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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游 完结+番外 (南山孟姜)


  两人正说得投入,冷不防背后一个低音响起:“朱梓。”
  听到顾宁喊自己的名字,朱梓本能地一抖,声音差点儿变了调:“顾、顾队,你什么时候醒的?”
  顾宁并不回答,犹自追问:“朱梓,什么时候的事儿?”
  这种事本就不该在当事人眼前提,何况顾宁此时还在养病。朱梓这会儿只恨自己脑子不好用、嘴还管不住,一时仿佛作弊被抓了现行的考生,心虚看了眼汤小米,又挪回目光看着顾宁,半响,终于架不住压力,从实招道:“先头还没听说,大概就这一两天的事儿吧。”
  顾宁点点头,不再说话。如此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连脸色都阴沉下去,方才再次开口道:“小米,借我手机用用。”
  先前进审讯室时,顾宁的手机已按规定上交,后来到看守所又被送进医院,众人也忙着,大约都忘了这茬。汤小米不知道顾宁突然要手机做什么,愣了一下,还是乖乖递上前过去。只见顾宁拨通一串号码,声音一反平素温和,如落地钢珠般干脆而生硬:“齐治平,你给我过来!”顿了顿,又接着补充道,“你过来,要么我过去。”
  接到电话的时候齐治平仍在罗守一的办公室里,绞尽脑汁地跟眼前这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耍无赖、兜圈子,撂下电话,倒似解脱般地双肩一耸,扭头报告道:“罗局,是顾宁。”
  罗守一心道他又要闹幺蛾子,忍不住皱眉:“什么事?”
  “不知道,他让我马上过去,要不他自己过来。”齐治平说着把手机翻开一摊,俨然一副“你看着办吧,不信自己问”的模样。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这小子在这点上倒跟他那邢头儿一个德行——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罗守一心中气结,却也没话可说,闷闷地憋了半响,咬牙怒道:“快滚!”

  第三十一章·草蛇灰线

  路上车辆不多,齐治平从接到电话到站在病房外,刚好用了二十分钟。顾宁素来温润,这么不客气地撂下话来倒是少见。齐治平心知他是恼知道了什么,可又存着侥幸,一时拿不准确。
  齐治平自谓称不上胸无城府,为公为私藏掖着的秘密也不少。然而近来能让顾宁这般反应的,似乎也只有周沐仁这一件事。本来他们商议借流言给幕后者施压,能让罗守一看出来,就没指望瞒顾宁多久。但要说顾宁叫他回来正是为了这事,那消息却未免也穿得太快了些。
  这般思前想后,一路上竟愣没想出一个对策。眼见装着磨砂玻璃的牙色房门就在面前,犹豫不决到底不是齐治平的性格,稍一迟疑,还是硬着头皮推开房门。
  顾宁倚在床头,目光已然随着开门的声响投射过来。屋里安安静静,再没有第二个人的呼吸声,齐治平只当什么事儿没有,放眼往屋里环视一圈,闲聊般的找话问道:“朱梓、小米他们人呢?”
  “我让他们先出去了。”顾宁回应了一句,脸色不霁,“那天你和周科在阳台上说什么了?”
  齐治平一愣,旋即没事人一般笑道:“不都说了嘛,队里的案子,你养病呢,就别操心了。”
  顾宁也不反驳,只是盯着他冷笑:“齐治平,你继续装。”空气突然变得安静,阳光从云端落下,摔进屋中,仿佛砸碎的玉石,撒落一地。见齐治平不再接话,顾宁深吸口气,生硬地开口道:“杜善文在省城是不是?”说罢不等齐治平回答,又继续道,“我进了医院,周科去了省城,我父亲死因蹊跷的消息传遍整个警局——你故意的吧?你当我病了,脑子也糊涂了吗?”
  齐治平忍不住皱眉:“谁告诉你的?”话一出口,心里也便明白,这两日除了自己与周沐仁,只有汤小米和朱梓在这里照顾着,准是他俩谁说漏了嘴,让顾宁听见什么,就势推测出整件事的原委。
  心中暗骂这两人嘴上没个把门的,刚想开口辩解两句,就听顾宁不客气地打断道:“你别管谁说的,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在向那个人挑衅,你把周科推到他眼前来刺激他!”
  顾宁显见是真动了怒。他努力将声音压低在喉咙里,反带着整个声线都沙哑起来:“齐治平,你想引蛇出洞,你聪明,可是你问过我吗?我告诉你,这个情我不领!我顾宁的事,活着死了都是我一个人的,不需要再拉一个人来垫背!”
  顾建业是从前的副局,也是顾宁的父亲,眼下流言一传,他们的关系、顾宁回国从警的原由,似乎都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任人说笑揣测——这点先前算计的时候的确是疏漏了。齐治平只当他为此恼怒,当下耐着性子安抚道:“这事没跟你说确实是我欠考虑,不过我和周科商量过,虽然有些危险,可也是唯一主动可行的法子,我们都还担得起。”
  “呵,商量过……你以为我是为这个?”顾宁气极反笑,“齐治平,周科他是技术员,不直接和罪犯打交道,他可以没数,难道你也没数吗?那个人跟我们不一样,他没有退路,什么都干的出来!这不是玩火,是引火烧身!”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齐治平蹙起两道浓眉。他自忖这个举动虽然存在危险,却也不是一时意气用事、毫无考量。此刻被顾宁一通话贬得一无是处,心里也积了火气,只顾及顾宁还病着,才耐住脾气格外忍让:“周科他有准备,家里装了监控,随身也带的微监。何况现在嫌疑人摆在那儿,大家都心明眼亮,谁要有什么动作,还不是一清二楚?”
  “值得怀疑却没有证据的事,我们遇到的还少吗?!”顾宁双眉紧锁,声音嘶哑,“输赢可以有无数次,可这回赌的是人命,一辈子都还不上的人命——齐治平,你他妈输不起,也没权力这么玩!”
  一片游云拂上窗角,天光黯淡下来,仿佛织金的锦缎一寸寸抽去金丝,变得平淡无奇。齐治平沉默着,神情渐趋肃敛,半响后,突然沉声问道:“顾宁,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话音落地,屋中陡然沉寂下来。顾宁低下头,似将所有情绪都深深锁在那深不见底的眸心。“六十七天前,古队没了。他替我交换人质,本来一切顺利,正借口请示局里同嫌犯周旋,可是电话转过去,没说几句,他们就点了炸药。三十九天前,裴安民被击毙。他死之前告诉我他是冤枉的,他被我父亲带回来,经局里商议卧底调查,可到他一年后回来交出证据,索要一个说法的时候,等来的却全城的搜捕;他说他没杀过一个人,找古队、找我,也只是要个清白——可这次,他等来一颗子弹。”
  没有人接话。齐治平无意识地盯着阳台前的一块地砖,只见浮云散开,阳光一点点经由光洁的瓷面反射出来,细碎而顽强,却似乎连心中一直来如薄雾般隐约的念头也悉数点醒,彻亮得让人心寒。“难怪你让我去查那起交通事故。你怀疑这两件事都不是巧合,所以你去了技术科,接着就出了奇山那件事。”
  他的眉头蹙起,在额心拧麻绳似的结成一团:“你不愿说的我从没问过你,可这也是大家共同的案子,你却一个字都不提——顾宁,其实你心里根本不相信任何人,不是吗?”齐治平这样盯着他看了片刻,兀自哑声低笑了一句,也不再多说什么,径直转身走出病房。
  顾宁看着他的背影决然没进墙边,目光中的烈焰一点点熄灭下去。阳光已经顺着床沿够到他的手边,和着冬日里的气流,冷暖交杂。顾宁心里清楚得很,周沐仁是怕了,他认定自己和他的谈话已经不再是秘密,所以要背水一战。可消息是从哪里走漏的?法医室,还是技术科?一个隐约的念头浮上脑海,顾宁疲惫地撑着额头,不由自主地低声吁了口气,只觉得肋下的伤口又开始针扎样的难熬起来。
  半开的铝塑窗框将阳光折射成一道短促的彩虹。齐治平在楼道口停下脚步,泄愤般的对着栏杆狠狠捣了一拳。顾宁最后的话就像在他头脑中点起一盏灯,光亮虽然微薄,却似乎把整个事件脉络都映照得清晰明了。平心而论,在涉及兖中地下器官交易和裴安民的这一连串事件里,齐治平所了解的远不如顾宁细致。倘若顾宁的怀疑没错,这个幕后人真的那么大胆而有能力,那周沐仁的处境的确要比他们预想得更加危险。
  所以当齐治平知道顾宁有所隐瞒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愤怒——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他只是莫名其妙地想起从前在特警队的时候,背对背的训练、模拟作战,身后的队友就是最坚实的盾牌。可自从来到刑警队开始,他学会了怀疑,无穷无尽的怀疑,齐治平突然觉得有些厌倦。
  朱梓就在这时候迎面走上楼来,看见齐治平立时小心地招呼道:“齐队,你和顾队谈完了?”说着瞅瞅对方脸色,试探性地问道,“没……怎样吧?”
  “没事,管好你的嘴就什么事儿都没有!”齐治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刚要走,又想起什么,扭头叫道,“哎,那啥,你告诉顾宁,周科回来我会留心他的安全,另外他说那东西不太好查,我尽量盯着。”
  “诶。”朱梓心虚地应着,直到齐治平的背影彻底随盘旋的楼梯远去,这才耸耸肩,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迈开步子向顾宁病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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