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鸿欣喜地和画眉对视一笑,拉紧画眉的手,便跟着院长进了修道院内室。
沈惊鸿跟着修女钻进了一条像洞穴似的密道,里面潮湿阴冷,密道下面有条暗河,岩壁上的水滴得叮咚作响,橘色的火把,瞬间打亮了洞穴。
沈惊鸿看着扑面飞来的成群的蝙蝠,吱吱怪叫,吓得连忙倒退,画眉恐惧得张大了嘴,浑身像筛糠一样哆嗦。
走在前面的两个修女高擎着火把,燃着松脂的火把头被洞穴里的阴风吹得噼啪作响,火焰光忽明忽暗,更加剧了恐怖的气氛。
“修女。我们能不能往回撤啊?前面阴森森的,好害怕啊!”
画眉抱紧双臂颤抖地说。
“不用怕,洞里很安全,那些蝙蝠不会伤害人,穿过这个石洞,前面的水路直通黄埔江,你们在出洞口就可以看到码头了。”
修女平静地说,看来她们对洞内情形十分熟悉,一点也不畏惧。
“画眉,相信这两位修女姐姐吧。她们一定会帮助我们登上轮船的。”
沈惊鸿瑟瑟地要紧牙关。她身上的衣服有些单薄,被岩壁上的滴水打湿后,更觉寒冷,她一边抵着刺骨的阴寒。一边小心翼翼地躲避着黑压压乱飞的蝙蝠。
约莫穿行了几百米。逐渐看到井盖大的出洞口。透出一片巴掌的的光亮,沈惊鸿和画眉相拥着跳了起来,她们高兴地趟着膝盖深的地下水。顾不上脚底踩到尖锐的石块,拼命地往洞口奔去!
“到啦!画眉,我们到啦!”
“嗯,小姐,我们平安出来啦!”
“两位姑娘,你们现在安全了,我该回去了,祝你们一帆风顺!”
送到洞口,两名修女又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抱着沈惊鸿亲吻了下脸颊,便转头回洞。
“等等,修女姐姐,你们的火把快燃尽了,你们这样回洞不安全,拿着,我这里有两支手电,送给你们!”
沈惊鸿从画眉包袱里拿出两支手电筒,送到修女手里。修女们感激地望了一眼沈惊鸿,微笑道:
“谢谢,惊鸿姑娘!主会保佑你们,主与你们同在!”
辞别了修女,沈惊鸿拉着画眉很快拨开洞口的杂草,钻出了洞穴。她回头望了望山洞,里面的火光逐渐微弱,手电的两束强光越来越远,心想,修女们已经走远了,她们就像天使,让自己再一次脱险。
“小姐,你看!前面就是码头,我看到了一艘艘渡轮,就停泊在码头,我们现在就上船吧!”
画眉兴奋地往前跑了几步,望见几十米开外就是熙攘热闹的码头,远远就能听见邮轮启航的“呜呜”声,还能听见码头岸上扛大个的搬运工唱着号子的歌声。
沈惊鸿和画眉像一对贪玩的小姑娘,撒着欢儿向前面的海滩跑去。
“画眉,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们吉人天相,又一次逃出来啦!”
沈惊鸿高兴得拉着画眉在海滩上旋转,飞舞的裙角被海风吹得高高扬起,盖住她俊俏的脸儿。
“小姐,我们现在回杭州吗?”
“杭州?不!我们暂时不能回去!说不定,那个老流氓就在杭州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沈惊鸿低头沉吟了一会,作出了一个大胆任性的决定!
“我们浪迹天涯吧,云游四海,去找我义父!”
“小姐,这路上险恶,我们一路上艰难险阻,几次羊入虎口,现在逃出了狼窝,难道你不怕再掉虎穴?”
画眉头脑没有跟着小姐发热,她回想着这跟着小姐出门以来,碰上如此多惊险的时刻,已经有些后怕,没有立即答应小姐的提议。
“画眉,你不用杞人忧天啦,我们吉人自有天助,我们不会有事的!”
沈惊鸿信心满满,她见画眉低头抿着唇没有吭声,峨眉一挑,桃花目圆瞪,樱桃唇嘟起,露出呆萌的模样,撒娇央道:
“画眉姐,我的好姐姐,你就陪惊鸿走天涯吧!你知道我自小有一颗侠骨心,向往红拂女那般执剑走天涯的侠女生活,现在我们飞出了笼子,岂不快哉?!”
“红拂女,人家身怀绝技,武功盖世,可小姐你,一不会武功,二不会暗器,我们怎么走天涯?”
画眉仍是一脸不放心。
“画眉,你忘了?我会下药,神不知鬼不觉,一般人近不了我的身。你就宽心吧!”
自家小姐那点压箱底的迷药术,她画眉还会不清楚?对付一两个坏蛋则已,如果来了一群饿狼,可怎么招架?
“画眉,你就别犯嘀咕了,其实我义父还教了我一项绝技,不过我没有轻易使出来罢了,它可是威力无穷,万不得已,除非生死大恨,我不会使出来的。”
“什么绝技?”
画眉一听得奇门武功,眼珠瞪得罗圆,顿时又来了精神。
“一阳夺魂指。”
“是不是可以一招毙命?”
“不死,也离残废不远了。不过嘛,我只学到六成,但保全自己没有问题的。”
“呜呜……”
一艘白色的巨轮即将破浪启航,发出启迪提醒船客登船。
“小姐,那是去哪里的邮轮?”
“管它呢,我们先登上船再说。”
说完,沈惊鸿主仆混在人流中,挤进了甲板,向船舷处走去。
沈惊鸿依在船舷,凭栏远眺,听着邮轮发出欢快的轰鸣声,欣赏着船底下的海面飞溅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沈惊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重获自由一样开心!(未完待续。)
第135章 运筹帷幄(1)
随着一声呜咽着长鸣,汽轮靠岸,沈惊鸿闷声拥挤在下船的人群中,心里正默默酝酿着一个复仇计划。
下了邮轮,登上岸,正准备打一辆黄包车,只见杜佑良英姿飒爽地立在码头的人流中,一眼望见风姿卓越的沈惊鸿,兴奋地脱下自己的灰色礼帽,一边挥舞着礼帽,一边大叫:
“惊鸿!惊鸿!”
沈惊鸿一惊,循声过去,见杜佑良大步迎过来,只好硬着头皮归去,脸色淡漠道:
“你怎么来了?”
“呃……”杜佑良冷不丁吃了个冷苍蝇,俊美的脸闪过一丝扭曲。
“说正事吧,老爷子已经答应不劫你那批货,码头上的事,你不必担心了,不过,他提出一个条件,要抽你三成的分成。”
“三成?!这个老狐狸!”
杜佑良气愤地把礼帽用修长的手指顶在手里旋转,然后又戴上,松了松领结,闭目想了想,还是同意杜九笙的条件,便爽快道:
“行!成交!”
“没事了?那我要回去奶娃啦!”
“惊鸿,等等,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请你吃个饭。”
“不——必!”
沈惊鸿依然冷冷地拒绝,不给杜佑良半点机会。
杜佑良急得抓耳掏腮,他看着眼前的沈惊鸿一袭华丽的黑丝流苏紧身旗袍,外罩一件银灰中袖狐裘,脖子上佩戴着亮闪闪的白玉珍珠项链。脚踩细跟伶仃的大红色尖头皮鞋,手上拿着白色鳄鱼皮手包,雪白凝脂的瓜子脸,化着十分得体的妆容,明艳照人,说不出的高贵和美丽。
他深知,沈惊鸿已经不是当年未经世面的乡下丫头,她现在是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早已洗尽了泥尘,还原了她的本来风姿。
“惊鸿。你变了。”
“该变的自然要变。人不能总是停滞不前。”
“你是在说我落伍?”
“我可没有说,你自己想对号入座,那我又如之奈何?”
“我觉得你变了,我也变了。大家都在变。因为这个世界在变。”
“所以。你认为自己是随波逐流,抑或你认为自己识时务为俊杰?”
沈惊鸿敏锐地听出了杜佑良的画外音,他看似无奈世界的变化。但他的消极妥协和玩世不恭,让沈惊鸿十分反感。
“惊鸿,我知道你想要对我说什么!”
杜佑良也不是傻子,他心里明白沈惊鸿对他的讥讽指的是什么。
“惊鸿,我不谈政治,我只是个生意人,生意人求的是经济利益,谁给我的生意有钱赚,我就谁合作,生意是没有国界的,你不要把我一棍子打死,好吗?”
杜佑良激动地拉着沈惊鸿的手,眼神一瞬不瞬地望着沈惊鸿。
两年过去了,他依然深深不能忘怀这个让自己一见钟情的女人,他渴望她对他的认可,她对他的信任。
“佑良,你如果当我还是朋友,放弃和日本人来往,做正道的生意!日本人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迟早有一天他们会与我们公然为敌,难道你想做****?”
“惊鸿,你不要说了,我这批从东北运出的银矿和铜矿,是日本人买去制造军火不假,然后我又从日本人手里回购军火,再转手给各地大小军阀也不假!但我就是一个矿商、军火商,打不打仗,我一个小麦生意的商人,能关多大屁事?!”
“杜佑良,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让开!车夫!”
沈惊鸿故意绕过杜佑良接她的美国福特车,朝停在路边的一辆黄包车急切地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