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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火 [出版] (兰思思)


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墨汁,令她望而却步,她在医院徘徊了十来分钟,找了排门诊室外的空椅子,也顾不上干不干净,爬上去就蜷缩着。

眼泪在椅子中央积成小水潭,她死死闭住眼睛勒令自己睡着,不然会难以自控地联想到所有经受过的倒霉经历,她怕自己会突然之间崩溃。

没睡多久,有只手拽住了林惜的胳膊要拉她起来,但力气不够,她忿懑之余用力将胳膊一甩,身后传来呻吟和摔倒的声音。

她翻身察看,是翟亮,穿着单薄的病号服,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冰冷的地砖上。林惜慌得气全消了,俯身去拉他起来。

“对不起。”他喘息微促。

林惜摇头,要扶他回房,他坐着不肯动,半晌,说:“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

林惜听了,头皮炸裂似的惊,一颗心咚咚跳个不停,旋然转身伴着他坐下。

“我想好了,”翟亮说,“等我出院,我们一起开个店,楼下卖东西,楼上住人。”

他不看她,慢慢又说:“你和小添搬过来一起住,我不用再整天担心你们。”

林惜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但什么也没等到。

又坐了一会儿,他觉得冷,林惜只得搀着他回了病房。

翟亮病愈出院后,果然辞掉所有杂工,找了间现成的沿街店面房,上下两层,后门还带一个简易的院子。楼下卖服装,楼上找人简单装修了下,前面的大房间隔成两间,一间供林惜和小添起居用,另一间作仓库;后面的房间小得仅能容下一张床和两三件简单家具,作了翟亮的卧室。

就这样,林惜退掉东郊的租房,搬进了北城的商业区。

林惜平时一边带小添一边看店,翟亮则负责跑进货和物流。他挑衣服的眼光好,又肯多跑,店里的服装销路不错,半年没到,不仅回本,而且开始盈利。

每次从南方进货回来,翟亮总额外丢一个口袋给她,简简单单一句话,“给你的。”

打开来,里面是几件款式不错的女装,尺码正合适,林惜穿着这些衣服看店,时常有女孩用羡慕的眼神打量她,“老板娘,你身上这件衣服店里怎么没有得卖啊?”

问的人多了,林惜忍不住让翟亮进几件来卖卖试试,他只淡淡瞥她一眼,从来不接这种话茬。

很多客人,包括周围店面的老板或伙计,都误会两人是夫妻,他们也缄口不解释,解释起来太麻烦。

他们的生活简单而有规律,平时住在店里,林惜负责店面和吃喝打扫等琐事,翟亮不用往外跑的日子也会帮她看店,让她有闲暇带小添出去逛逛。逢年过节,他们各回各家过,互不干扰。

彭奕珍的生日在三月,她图清静,只邀了林惜和翟亮去家里吃顿晚饭,气氛有点冷清。

吃饭时,他们都注意回避不愉快的话题,翟亮和彭奕珍扯生意经,她听得连连点头,夸翟亮有头脑,但言语中难免流露出怅然。

席间,她不断打量对坐的两个年轻人,拣了个机会和缓说了句,“你们也尽早把事情办了吧,对孩子好,我也放心。”

林惜一惊,醒悟过来,原来连彭奕珍也在误会他们,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说不出话来。

她飞快斜了翟亮一眼,后者低头喝酒,亦是不吭声,此后酒却越喝越凶。

彭奕珍见他们这样,有点尴尬,便把话题撂到一边,不复提起。

小添年幼易乏,过八点就昏昏欲睡了,彭奕珍竭力留他们多坐片刻,便让林惜把小添暂安在客房睡一会儿。

林惜安置好小添,见他睡意朦胧地揉眼睛,似醒未醒,就在床边多守了会儿,轻拍他背,直至他再度睡去。

她起身出来,轻掩房门,从旋转木梯上走下来,耳边依稀听到一阵窸窣的抽泣声,嗓音略粗,不像彭奕珍。

她在半楼梯上站定,往客厅扫了一眼,竟是翟亮在哭。

林惜浑身冻住。

翟亮跪在彭奕珍脚下,双手扯住她衣摆,嘴里发出含混的嘀咕,痛苦得不能自已。

“你别这样,翟亮,”彭奕珍凄怆地劝,“你为岳原做了这么多,我都看在眼里。”

林惜缓慢踏下阶梯,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不发出一丝声响。

“不!”翟亮干涸的喉咙里吐出一串她终于能听清的词句,“我对不起他,我……我没能……没能尽心尽力……找他……”

彭奕珍的眼泪被勾出来,呜咽道:“我谁也不怪,即使不是这件事,他也会因为别的事离开我,我早就知道……都怨我……呜呜……”

林惜倚在门厅入口处,呆呆望着他们伤心,忽然想起两年前,那个叫钟波的警察曾经咬住翟亮不放——他坚信翟亮就是杀害岳原的凶手。

最初,是钟波在与她会谈时冷不丁扎了她一针,令她不得不警醒。后来,艾青又在电话里告诉她,警察似乎在怀疑翟亮。

“我好像讲得太多了,不知道有没有讲错什么,一开始我没察觉,那个警察对你和翟亮的关系很感兴趣似的,事后我才意识到也许他在怀疑翟亮!” 艾青很愧疚,也很不安。

林惜觉得这一切是如此荒诞,翟亮杀岳原?这怎么可能!

而且,怀疑翟亮,不就等于连她也怀疑上了?

林惜并非紧张自己,而是替翟亮担心,她当然相信这事不可能是翟亮干的,但翟亮的前科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她只能小心翼翼地一再否认过去。

幸亏翟亮的嫌疑不久便得到清洗。

她从未对翟亮产生过怀疑,但此刻望着跪在地上忏悔的他,林惜忽然觉得钟波也许并未全错——翟亮与岳原的死,的确不无关系。还有她自己,他们俩没有直接杀死岳原,却是间接害死他的刽子手。

林惜的心一阵抽搐,那种熟悉的痛感和悔恨又回来了。

如果她和翟亮从未相遇,或者,如果当年她听翟亮的话,在他出狱后不再去找他,如果翟亮也没撮合她跟岳原,那么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No.2
翟亮曾经问林惜,“林惜,你怎么就看上我了呢?”

那时他们都在陶哥的音乐室里,林惜正笨拙地拨弄一把吉他,闻言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不自信!”

她扳着手指历数翟亮的优点,“你吉他弹得好,歌也唱得好,而且还会画画,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

翟亮盯着她不说话,但眼眸里波光艳潋,寂静欢喜。

后来林惜也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她对翟亮的态度怎么会从讨厌转变成喜欢的呢?

是在一次次纠纷中,翟亮妥协忍让的态度让她隐约觉察到他对自己的好感开始,还是在那个由她散布的“谣言”愈演愈烈之后,她忽然发现自己并未因此而高兴开始?

亦或是在看到翟亮抱着吉他坐在舞台中央,双眸只凝视自己,边弹边唱《海阔天空》开始?那一刻,在舒缓悠扬的吉他声中,她分明听到自己的心跳得如此剧烈,似乎随时会从胸腔里蹦出来。

她模糊地思索着,却抓不住究竟。

感情的事没法说得清,它一点一点渗透进来,等意识到它的存在,已是来不及。

林惜弹得不成曲调,气馁地把吉他塞回翟亮手上,集中精神和他闲聊起来,“翟亮,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翟亮低头轻抚吉他,流畅的音符轻盈地从他指尖跃出。

他思忖了片刻才答:“和你一样,很乖,读书用功,成绩也不错。”

“那后来呢?”

“……我爸在厂里遭诬陷,说他偷公家的东西,很窝囊地被开除了,他回家后就没再找到合适的活儿,脾气变得很差,经常找家里人的茬儿。家里没法呆,我就跟二哥出去晃悠,日子一久,心就野了。”

林惜眼前闪过翟亮老父皱纹满面的暴躁面容。

她曾去过翟亮家,他们家是私房,位于一个鱼龙混杂的街区,上下两层,但好多房间都出租了,翟亮和他二哥同住一个房间,里面仅有两张床。

站在自己逼仄的床铺边,翟亮干巴巴地笑问:“我家跟你家里不好比吧?”

林惜说:“这里不管好不好,都是属于你父母的,你的将来,得靠你自己争取。”

他年老的父亲在大房间里看电视,隔几分钟就跑过来,满腹狐疑地打量他们。

林惜没在他家多呆。出来时恰巧碰到他二哥从外面回来,看见他们还低声向翟亮调侃,“你小子也学会泡妞啦,眼光不错嘛!”

翟亮又窘又怒,低声骂了他哥一句。

那时他们什么都还没挑破,在人人视早恋如洪水猛兽的年代,翟亮尤其怕林惜会为此着恼。

此刻,林惜听翟亮轻描淡写地口吻,心里十分难受,“你现在努力还来得及。”

“我不知道。”翟亮不甚热心,“读书需要连贯性,我懒散得太久,再努力,最多也就混个中不溜丢的水平,没多大意思。”

“不会的!”林惜高声反驳,“你看你现在都能挤进前十,你这么聪明,只要再多点信心坚持下去,等考上个好高中,你以后的道路不就彻底改变过来了嘛!”

翟亮笑起来,“听起来真容易!林惜,你老给我灌蜜糖。”

林惜并不是特别积极的人,包括学习,全仰仗于严父的敦促与期许。但在她和翟亮之间,似乎永远是她主动。因为她太了解翟亮,他个性中有如此严重的颓废与消极倾向,如果她不主动,他们就没有未来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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