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说完了,老爷子上楼之后,简尔芙立即牵着庄乔思回房间叙旧聊天去了;陈芬茹依旧面如死灰,对已故丈夫背叛婚姻的痛恨几乎全部转移到对庄挽的讨厌上去;庄听辰冷静下来后却没有自己母亲那般激愤,虽对庄挽有偏见,却也知道她无辜。庄挽顶着母子俩大同小异的、甚有压力的目光,像往常一样默默上楼去。
院子里,庄任翎喊住正打开车门的简谦言,简谦言回头看见是她,坐进车里摇下车窗问有什么事。
“你就这么让庄挽回庄家住了吗?”庄任翎试探性地问。
“不然?”简谦言知道她在试探些什么,抬眼,淡淡开口,“你以为我应该怎么做?”
庄任翎见他这幅跟以往一样淡漠疏离的表情,心中大喜,“我以为你是真的想收留她在你家里住下去,现在想想也是我想多了。”又抬手把自己垂下的长卷发别到耳后,“对了,今年寒假都没怎么跟你聊天,你经营着自己的公司,比以往繁忙了好多呢,也没跟方流学长他们聚吧?”
“今年他们都在国外聚,我抽不出身过去。”简谦言发动引擎,“明年你研究生毕业了,再约他们一起聚。”
庄任翎心下顿时欢喜,她就知道自己在简谦言心中还是有位置的,至少,还记着她明年研究生毕业。甜笑着、半举着手挥了挥,“那就说定啦!再见,开车小心点!”
简谦言看着前方,双眼似有波光藏在墨色里,在转动方向盘的同时,不起不伏、不重不轻地说了句:“还有,你没有想多。”然后车子就离开了原地。
庄任翎站在原地,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反应过来后双手紧紧握着,这个庄挽,究竟何德何能?还是说,简谦言对自己有什么地方不满?
而此时的庄挽靠在窗前,看着简谦言的车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再看院子里的,她今后要称‘小姑’的人,身材凹凸有致,长发如浪,知性又优雅,跟小舅怎么看怎么配,他们才是一类人。自己没有选择继续在他家里死乞白赖果然是正确的。如今她的身份明朗又敏感,今后,就不能再喊他‘小舅’了吧,那该喊什么?不不不,自己真是想太多,那样高高在上又优秀的人,怎么还会跟自己有什么联系,哪里需要烦恼喊他什么?
翌日顾飞扬过来,正好庄任翎刚从家里出发回英国,庄听辰和庄乔思送他们小姑去机场。庄挽在楼上写寒假作业。顾飞扬一早就听说了庄家的事,心里挂念庄挽,也不管会不会被庄乔思缠住,大清早的就过来庄家。
顾飞扬跟庄家客厅里的陈芬茹打过招呼后,礼貌地问她庄挽在不在家,没想到陈芬茹却像没听见般理都不理。顾飞扬心里纳闷又不安,三步作两步上楼敲庄挽的房门,边敲还边心急地问:“庄小挽,你在吗?开门!”
庄挽听见他的声音微微笑了,简谦言说的没错,有这么个朋友确实是好的。开了门看见他脸上的焦急,笑问他什么事这么着急。
顾飞扬一时乱了分寸,抓着庄挽细弱的肩膀将她转了一圈,“你有没有什么事?刚才你大娘的反应可把我吓坏了。”见她没事又压低了声音凑在她耳边说:“还以为她们给你施了家法啊什么的。”
庄挽笑得更灿烂:“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傻的时候啊,宫斗戏看多了吧你?还家法呢!”
“笑我归笑我,你在庄家可真的得多个心眼,嗯……过来人给你的建议。”顾飞扬锁了眉头故作痛苦的样子。
“飞扬哥,我发现你真的是空长了这幅花花公子的好皮囊。”庄挽忍住不笑他。
“怎么,我这好皮囊怎么会空长?”顾飞扬不解。
“时时操着一颗大妈的心,辜负了你的好皮囊。”
顾飞扬想吐血,“那是我关心你好吗!对一般人我还真就只是个花花公子呢!”
庄挽突然觉得感动,正要让他进房间里指导一下自己的寒假作业,却看见门外的庄乔思瞪着她,眼里布满嫉恨,旁边的庄听辰面无表情看着顾飞扬的背面。
顾飞扬见庄挽看着门外不动,回转身去,顿时觉得尴尬,这两兄妹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对一般人?!”庄乔思眼里有泪水在打转,“顾飞扬,在你眼里我也是一般人?”
顾飞扬只觉得今日自己出门一定是没烧香啊!算着时间来的,却还是遇上了这两瘟神。清了下嗓子,“刚刚那是相对而言。”然后想着转移话题,“对了,任翎姐登机了吗?还以为——
“她就不是一般人?!所以你对她百般关心,还找到房间来了!一个冒牌货,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杂种,就值得你这样呵护吗?”庄乔思伸手指着顾飞扬身后旁的庄挽,双眼红透了。
顾飞扬听到这话自然是生气的,自己百般关心的人,却被人当着他的面这样辱骂指责,任谁都不可能没什么反应,语气也冷了下来,“庄乔思,你有没有搞清楚,明明是你们庄家对不起庄挽在先,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她?向她道歉。”
庄挽拉了拉顾飞扬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多说。这么说下去定然是要吵起来的,还会惊动楼下的大人,以后她在庄家的处境就更困难了。
庄听辰挡在庄乔思的前面,依旧面无表情,“顾飞扬,你护你的,但不要伤害思思,否则——
“否则什么?”顾飞扬见庄听辰的这种反应更是失望,相交了多年的好兄弟,也这般无理,还是一味偏袒着自己的刁蛮任性的堂妹,“庄听辰,你还跟一年前一模一样,没点长进!”
这下庄乔思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边哭边质问顾飞扬:“你还敢说一年前?!原来你从未愧疚过!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到底算什么?!”
庄听辰帮庄乔思擦眼泪,却被她一把推开,顾飞扬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先是难以置信,然后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笑完认真地对庄乔思说:“我为何要愧疚?!庄乔思,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过于痴心妄想了?”玩笑不恭地看向庄听辰,“还是说,庄听辰,这又是你捏造来哄你宝贝堂妹的可笑话?”
庄听辰难堪地侧过头,顾飞扬更是讽刺地笑:“看来是后面一种情况了。”顿了一下,面带厌恶,“不是我说啊,你们两兄妹对这欺人欺己的游戏不腻味吗?你们玩归玩,不要扯上我!”
一旁的庄挽听得半懂不懂,插不上话也根本不想插话,只期盼着不要惊动家里的其他人。
庄乔思却像疯了般朝庄挽扑过去,“都是你这个狐狸精,不在你的小狗窝里待着,跑来我们家兴风作浪!你以为你装可怜有用吗?!飞扬哥哥只是一时被你骗了,今天我要把你扫出门!”
顾飞扬架住庄乔思想去抓庄挽头发的双手,把她推开,庄挽发现发疯这种东西真的是会遗传的。庄乔思想再上前,就被庄老爷子威严洪亮的声音吓住了,“你要把谁扫地出门啊?原来这事如今竟然都不是由我做主。”
庄挽看见爷爷,头都大了,这下好了,事情不好办了。
第 16 章
庄乔思从老爷子的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庄挽正拿着水杯从房间出来,两人在二楼走道里相向而行,庄挽不卑不吭地走过去,却被庄乔思抓住手臂,她在庄挽的耳边低声而凶狠地告诫道:“庄挽,庄家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待下去的,以后的日子,咱们走着瞧!”然后傲慢地撞了一下庄挽的肩膀走下楼去。
庄挽站在原地低头自嘲地笑了一下,她不知道因为顾飞扬的事,爷爷在书房里说了庄乔思什么,她只知道,这笔账,庄乔思一定算在了自己的头上。
寒假最后一天,程安打电话过来问庄挽的寒假作业写完没有,庄挽问她是不是不知道寒假作业是什么,程安在电话那头不好意思地贼笑了两声,庄挽一听就明白了。
“要不我去你家吧!借鉴你作业更方便。”程安看着眼前庄挽告诉她的寒假作业内容发愁道。
庄挽想起上次顾飞扬来庄家找她时发生的事,“算了,我电话里给你念答案吧,其实多数是选择填空类的题。”
于是通过庄挽电话里给的指导,程安终于在开学前一天完成了她的寒假作业。末了,程安问庄挽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庄挽听着她那小心的试探性的语气,知道她一定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处境。
“程安安,说,你是不是暗中迷恋我良久?时时关注着我的事。”
程安心想难道自己伪装得那么失败么,还是说庄挽这姑娘太聪明,“庄小挽,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怎么能引得我迷恋?!真是白日梦做多了。你们庄家那么一个名门望族,发生了什么大事我怎会不知道!”
“原来你都知道,那你还问我?”庄挽失笑。
程安在电话那头懊恼,庄小挽这个人精!“好吧算我无聊。那你到底怎样,那个庄乔思有没有欺负你?”程安以前跟庄乔思同过班,不怎么喜欢她娇滴滴又傲慢的品行。
庄挽仰起头去看湛蓝的天空,“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趁着程安一时没说什么话,“我还得去晒我的被子呢,先挂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