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律凌辰挑眉,低头想要去寻她的唇。
许安然忙避开,用手指抵住他的唇,“待会儿别人看见怎么办?”
律凌辰眼底含笑,张嘴含住她的手指,惹得她身体一颤收了手后道:“外面的人不会随便进来。”言下之意便是,她这个理由找得有些蹩脚。
“还有护士呢!”
“护士怎么了?不也是外面的人吗?”律凌辰又被挡住,自然是有些不满的,见了她红红的脸颊之后喉咙有些干干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后,他低低地在她耳边发出了邀请:“然然,我很想你。”
低哑的声音暗示了什么,许安然的脸又腾地红到了耳根,但她目前的身体状况他又何尝不清楚?且不说流了一个孩子,单是抵抗毒瘾的折磨就已经让她的身子孱弱了不少,这个时候,就算不是在医院,他也舍不得碰她。
于是,他发出了邀请却未有进一步的动作,以至于二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哦,忘了个事儿。”见气氛有些尴尬,许安然开口打断,隐去了心中的失落,她笑说:“某人的生日,是不是要准备个大蛋糕啊?”
律凌辰无语了,这丫头还真是时刻不忘了吃啊。
“你一个人能吃多大的蛋糕?”
“谁说只有我一个人了?”她是想到了同在医院的夜南歌,但想到律凌天目前的状况,她又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挺想去陪陪南歌的。”
闻言,律凌辰有了一瞬的沉默,大手格外轻柔地抚了她的发,短发已经过耳,再加上长时间没有打理,略显滑稽,但她的发质却是柔顺极了,这令他想起了她长发时的模样。
“然然。”
“嗯?”
律凌辰揉了揉她的头,“把头发留长。”
许安然愣了,许是没反应过来。律凌辰看了她的样子忍不住勾唇。
*
有了知名心理医生以及先进仪器的介入,许安然毒瘾发作的次数虽然还有些频繁,但每次都没有那么痛苦了。律凌辰还是一如既往地陪着她,几乎寸步不离。
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说,现在。
许安然安静地坐在病床上,双手环着卷曲的双腿,削尖的下巴抵着膝盖,刘海儿有些长了,会挡住眼睛,她就把它拨到了一边,又拿了个发卡夹着。她盯着自己光光的小脚丫,脚趾翘了翘,没有说话。
Kervin站在床头凝着她这般,半晌之后才轻叹了一口气,问:“恨我吗?”
闻言后,许安然的眉心微微动了动,抬眼看他,眼神那么轻柔,说的话却又那么伤人。
“恨。”
因为过于信任,所以在被欺骗的时候才格外地心寒。因为过于在乎,所以在被背叛的时候才更加地难过。
她是信任Kervin的,因为他是她的心理主治医生,这么多年来他的努力她都是看得到的。她是在乎Kervin的,因为,在那些年的时光里,律凌辰不曾温柔与她的,Kervin全都毫不吝啬。在她心里,Kervin就像是她的哥哥一样。她以前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会心生依赖,现在她明白了,原来封存在记忆深处那个有着全世界最温暖的笑意的大哥哥,就是他。Kervin,就是顾弦,就是那个顾姓的大哥哥。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她亲口说出“恨”这个字的时候,Kervin的心尖还是疼了一下。
“对不起。”
有用吗?但事到如今,他能说的只有这三个字。
许安然抬了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半晌后她才说:“不要做坏人了。”
Kervin的心猛地一颤。
在她小时候,她受尽了周围人的唾弃,唯有他愿意蹲下颀长的身躯将小小的她扶起,拍掉她身上的灰尘,牵着她回家。
那时,小小的她仰头望他,小声问他,大哥哥,你是坏人吗?
因她从未遇见过一个真正的好人,所以她在质疑,质疑这个世界。
那个时候,他还叫顾弦,接近她自然是有目的。因为律祯虽然将这个孩子带离了她亲生父母的身边,却要求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个孩子的命。所以,他的目的,仅仅是保证她性命无忧。
面对着一个稚嫩孩童小声的质疑,他低了头,对上她清澈却又有伤痕的眸,终是不忍骗她,变低下头,轻声告诉她,哥哥不是好人,但,哥哥不会伤害你的。
在小孩子的世界里,或许“不是好人”就等同了“是坏人”。但意外地小安然没有害怕他,只抓着他的手轻轻摇了摇,请求道,大哥哥,你不要做坏人了好不好?
那年,他也已经二十好几,却被一个不到八岁的孩子的眸震慑了。
她是想要喜欢这个世界的,她的眼眸里饱含了期盼与隐隐的请求,就像她现在一般。
“安然……”Kervin有口难言,碧蓝色的瞳仁里染上了一丝苦楚,许久后他才轻声说:“安然,我不想伤害你。”
“可是,你还是伤害了。”许安然轻言,“你催眠了律凌天,让他在意识涣散的状态下开走了一辆你事先准备好的车,然后他发生了事故。他的血液里检测不出酒精或是任何药物成分,车子的轮胎与刹车一切都好,所有人都会以为这只是一桩意外。”整个过程她都没有过激的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这让Kervin放下心来。说完这些之后她又轻叹了一口气,“可是你不知道,当我知道这件事情和你有关的时候,我宁愿这是一场意外。”
Kervin缄默不语。
许安然深吸了一口气后接着说:“十二年前我逃出尹家的时候,我很感激你救了我,让我的人生没有差一点被毁掉。但是救了我的代价却是毁掉另一个无辜女孩的清白吗?尹思初……无论她现在如何,当年她也只是一个孩子啊!”
“对不起。”Kervin说,“但当时我没得选。当时天很黑,我只能这样做。因为,我必须要保住你。”
“难怪,她会恨我。”意外的,许安然笑了。声音很轻,但她笑了,笑得有些苦涩,笑得令人心疼,“你怕我愧疚,又或是怕当年的事情败露,所以在救出了我之后对我做了催眠。所以醒来后我根本不记得有一个小女孩替我遭受了原本应该是我遭受的罪责,但我确实还是受了很重的伤,又加上躲在暗处亲眼目睹了那一幕,因此潜意识里一直认为,那个被几个大男人轮番侵犯的人……是我。”她艰难地说完了这一番话,然后去看Kervin的神情。
Kervin表面虽波澜不惊,但实则却在隐忍着什么。半晌后,他才苦涩开口:“其实,我宁愿你大骂我一顿。甚至打我也行。”但是她始终没有歇斯底里,这两者的区别便像是古代的斩首与车裂两种酷刑,结果同样是死,但过程却大相径庭。
“我还想相信你。”许安然说,“Kervin,我还想相信你。所以请你收手吧!你害了律凌天,已经让凌辰丢了半条命。还有夜南歌,至少她是无辜的。”
-本章完结-
☆、134什么时候做我的律太太
“我很感谢你还想要相信我,这样对我接下来要对你做的治疗很有帮助。”Kervin笑得有些隐晦,“安然,以后就不要相信我了。我的立场终究与你们不同,所以还是不要信的好。”
“你不打算告诉我?”许安然反问。
“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想太多。”
许安然笑,“你真以为我清醒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做吗?”眼底隐入了丝丝寒芒,她轻声唤道:“Kervin Miller。”
米勒家族是律凌辰的母亲艾妮恩的家族,也就是说,Kervin和律凌辰,实则是或远或近表兄弟关系。
Kervin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律门还在的时候,应该也没少和米勒家族合作的吧。Kervin,你那天说你背后代表的利益是律门的,那么,这些事情都是他们做的吗?”许安然的语气变得有些咄咄逼人,“回答我!想毁掉凌辰的人,莫非是律门的?”
关于律门,关于好几十年前就已经消失了的律门,许安然其实并没有想要去追根溯源。如果她真的很想知道什么的话,就不会把Royal脖子上的那个东西臧起来不曾打开来看。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她遏制住了自己强烈的好奇心,她想,有些秘密是她不能去触碰的。今天她之所以那么明确地问Kervin,这些事情是否真的关乎律门的利益,无非只是想知道,是谁想要置律凌辰于死地,是谁想要毁了他。
但其实她心里又清楚,如果真的是律门,她有的只是心寒,而律凌辰,应该会生不如死。
那么,律凌辰他,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的?
“……是。”沉默了许久之后,Kervin才艰难地吐出了这么一个字。但坦言之后他反而觉得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便也觉心口的郁结散开了不少,坦然地对上了许安然的眼,“但你要清楚,无论是律门还是米勒家,都没有人想要毁掉律凌辰。”
许安然狐疑,又猛然想到那日Kervin在电话里说,律凌辰为了她已经做出了不少的退让。莫非……
Kervin见她脸色有异,叹了口气,“安然,这不是你现在要操心的事情。现在对方是有所消停了,无非是不忍再雪上加霜,让律承受更多。所以这个时候你更应该好好调理自己的身体,他才能分心来做自己本来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