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的笑太有迷惑性,那种友善的笑令卫青心底坚固的防线有了松动。
“舅舅,我饿了。”霍去病拽拽他的袖子,将失神地他拽回来。
卫青忙收回视线低头看着他,“我马上去做饭。”
卫青本想委婉地送客,但看到何方纹丝不动地坐在那,何方没有要走的打算,看来是要留下来蹭一顿饭吃了。
卫青杵在原地组织了半天的语言,看到何方对他笑笑,就怎么也说不出送客的话来。
“可需要我帮忙?”
“不不,怎敢劳烦大人?我这就去做饭,大人稍等片刻。”卫青说完嘱咐霍去病乖乖的,不要冲撞了何方,这才出了屋子。
等卫青一走,霍去病蹭地站起身走到何方面前,虽然是个小人儿声音又稚嫩的很,但是眼神很有气势,他走近前逼视着何方。
“你来找我舅舅有何居心?”
何方用木勺从烧的滚开的锅里舀热水添进茶碗里,“说了只是交个朋友,不要对我戒心这么重。”
“哼,我会信你的鬼话?”
何方拿起茶碗抿了一口斜睨着霍去病,笑道:“说实话,比起卫青,我对你更感兴趣。”
霍去病眼神一变,身形一动朝何方扑过去,被何方单手制住圈在怀里,“你这身体弱的很,不要白费力气,我收你当个儿子怎么样?”
“鬼才做你的儿子。”
何方笑笑松开他,霍去病几次三番偷袭何方都没成功,也确实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他揉揉红肿的手腕,仍有些不甘心地瞪着何方。
何方第一次见到霍去病的时候,他大门紧闭躲在院子里蹲马步打拳,小小年纪却毅力惊人,腿都抖成了筛子仍然咬牙强忍着,蹲完马步打了一整套拳,那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打完拳又捡起一根树枝当剑耍起来,最后虚脱地累瘫在地上。
何方特意放轻了脚步但还是被机警的他察觉,单手撑起上半身,另一只手拿树枝指着何方,“你是何人?”
霍去病露出戒备的眼神,眼睛开始悄悄地打量地形,何方见他小大人的模样实在有趣,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还要故意戏弄他一番。
“我是人贩子,把你拐去卖了。”说完走上前将他抱起来。
霍去病手脚无力挣扎不得,只得拿牙咬,逮着何方的脖子就咬,还专挑致命的位置,要不是他人小又没了力气,但奋力一咬,还是留下了不浅的印子。
两人第一回不打不相识,之后再见面也是先过几招,何方人高马大对付个小正太传出去都觉得丢人,说好了站在原地不动,让他两只脚一只手,只单手和他打。
霍去病心高气傲地很,客观条件决定了他注定失败,但他绝不肯以此为借口,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还扬言,再等他长高些,定能打败何方。
何方见他手腕通红,许是刚才手重了些,看他纤细的小手腕好像两指一捏就能夹断一样,何方拿过他的手帮他揉揉,霍去病不领情地抽出手。
“我与你说些正事,我想建议刘彻趁这个季节,匈奴那草不长马不肥,正是出战的好时机,主动出击,一次将他们打怕了,让他们不敢来犯。”
“我还是小孩,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觉得你舅舅是个人才可堪重用,想让他去军营效力,到时你无人照看,不如搬到我府上。”
霍去病不言语只是打量着何方,想从他那张脸上看出些什么。
卫青简单地做了三道菜,在吃食上面卫青并不含糊,两人都是长身体的年纪,就是口感上差了许多,只能勉强入口,何方也不觉得多饿,吃了几口,就到一边翻看兵书去。
卫青因何方在胃口也不佳,吃饭的时候总忍不住偷瞄一眼何方,霍去病也在考虑何方的话,两人一时间都心绪不宁,食量都比平日小了许多。
等他们用过饭后,何方已经在矮塌上睡着了,卫青收拾完碗筷,轻手轻脚地取来新被子盖在何方的身上,见他竟睡得毫无防备,卫青心里有些动容,对他也有了想要亲近之意。
何方午睡过后与两人道了别。
第二日下朝刘彻再次宣何方留下,何方这次没有甩袖而去,入宣殿的时候见卫青站在门外,何方朝他打了个招呼,见他手脸冻得通红,何方取下身上的貂绒裘衣披在他身上,卫青受宠若惊不肯受。
“殿里暖和我也用不着,你先披着,等我出来再还我。”
卫青这才谢过何方。
入得宣殿,殿内炭火充足,一股热气混杂着焚香的香气,何方见过刘彻,在他身旁的矮凳上坐下,矮凳上垫了厚厚的软垫,即暖和又柔软。
“早朝的时候见你神游四方,在想些什么?”
“回陛下,下官在愁晌午用什么饭,下午去哪家赌坊,晚上去哪处歌舞坊逍遥。”
刘彻愣了下,笑了起来,“那可想好了。”
“下官想好了回去抓阄决定。”
“倒是个好法子,你这几日都在忙些什么,听说你常去卫青家。”
刘彻搅动了一下锅里的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我见他外甥乖巧可爱,我膝下又无子想讨来做个儿子。”
“胡闹,你尚未大婚当然无子。”
“皇上,这茶味道呛得很,你就别再搅了。”
真是不识抬举,刘彻索性丢下木勺不再管茶,老大不高兴地沉着脸不说话。
何方从怀里取出画好的图纸交给刘彻,“你看看这个。”
刘彻接过展开皱眉,他不想承认自己看不懂这是什么。
何方见他研究了半天,好心提醒道:“这是炸药,将硝石、硫磺、木炭按照比例混合之后放入密闭的铁制器具内,拉出一根麻线做引线,原理我也无法和你解释,威力的话要你自己亲眼见识过才知道厉害。”
刘彻迫不及待地找来制造武器的管事,命他着手制作炸药,何方又嘱咐了几点注意事项,要他们避免明火,制作完成后要小心存放。
虽然还不曾亲眼看到炸药的威力,但刘彻仍是有些雀跃,要是武器试验成功,用在战场上,定能震慑那些匈奴,让他们不敢再进犯。
何方还提议训练一支骑兵,到时候直接冲入匈奴腹地,扔几个炸药就跑,顷刻就能解决战事,刘彻哪有不同意的。
两人正商讨建军之事,刘彻瞄到何方颈上的牙印,敛了笑,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是哪个大胆的女人在你颈上留下这等痕迹。”这牙印像是给何方身上盖了戳一样,贴上了个人标签。
何方理了理衣领将牙印遮住,“是只不听话的小豹子。”说起霍去病,何方满脸都是笑意。
刘彻见他的笑,嘴里发苦,但还是笑着说道:“你这年纪早该成家,可是有了中意的对象,要是有喜欢的,我就给你赐婚。”
“匈奴未灭何以成家,我的私事就不牢陛下操心了。”何方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刘彻也不再自讨没趣。
晌午用过午膳,刘彻留何方继续商讨练兵一事,何方晌午吃得有些多犯困的很,刘彻见此,让他在自己的床上午睡。
历史上说韩嫣与刘彻关系亲密到睡一张床,在何方看来这种说法就与穿一条裤子长大是一个意思,表示两人青梅竹马关系亲如兄弟,皇帝睡的床不仅华贵而且舒服,被子被熏了香,不是那种刺鼻的浓艳香味,而是清淡飘渺若有若无的,令人闻了心旷神怡,更有利于入眠。
何方这一觉睡得够长,刘彻也没喊他,就在一旁看奏章。
何方睁开眼盯着床幔看了半天,还有些不知身在何处今夕是何年的茫然。
时时关注这边的刘彻见他睁着眼睛怔怔地看着床顶,忙唤他,何方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坐起身,每一次醒来都无法预料到自己会来到什么世界,这种人生何方有些倦了,好像不管他如何努力,命运始终不是握在自己手中,他就像是只风筝,虽然能够鹏程万里,但身上总系着一根线,线的那头是谁何方永远也看不清楚。
宣殿里寂静地令人感到沉闷,何方身上释放出来的负能量连刘彻都感受地到,刘彻丢下奏章疾步走过来,猛地拉住何方的手。
何方仰头看他急慌慌的样子,勾起一抹笑来,“陛下何事如此惊慌?”
“你别笑,看着让人更加难受。”
何方收回手从床上下来穿上鞋找来自己的外衣穿上,“下官今日身体不适,明日再与陛下商讨练军一事。”
何方打开殿门,冷风呼地灌进他的脖颈里,何方瑟缩了一下,刘彻忙将自己的黑色裘衣递给他,何方谢绝了他的衣物,走出殿门径直朝一人走去。
刘彻站在门外瞧见不远的亭子里站着个人。
那人瞧见何方忙朝他跑过来。
“我让人知会过你,裘衣明日再还我也不迟,你在这等着我,霍去病怎么办?”
“小的先行回去做了饭,才回到这里等着。”卫青多穿了一件厚衣服,裘衣搭在胳膊上,见何方穿得单薄,忙展开衣服给何方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