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是一路步行到工地,顺便观察工地四周的情况。
和其它施工场所一样,长达的建筑商,是在工地四周围起了安全防护铁墙。里面,施工的声音不断。
顾暖看见那地桩是已经打好了,所有建筑地的地下层都已经挖好了,几座建筑楼,都是建到了数层以上。其中有两座建筑主体已经是封顶。
这个进度只能说不快,毕竟建好以后,建筑内体的初步装修,都是由长达负责的。
工地门口进行进出人员管制。
唐庆中和顾暖分别对检查人员出示了员工牌,表明了身份,得以通过。
运载建材的货车,跟在他们身后驶进了工地里。
唐庆中带顾暖到了工地指挥所,找到了工地的工作人员,表明来意,说是想到那个工人出事的地方去看看。
工地的工作人员说:“你们要去也可以,但是,说真的,没有什么好看的。是他自己作业不按照规范做,自己没有系好安全绳,从顶楼上摔了下来,幸好摔在了工地电梯的栏板上,拣回了条性命。结果他和他家里人狮子大开口,说是残废了,要我们公司赔个几千万。当地公安、安监都来看过了,道理在我们公司这边,哪有几千万赔给他。他倒好,明明伤都好的七七八八了,赖在医院里不走。”
这样说法,那个坠落伤的工人,是断了条腿而已,打了铁板和骨钉,暂时没有什么性命危险。
唐庆中坚持着要去事发地点再看看。
对方以为他们这是不信他的话,干脆让顾暖他们自己去看。
唐庆中要了两顶安全帽,和顾暖一人戴了一顶,走去看发生事故的那栋主体楼。
刚好,主体楼是封顶了的。里头电梯也已经装好,建筑体外面的铁架都拆掉了一半。
看起来是很安全的样子。
唐庆中带她去坐电梯时,半路问了个施工工人,确定这电梯没有问题,才带着她上去。
两人坐着电梯是到封顶的顶楼,据说那个工人就是从顶楼落下去的。
顶楼是已经完工的了。顾暖他们上去到上面的时候,见着顶楼地表都做过了初步处理,并不粗糙。
他们就此在上面走了一圈,看来看去,试图想恢复事发现场的情景。
唐庆中挠了挠脑袋,感觉没有顾暖细心,回头问顾暖:“你有发现到什么吗?”
“我认为很有可能是人为的。”顾暖说,“按照这个建筑进度来看,我很难想象,三个月前出的这个事故时,这四周会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前辈,或许我们可以在现场找个工人问问。”
这个不难,刚好有个水泥工在顶楼作业。唐庆中和顾暖走过去问及事故的时候,他这样说:“你们说的是阿茂吗?那个混蛋,我们一直都认为他是不是诈骗犯。”
诈骗犯?
“对。当时他出事的时候,刚好所有人都下去吃饭。他不知怎的,选择在大家去吃饭的时候上顶楼,他摔下来,当然不能怪公司了。吃饭的时间不吃饭,这么积极做什么?平常都不见他这么积极。公司内部有人在调查的了。”
“公司内有人在调查?”
“是,和你们一样,之前有个人过来,也是西装领带的,叫我不要出声,说是内部调查。你们和他,是不是一路的?”
唐庆中越听越奇怪,不知道怎么问,只好让顾暖来问。
顾暖问:“这里是不是经常有部门来检查工地?”
工人惊讶地看了下顾暖:“对,你说的对。我这是第一次遇到过这么多部门,经常来检查工地的项目。那些部门领导,说是因为接到举报电话,不得不来,举报电话说我们偷工减料什么的,其实哪有的事。每次查完,都没有事就回去了。这次阿茂出了事以后,工程为此停工了一个月呢。”
事情到了这里似乎有些眉目了。真是有人不想长达这个项目做成,所以一直阻挠,手段因为长达的继续施工,连续升级,可见这伙人是不达目的不死心的了。
工人下楼去了。
唐庆中决定在这顶楼上再找找,看能不能发现一些当时事故留下的蛛丝马迹。
顾暖本想劝他算了,毕竟那么多人都来看过了,包括比他们更专业的调查事故专业人员,肯定是找不到什么的了。可是,唐庆中那样努力积极,对她说:“不管这是不是个套都好,如果我们这里不能找到点什么东西,无功而回,让组长怎么办?”
唐庆中是怕三组和一组一样的束手无策,方永兴当时向部长信誓旦旦立下拿下这个项目的誓言,成为了空头支票。
他们三组,除了能把他人项目啃不动的骨头啃下来以外,没有其他本事了。如果连这点优势都没有的话,三组都不知道怎么在公司里呆下去。
拍马屁,又是方永兴最讨厌做的事情。
顾暖只得埋头帮唐庆中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黑。
唐庆中带顾暖打算下楼。由于电梯没有抵达楼顶,他们是爬最后一层楼梯上来的。
楼梯门关着,唐庆中尝试打开这扇铁门。他握住手把转了几下,里头明显是被人反锁了,转不动。这令他大吃一惊。难道是施工的人误认为他们都走了,楼顶没人,因此锁了门。
顾暖打开手机,一看,没有信号。
两个人赶紧走到围栏那儿,想向下面的人求助。从楼顶望下去,下面不知道是不是天黑工地收工的缘故,没有人动作,只有那部运载建材的货车停在一边上。
唐庆中的心头拨拉拨拉地凉。
别看是夏天,可是楼顶的风大,两人要是困在这里真的被刮一夜寒风,真得病了。而且,不知道其他人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们被困在这。
*
长达设计分部
瑶姐指挥助手把桌面上给陈家铭看过的资料收拾好了,一边是接了个电话。
展大鹏走进来的时候,她抬起头看见他,立马收了电话,叫:“展总监。”
展大鹏是长达工程设计部的总监。
“听说陈董今天来过你这里?”展大鹏随手拿起她桌上貌似陈家铭刚看过的资料。
瑶姐点着头:“陈董今早来的。看了点资料就走了。说是公司董事的例行工作检查。”
“他懂工程吗?懂设计吗?”展大鹏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其他人都走掉了,现在瑶姐的单独小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瑶姐苦笑:“陈董不是做设计出身。但是,他带了设计院的人过来。”
“什么人?”
“大学设计院的老师。”
“哦,和我们公司合作,在我们公司里还挂了个顾问闲职的那个,实际上,是充当他的狗眼,到处嗅。怎么,在这里挑剔出你什么毛病了?”
“倒是没有。”
展大鹏把资料夹扔回到桌上。
瑶姐小心翼翼地说:“听说总监你出门去了。”
“我本是要出差的,但是有点事这边没有办妥,只好半路折了回来。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我要出差的事。”
瑶姐心里想,用说吗?肯定知道。
展大鹏突然抬起头看着她,说:“对了,我刚听说,有人给他冲了杯菊花茶。”
这个事,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瑶姐笑着:“总监是不是感觉有点失望,没有把新人争取到这边。”
“她学金融的,到我们工程设计做什么?不对专业。”展大鹏另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顾暖是萧夜白的人,他不可能主动要顾暖引起陈家铭的注意。
“也是。”瑶姐边说,边不经意地说起刚才接的电话,“她现在到招商三组去了,今天他们三组出去,才知道被一组坑了。”
“什么意思?”展大鹏问。
“还不就是,可能公司内部有意隐瞒吧。有关明悦广场屡招人调查的事三组并不知情。刚才方组长打过电话来问我,是不是有这个事,我不好和他说不是。本来,这个事,应该是他们部长或是原先做这个项目的同事告诉他们的。”瑶姐说到这儿叹了声气,谁让方永兴是个只爱工作的,因此惹得很多好吃懒做的人不喜欢。
“他打电话来问你,然后想怎么样?”要说往常,展大鹏肯定不会管这个闲事,毕竟这是其它部门的事,问题在于,现在都知道顾暖在方永兴的组别了,方永兴有什么动静,难保会牵扯上顾暖。
瑶姐哪里知道他想的什么,只是他问就直说:“方组长去医院调查出事的工人,然后,他另外两个同事到事发工地勘察去了。要我说,这没有什么必要。该调查的,都有人去调查过了,难道事情都过了三个月了能有错?方组长就是一个过于较真的人——”
展大鹏转身往外走去。
瑶姐见他一句话都没有发表,有些愣,不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话。
展大鹏急匆匆回到自己办公室,关了门,再拨了萧夜白的手机。
几声滴过后,萧夜白慵懒的调子好像没有睡醒,问他:“老四,咋了?”
“二哥,你知道嫂子被分在招商三组了吗?”
萧夜白道:“知道,中午才知道。”
他说着,对面的张小链看见他在郁闷地摸下巴,知道他是怎么了,还不就是因为他在微博发的爱妻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