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小米说得义愤填膺,直到忿忿地说完,发觉顾宁正安静地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不好意思地抓了抓撇到一边的刘海,转移话题:“看我光顾着说了,顾队,其实我是想告诉你两个好消息来着……”
顾宁温声接道:“什么消息?”
“第一个是大嫂配型成功,老严已经在组织大家凑钱,就等着手术了——这还是禾苗去医院的时候看见了,我们才知道的——你说魏大哥也是,好事儿难事儿一个都不说,藏得跟做了亏心事儿似的。”说着声音稍微一顿,便忍不住继续道,“这第二个,是敬嫂子怀孕了,已经两个月,敬哥要等着做爹喽!”
汤小米说到这里自己也累了,停下换了两口气,嘴角不自觉地往上弯了两度,才又抬眼看着顾宁,笑道:“所以啊顾队,现在我们队可是双喜临门,就等你康复回去了,你可得给力呀!”
看汤小米说得认真,顾宁不忍拂她的意,于是配合着应道:“行,虽然任务艰巨,但是保证完成!”停了片刻,转而又问,“对了,齐队和周科还忙吗?”
“忙?”汤小米微微愣了一下,回应道,“法医室好像没什么事儿,听说周科请假去省城了。齐队下午回来和秦楠在办公室说了点儿案子的事,后来就去栖梧山医院了。顾队,你找他们有事儿?”
顾宁出了神儿,听到汤小米叫自己,才堪堪回神说道:“没什么,就是问问。”话虽这么说,顾宁心里却明白,齐治平有事瞒着自己——就在那他早上。当时他未曾多想,可毕竟是学过心理的人,又做了几年警察,过后稍加回忆便觉得不对。只是清楚齐治平既然打定主意不让自己知情,那如何询问都是无用,索性连问也不问了。
不过连日来留意消息,除了自己误杀路人那件事还余音未绝外,兖中近期倒也没有什么特别。顾宁想不通为什么,却在汤小米说出这几句话后,如同嗅到暴雨前的气息一般,无端地不安起来。夜色沉沉,万家灯火渐趋熄灭,余下一片笼罩四野的无边黑幕,一切都将在黑暗中孕育,然后曝露在天光之下。
齐治平从栖梧山医院出来后,直接被秦楠一个电话叫回去处理飞车抢劫案。新接到的消息显示,案件嫌疑人的寻找有了重大的进展。负责组一鼓作气地确定嫌疑人、布控、抓捕、审讯,到完全休息下来已经是第三天中午。
流言的速度总是快得超乎人的想象,两天的时间对于一个消息的传播已然足够。齐治平办完案子有意在警局转了一圈,果然便零星地听到一些闲言碎语。于是心满意足地回到队里,刚想在办公室补会儿午觉,迎面就见秦楠苦着脸凑上前,神情如同默哀。
案子破了,事情又正照着预料发展,齐治平心情不错,看他这模样反而好笑,当下问道:“呦,出什么事了这是?让你盯着死者家属,情况怎么样?”
秦楠摆手:“别提了,跑啦!哎呀齐队这个我回头跟你说,刚才罗局来了,点名要找你,我看着他神色不大对,是不是那事儿——”
传出老局长死亡疑点的事情,是秦楠照齐治平的吩咐悄悄办的。齐治平去年年底刚调来的,这种事情自然不能亲自动手,想来想去只有秦楠最为合适,遂授意他将老局长之死,借着顾宁这回出事,传给队里几个嘴快的警员。事情发展果然如他预料的一般,消息很快就在局里传开。原以为要引得嫌疑人动作还得再耐心等几天,却没想到罗守一的反应会这么直接。
齐治平略微皱了皱眉,宽慰般拍拍秦楠肩头道:“没事儿,还不知道是为着什么呢,我先去看看再说。”
“真没事?”秦楠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秦楠虽然冲动,却是老实人,当时听到齐治平要故意传出流言,着实被这出格的打算吓了一跳。只是因着佩服齐治平为人正派、有能力又有担当,这才没有多问就应承下来,可到这个时候,毕竟还是有点儿担心。
齐治平自知他是好意,也不再说什么,径直出了大厅。连续几日的晴天似乎把天空中丝缕的浮云也蒸发殆尽,此刻冬日的阳光正暖暖地洒下来,碎金一样细密灿烂。
副局办公室的门半掩着,透过门缝正好能看见罗守一坐在屋里批阅文件,四周没有旁人。齐治平敲了敲门,径直走入:“罗局,您找我。”
罗守一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重新盯着手上几页纸,倒也不客气,直接问道:“这两天局里有些乱七八糟的闲话,你听说了吧?”
“闲话?”齐治平故作不解,就着罗守一问题重复了一句,旋即不以为意地笑道,“罗局,这闲人凑一块,有的没的瞎扯一气儿,不是太正常了嘛!”
不等说完,就听罗守一把手一拍,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别跟我装糊涂,就是老局长那件事,说吧,你怎么看?”
似久为难题困扰的学生突然想出了解题妙法,齐治平出声和了一句,接道:“您说这个啊,是,我是听见了。”说罢将声音略微拖长,皱了皱眉,似为这突然而来的强迫表态感到为难,“我觉得,空穴来风吧。”
“空穴来风?”罗守一沉声重复了句,抬头盯着齐治平,也不说话,显然是要听他继续解释。
齐治平耸耸肩:“这我没法说,不过开始是查着查着案子,他爸的录音突然冒出来,接着顾宁就蹊跷地出了事儿,现在又是流言——这里面肯定不是什么原因都没有——您看呢,罗局?”
罗守一并不表态,只是如旧不阴不晴地点点头,语气坚决而不容反驳:“行,那这事我就交给你了。两条路:要么找原因,不管那些话是真是假,彻底查清楚,拿出证据;要么图清净,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这些话给我从警局里清出去——听明白了?”
两个选项哪个都不是好干的活儿,齐治平显然不愿意,撇了撇嘴,把手一摊,表情无辜而又为难:“罗局,这防民之口的事,您不是难为我吗?”
罗守一眉头一锁:“怎么,还委屈你了?”说着突然一拍桌子,半威半怒地厉喝道,“齐治平我告诉你,你一点儿都不冤!自己找的麻烦自己给我收拾好喽!”
能这时候在警局里散布这种话,显见不是一般的了解情况,至少对其中细节做了功课。此事与顾宁关系非常,顾宁现在尚在医院,能活动的只有相熟或利益相关的人。而流言经分析大致可以判断出是从刑警队传来的。凭罗守一近二十年破案、识人的经验,脑子一转就知道事情是这个小子干的没跑。
如今这般说辞,也算是点得明白也留了面子。却见眼前这人表情霎是自然,偏生回答的话语模棱两可,打太极似的不肯接力。情知他是打算无赖到底,一时不由既无奈又好气。僵持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放缓语气道:“要查案子是好事啊,光明正大的来,别玩虚的,没意思。”
说着顿了一会儿,又道:“你可以不拿我当回事儿,是,要不是老局长出事儿,我现在也就是个支队长。可宋局那功劳簿上,满满得都是拿血汗写的,我佩服;老严也是兢兢业业干了一辈子,没出过半点儿岔子,我也敬重——你不拿出证据,就没权利评价。哪怕你怀疑我们,去查,没关系。可是齐治平你也得知道,这是一个队伍,不是一团散沙!”
齐治平本以为这几个有嫌疑的人就算不是唯恐避之不及,也不会主动提及,却没料想罗守一能把话挑得这么明白,一时反而不好接应,只得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宋局,看您这话说的……”
明丽的日光正从大面透亮的玻璃窗外投射进来,落在暗纹白瓷地面上,锃亮如映照人心的镜子,却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刺眼了。
朱梓忙完队里的活儿,直接来医院接汤小米的班。顺着狭长的走廊一气走到尽头,开门便习惯性地叫道:“小米!”
汤小米正背对房门坐在床边,毫无准备之下本能地一个激灵。回头见是朱梓,不由皱起眉头,低声抱怨道:“小声点儿,顾队还睡着呢!”
这一提醒,朱梓自己也反应过来,忙掩了嘴,赔上个“我知错了”的表情,转身轻手轻脚地关了门。往床上打量一眼,见顾宁仍闭眼歇着,这才放下心来,冲汤小米使个眼色,小声问道:“哎,我听局里现在都在传顾局的死有问题,怎么回事啊?”
一句话听得汤小米莫名其妙,当即反问道:“顾局?咱局里只有顾队,哪来的顾局?”
“原来的确有个,那会儿你可能还没来,说是酒精中毒没的。”朱梓比汤小米多工作两年,加之精力充沛,人事上的事情自然知道得多些,当下便紧跟着解释了一句,“我觉得这事有点儿奇怪啊,你说老局长没的时候什么动静都没有,这都三年多了,突然又冒出这么一段儿来,还刚好赶着顾队出事儿的时候……”
汤小米一听这话,立时皱眉道:“你说有人故意的?那他为了什么呀?”
“你问我,我还想知道呐!”朱梓耸耸肩,“我就是看着这架势不一般,弄不好恐怕局长都得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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