又不能醒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她努力的想让自己睁开眼睛,隐约间她听见男人动怒的声音:“你们不是说只是惊吓过度吗?这都一天一夜了她怎么还不醒?你们到底会不会救人,如果不会就早点说,省的误人性命。”
这个人是顾应钦,陆倾宁无比确定,因为除了他没人会这么嚣张的和医生说话。
终于粘着的眼皮子终于舍得分开,她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慢慢的眼前从模糊变的一片清明。
第一眼,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顾应钦,他俯身盯着她,眸子深沉的如同黑洞一样探不清深浅,他面色萧素凌厉的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她想伸手去摸他的脸却不想胳膊怎么都抬不起来,他似乎察觉到她的意图,语气冷淡:“迫害性创伤,一边十二针,总共缝了二十四针,伤成这样你还打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