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融目光狡黠的看着大楚,她与大楚从小光着屁股长大,以他们的友谊,亲一亲脸蛋是完全经得起考验的。祝融融笑嘻嘻的就要凑过去:“你算不算异性?”
大楚受到惊吓,居然“啊”一声跳起来躲开了。连那边搓麻的都禁不住看过来。
不知是哪个唯恐天下不乱之辈大喊:“祝卷毛,亲许宁!”
祝融融尴尬不已。
顾小飞大了祝融融十岁,在她心里,他亲如兄长。她转头挺无奈的说:“小飞哥,要么你的脸借我用一用?”
元烨这边的麻将也玩得风生水起。一位负责北京片区的经理笑着说:“年轻就是好啊!看那群小子,精力无限,活力四射!”
另一人说:“看来元总的女朋友在学生时代就很受欢迎啊,我刚才听到好几位小兄弟的真心话,报她的大名了。”
元烨说:“受欢迎是必然,不然怎么进得了元家大门。”
大家趁机溜须拍马:元总好眼力。元烨笑而不语,指了指旁边一名小伙子:“你过来,帮我顶两把,我去趟厕所。”
经过之时,祝融融恰巧正在向顾小飞借脸。元烨走过去拍拍她的脸颊,奚落:“我不就在这儿,你上哪借脸呢?”
然后在众人来不及反应以前,低头吻了下去。尖叫声和吸气声一同响起。
祝融融在里头,元烨在外头,中间隔着一盏茶几。所幸元烨人高腿长,他倾身前去,这个吻姿还算潇洒,且丝毫不费力气。
但许宁就在一旁,她奋力挣扎。
她想起那年高考完后,许宁温柔青涩的吻,想起他满带促狭的,含蓄的爱意“我在等那第七个。”
她哪里想到,仅在四年之后,她就和另外一个男人唇齿相依,而许宁在一旁作壁上观。
祝融融挣脱不开,一口咬在元烨的舌尖上。她顾忌他救过弟弟,下嘴也还分清轻重。但两人还是尝到血锈味。
元烨唇不离她,不动声色的将鲜血吞下。旁人眼里,他不断滚动吞咽的喉结香艳异常。他紧扣她下巴的大手,三分珍爱,七分霸道。
她无脸见人,紧紧闭着眼。眼泪不受控制,滚进两人嘴里。他这才与她拉开一尺距离,一手撑住她的后颈,空出一只手去擦拭她的泪光,哑声问:“你哭什么?”
她不语,将头偏向一边。
元烨说:“小飞,将歌关掉,房间灯全部打开。”
顾小飞依言照做,顷刻间,四下安静,华灯大作。
大家不解,又不好多问,想看又不敢看。
元烨不管其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只锦盒,走到祝融融跟前,单膝跪地,锦盒打开,精光刺眼,盒子里端端正正嵌着一枚钻戒。
元烨说:“祝融融,我慎重向你求婚,希望你能嫁给我。”
这个求婚仪式突如其来,杀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元烨手中的鸽子蛋更是光彩夺目,闪烁着所有女人心中所想。
大家震惊,却无人出声。他们都盯着女方当事人,后者诚惶诚恐。
元烨的求婚钻戒上的钻石一看便不可多得,八心八箭,美艳不可方物。
搓麻的也停了下来,过来围观。有识货之人一眼看出,那正是在世面上失踪多年的极品裸钻------极光!当年它以880万元的成交价让它名扬四海,听说后来还因它牵涉出命案。
已有人情不自禁喊出极光的名字。
祝融融大惊,看看那人,再盯着钻戒。面对求婚,她既不答应也没拒绝,她开口的第一句居然是问:“这上面的钻石,是当年的极光吗?”
有窃窃私语之声响起。
元烨说:“是。”
祝融融盯着他的眼睛:“你从何得来?”
元烨皱眉,站起身来。捉住她的右手,便要将钻戒套上无名指:“现在是我在问你求婚。”
祝融融用力缩手,却摆脱不了他的桎梏,她呼吸加重:“先回答我!”
顾小飞解释:“阿烨听说极光在北京拍卖,所以才提前一天抵京,就是为了买下它。”
当年许宁被关7天,失去唯一的亲人,她和他被迫分手,至今对她心怀芥蒂!而发生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这颗嗜血的钻石!
当时万人眼红的东西,祝融融恨不得将它碾碎!她怎能想到,四年后,有人会举着它,向她求婚!
她去看许宁:“它不是丢了吗?”
这么一分神,戒指缓慢推进,牢牢套在她的右手无名指上。尺寸恰好,分毫不差。
许宁站起身来,拍拍裤腿上的褶皱:“我出去抽根烟。”
大楚跟出去:“我也去抽根烟。”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向元烨和准新娘道喜。
祝融融沉默,坐在边上暗自发力,钻戒却在手上凝固一般,怎么都取不下来。
洗手间里,流水哗哗作响,祝融融站在水池旁,发了狠,握着钻戒使劲往下拽,涂满洗手液的手指被勒得通红,不大一会儿便充血肿胀,但那个小套儿始终卡在骨节处,再不能前进分毫。她不声不响,休息一会儿,继续挤洗手液。
这时耳边传来大楚压低的声音:“老婆,谈正事呢……没!绝对没叫小姐……哪能呢……我洁身自好,心里只有你一个……许宁?许宁在啊,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行行!我这边忙完了马上回来!乖啊……亲亲……”嘴巴“牟啊”两声。
大楚挂上电话,一转身,与洗手池边的祝融融正面相对。大楚尴尬,挠头发:“咳,小卷毛!你怎么在这儿?”一眼看到她的手,意味不明,“哟,这么大的鸽子蛋,兄弟还是第一次看见!”
祝融融不说话,仍是默默的抠戒指。
好歹是一块儿长大的发小,大楚也不忍过于奚落,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说:“小卷毛,本来你们的事我不该管。但作为兄弟,我还是得说你,当年你做得太过了点!你是没看到许宁刚到北京半死不活的样子,最穷困潦倒的时候,那家伙白天上课,晚上打两份工,一天就吃一个馒头!要不是后来……”祝融融抬头看他,他却转开了话题,“唉,算了!说这些也没意义。总之,只要你觉得幸福,哥们就祝福你。”
她说谢谢。
大楚又回忆一番,感慨一番,最后说,我得回家了,万水一个人在出租屋里会害怕。
祝融融从镜子里去看,他浓眉大眼,青春正健,依稀还有当年单脚踩球、撩衣擦汗的青春的痕迹。同学几人,他变化最小。她缅怀那年无忧无虑的年岁,他喊她小卷毛的样子,她也会永远珍藏。
祝融融将手上泡沫冲掉,说:“我送你上车。”
两人在人声鼎沸的夜场并肩走着,时间因他们缓慢的脚步而逐渐倒退,尽管对话平淡通俗,但他们感到内心宁静。
大楚说:“我准备在北京定居了!等我们凑够首付,在五环之内买一套小两居,我就向万水求婚。好在今天她没来,不然让她看见你手上的鸽子蛋,分分钟找我撕!”
“结婚通知我。”
“必须的啊!倒是你,小卷毛,早知道你长大了能嫁入豪门,哥们当年该好好巴结你的!”
她笑。
“唉,你这么淑女就没意思啦!换了当年你早一个扫堂腿过来了!我还是喜欢你生机勃勃的样子!”
“你就是欠!待会儿自有人收拾你!”风将她的长发吹得到处都是,她扎了个马尾,“万水对你好吗?”
“谈不上好不好,但这些年她跟着我没少吃苦,分分合合,始终还在一起。哪怕最开始只是在他乡找个依偎,现在都成习惯,戒不掉了。”说到这里他觉得矫情,爆了句粗。
两人都笑起来。经过小烟摊,大楚从牛仔裤里摸钱买烟,卖烟大爷卷着舌头一五一十的数钱,大楚从没插电的冰柜里拿了一瓶可乐,想了想换成速溶奶茶,找大爷借了开水,顿时奶香四溢。
末班车爆满,大楚从后门挤上去,艰难的回头说快回吧,外边冷。
车再看不见。她站在人潮中,霓虹斑斓,白雪皑皑,手中的奶茶热气腾升,晕染她的视线。
雪夜里,情侣成双成对,耳鬓厮磨。她戴着钻戒,形单影只。
往回走了一会儿,眼前的路越来越偏僻。她问路人,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来到了会所的后门。
难以想象富丽气派的高档娱乐会所,它的背部充斥着垃圾桶,馊水和野猫。就像人性,总有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头上电线纵横,吊着两只瓦数不高的灯泡。身后方两名少年粗口连篇拉拉扯扯,祝融融低下头快走几步。
一团黑影蹲在前面墙角,红点忽明忽暗,快烧到指尖。祝融融匆匆瞥了一眼,觉得眼熟,停下脚,再看了一眼。是许宁。
许宁也看到了她,站起身来,捻熄手上的烟,将烟蒂弹进对面的垃圾桶里。
祝融融踌躇,不知该走该留,连呼吸都磕磕绊绊。他也没说话,尴尬的气氛终于在祝融融的喷嚏声中缓和下来。
“你出来做什么?”许宁说。
“送大楚去车站。”
“你弟弟该有好几岁了吧。”
“嗯,三岁半了。我听小区的人说,你又把你家那房子买回去了,是吗?”
他也不隐瞒:“是。”
一股复杂的情绪直往上涌,窜进鼻腔,酸酸涩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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