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晚的证件和手机都在周景越拉着的行李箱里,全身上下只有不足一百美元的现金,坐在星巴克里的时候蒋晚想,如果周景越真的丢下自己不回来的话,那自己今天可能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不不不,要比简单的露宿街头还要严重的多。
好在最后周景越就回来了,他对着店员说了几句话后就坐在了她对面,从手上提着的袋子里拿出一盒药放到蒋晚面前,“感冒药,一天3次,一次一粒。”
蒋晚愣愣地看着眼前白色的药盒,声音仍像是掺着砂砾一般,此时却带了些别的东西,“这个……是给我的?”
咖啡店里暖黄的灯光下,女孩的鼻尖红红,发丝有一些些的凌.乱,望着他的表情呆呆的,周景越觉得好笑,“不是给你的难道是给我的?蒋晚没想到你心思这么坏,居然咒我感冒!”
面前的女孩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慌乱,她急忙辩解:“不是……咳咳……不……咳咳……”
因为太着急,蒋晚竟然咳起来,一句话半天都说不利索。刚好这个时候店员端着托盘过来,放下一杯咖啡一杯白开水。周景越将白开水推到脸色已经咳得泛红的蒋晚面前,笑着说:“逗你玩的还当真了,药是给你买的,趁着水还热把药吃了,我们等下去酒店。”
蒋晚的心跳一瞬间就乱了。
后来当周景越对蒋晚恶语相向的时候,他也说过很多次“蒋晚没想到你的心思这么坏”,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看着她的眼睛里全是怨恨和恼怒,可蒋晚怎么都忘不了,在马累国际机场的一间咖啡店里,他含笑的眸子望着她,声音是出乎意料的好听,“蒋晚没想到你心思这么坏,居然咒我感冒。”
可当时她只是掩饰着低下头,打开药盒,抠出一粒胶囊,就着温热的白开水吞了下去,然后就捧着杯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水。走的时候杯子里的水被蒋晚喝得干干净净,那盒药却被蒋晚小心地收起来。
那段蜜月时间蒋晚因为感冒大部分都躺在酒店里,她和周景越也是各玩各的,只是偶尔兴致好的时候,周景越会带着她出去走走,对她的态度不亲近也不疏离,算不上朋友,却也比陌生人更近一点。
而对蒋晚来说,周景越不排斥她不厌恶她,她已经很满足了。
那盒药在还剩下一颗的时候蒋晚的感冒还没全好,她却舍不得吃了,一直留着,当做一个简单的纪念。如今三年时光匆匆而过,周景越可能都不记得这件事了,可那盒药却依然被蒋晚妥帖地收着,不管周景越对她做了多么过分的事,不管曾经多难过伤心,只要看到这盒只剩下一粒过期胶囊的药,她的心都会立刻变得柔软起来,并且再次充满了力量和周景越接着耗下去。
可是此时此刻在A市夜晚的寒风里,蒋晚重新审视着手上这个已经泛旧的纸盒子,却怎么也找不回以前的勇气了。
第59章 番外之蒋晚 下
?蒋晚和周景越结婚的前半年里,两个人一直相处得不温不火。
周景越从一开始就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不给蒋晚施半分让人误会的暧昧和爱意,也不给她一丁点关于这段婚姻能长长久久的希望。他待她,礼貌又疏离,只有在自家奶奶面前,才会稍稍对她动作亲近点。
可是周景越却不知道,就算他什么都不做,蒋晚每天都幸福得不得了。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对她露出的每一个笑,对蒋晚来说都是每天积极生活着的动力和梦想。
蒋晚觉得,其实这样一辈子也不错,可她终究没有那么多的运气。
婚礼后的第六个月后,周景越第一次对蒋晚提出离婚。
当时蒋晚正在厨房里切蔬菜做晚餐,听了周景越的话手上一抖,刀锋一偏切到了手,左手食指前面的指甲被削掉,血一下子涌.出来,滴在了案板上。突然的疼痛让蒋晚惊呼了一下,原本靠在厨房门口的周景越立刻就走了进来,看到蒋晚冒血的手指面色一惊,“你站着别动,我去拿医药箱。”
消毒上药的过程明明很疼,蒋晚却咬着唇一声不吭。周景越抿着唇给蒋晚包扎好手指,没再让她去厨房,关于离婚的那件事也没再提起。
此后的每一天蒋晚都战战兢兢的,可是过了将近一个月,周景越都没再提离婚的事。等到蒋晚心存侥幸以为这件事已经完全过去了的时候,周景越却拿着一张已经拟定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到蒋晚面前,“签了吧。”
蒋晚惨白着一张脸,态度却很坚定:“我不签。”
周景越的神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蒋晚,我一开始就和你说得很清楚,我对你没有感情,我娶你只是为了让奶奶放心,而且当初你也答应了说相处不合适就离婚,现在怎么反悔了?”
“不能算反悔吧,当初我答应离婚的前提是‘相处不合适’,可是到目前为止,我觉得我们相处得挺合适的。”
周景越盯着蒋晚看了好一会,在确定她没有开玩笑后,眼睛里的最后一点温度都没了,声线冰冷得可怕,“蒋晚,你阴我?”
蒋晚放在身侧的手早已攥紧了衣角,她偏过脸不敢去看周景越的眼神,“不算阴,实话实说而已。”
这场谈判的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后来周景越又对蒋晚提了两三次,毫无意外地都遭到了蒋晚的拒绝。于是在那之后,周景越便不提了,只是对蒋晚越来越冷漠刻薄,不再和她一起吃饭,甚至连话都懒得和她说。
再后来,周景越就开始在外面养女人,并且有意无意地让蒋晚撞见。
比起蒋晚的隐忍,周景越显然有些沉不住气。在他一次次大摇大摆带着新欢在蒋晚面前秀了一圈换来的不是蒋晚的控诉而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忍让后,周景越终于怒了。他开始和蒋晚争吵,处处找蒋晚不痛快,可蒋晚却一直固执地不肯签离婚协议书。
这样的拉锯战,持续久了两个人都会累的。到底又是周景越先开口,“蒋晚,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蒋晚走在路上,看着前面手挽手的情侣,想起了当时自己给周景越的答案。
“周景越,你要我放过你,你什么时候放过我了呢?”蒋晚的眼睛也红了,“是不是我不说,你就永远看不出来,我有多么的……喜欢你。”
周景越当时的表情有未散去的疲惫,有震惊,却无一丝一毫的欣喜,“蒋晚,你骗我。”
“对,我骗了你,”隐藏的情感被戳破,蒋晚索性也不再隐瞒,“结婚之前我和你说我对你没有感情是假的,我早就喜欢你了。”
两个人僵持了很久,最终周景越从沙发上站起来,声音有些微哑却仍然字字清晰,“蒋晚,我真他妈后悔当初娶了你。”
说完这句话周景越就出了门,离开时那声响亮的关门声将他心里的怒火不忿甚至还有厌恶表现得淋漓尽致。
从那天之后,周景越就未曾回过这个家,连在奶奶面前的敷衍也不肯了。身边的女人换了又换,却没有再带着她们来蒋晚面前晃悠。在蒋晚无意中遇见里面的几个后,她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这些女人,全身上下总有一部分像极了周景越的前女友。
这说明他绝望了,却也说明他认真了,蒋晚却不知道自己该为保住婚姻而高兴,还是为周景越的处处留情而难过。
再然后,事件的发展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周景越赢了,她终于和他离婚了。
蒋晚望着漆黑的夜色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看来人果然不能太贪心,命里的一切都是注定好的,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抢到手了也会被夺走。
对于周景越,蒋晚争取过、挣扎过,最终也只能放弃。
蒋晚想事情想得太专注,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有一辆车跟了自己好长时间。
车里的周景越不得不感叹蒋晚的迟钝程度,他本可以一走了之当做从未遇见过,却鬼使神差地按下了喇叭。
按了两三次之后,蒋晚才看向他,她的手里还攥着B超照片,在看清楚车里的人是周景越后,立刻把手里的东西塞到大衣口袋里,声音也有些不自然,“好……好巧啊。”
周景越神色清冷,“你到这里来专程找我的?”
蒋晚有些心虚,“不是,听说这附近有家餐厅味道不错,我特地过来尝一尝的。”
周景越无所谓地点点头,又问:“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蒋晚笑了笑说了再见直接转身就走,周景越却从车上下来,甩上车门后迈着步子赶上她,扣住她的手腕,声音带了一些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恼怒,“蒋晚,你在躲我。”
本该是疑问句周景越却偏偏用了十分肯定的语气,看着周景越较真的脸,蒋晚突然之间觉得有一些疲惫,“周景越,我们前两天才刚刚离的婚,你这样……会让我误会。”
听了蒋晚这句话,周景越猛地松开右手,神色微动,开始为自己有些失常的行为解释:“我只是觉得就算我们离婚了,你也不用一见到我就绕道走,我以前态度确实差,但是既然我们都离婚了,过去的就让它都成为过去,至少我们还是校友不是么?”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而且我明天的飞机飞波士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