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不得无礼!”沈惊鸿冷声制止了丫头的胡言乱语。
“大少奶奶,你要再不强硬,这个王瑛就要顺着杆子往上爬啦!”
画眉焦急地说,那张粉嫩的脸颊,还扬着十四五岁少女应有的天真和幼稚。
“小不忍,则乱大谋。以后在人前切不可再诋毁几位太太和姨太太,否则,我定不轻饶!”
沈惊鸿在佣人面前一向温润如玉,和风细雨,画眉见她这次冷下脸色,定是动真格,便低下头,默默不语,看着小女婴的眼睛闭了闭,便拿起一把紫色绸面的小团扇给小紫梳遮着耀眼的光芒。
王瑛嫁进陆公馆后,为迅速提升自己的地位,取得公馆老爷和太太的信任,将管家的权力发挥到极致,原来佣人推诿扯皮、小偷小摸,揩点油的行为,都悄然而止。
连门房站岗的佣人都身姿笔挺,见到主人进门。就躬身敬礼,大声向主人问好,就像军队严格训练出来一样。据说,她到门房巡查,看到两个年轻的门童,身子歪歪斜斜,有气无力地蔫着,她便发狠,朝两个门童,便抬腿飞起两脚。将两个小后生踢翻。滚到台阶,连门牙都磕出血来,下手之狠让人胆寒。
对上,她极尽巧言令色。对下则恩威并施。尹陆太太分拨侍候她的一个年轻女佣。就因为位她端茶送水时,声音太小,她瞬间跳下太师椅。一个响亮的耳光对准女佣的脸颊扇过去,扇得叫雪儿的女佣,脸肿了半天,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之后,有问便大声答,一改之前细声细语。
这日午后,陆太太和几位姨娘,听说这姨少奶奶会沙画,听这玩意稀奇,便向赏宝一样蜂拥到王瑛的房间过来欣赏。
王瑛见几位太太过来,便殷勤地迎了上去,扶陆太太扶到太师椅上坐下,随后又招引几位姨娘在陆太太偏侧就座,笑盈盈地望了望尹陆太太,嗓子清甜地说道:
“妈,我吩咐厨房为您在小炉上炖了燕窝,今天厨房换了一个掌勺,据说特别擅长养颜膳食,今天,您尝尝他的手艺?雪儿,去趟厨房!”
陆太太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她心满意足地答应着,其他几位姨娘借机讨好这对婆媳。三姨太咧嘴谄媚道:
“姨少奶奶,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举手投足都是名门作派,上得了台面!”
四姨太斜睨了三姨娘一眼,也见风使舵地拍马:
“今天我和三姐是沾大姐的光了,大姐有了这么能干孝顺的媳妇,可以坐享清福啦!”
“瑛啊,你一来,我们府上旧貌换新颜,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管教这小人,手段却老练得很?”陆太太惊奇地看着王瑛那张清纯无比的脸庞问。
“妈,这有何难?管家,不外乎两条,恩威并施,赏罚分明,再刁钻的佣人也会服服帖帖。”
陆太太颌首称赞:“你们几个,瞧着吧,有些人天生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就是缺少瑛身上这股子泼辣劲,才会被佣人暗地里偷偷奸耍滑。你们不知佣人鬼得很,主人稍不留神,厨房里一只鸡都要给你偷去半边!”
陆太太含沙射影,暗示沈惊鸿软弱,让各房佣人钻了空子,虚报账目,挪用公款公物。
听陆太太指责沈惊鸿,三姨娘和四姨娘都缄嘴了,她们鬼精得很,犯不着和将来的掌家少奶奶结下梁子,这陆太太不过是老爷当神位一样供着,真正的实权还在二姨太唐琴身上,而这唐琴一直欢喜着沈惊鸿,她们眼睛可不是瞎子。
再退一步说,这王瑛终归是一个偏房,再怎么闹腾,也和沈惊鸿不可同日而语。在高门大户,得不到男人的心,就一辈子坐冷板凳。
“咳咳……”三姨娘佯装咳嗽,把话题转移到无关痛痒的床第之事,她瞄了一眼打扮得妖冶的四姨太:
“四妹,你年纪轻,正如狼似虎的时候,可老爷毕竟知天命,你还是要爱惜老爷的身子为好?”
四姨太盖着厚粉的脸腾地一红:
“三姐,你别取笑我啦,老爷一个月有一半的时间上你那屋,我们还不是彼此彼此?”
“够了!”陆太太见两个姨太太争风吃醋,便不耐烦起来,自晋川七八岁的时候,这老爷就没有沾过她身,她对床第之事都已经麻木了,十多年来,她就像圣女贞德一样守着空房,但她也无可奈何,作为大户人家的主母,没有忍耐之功,只能把自己活活气死。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问站立一旁的王瑛:
“你的沙画玩意呢?拿出来,给我们赏一赏!”
王瑛答应着,她叫两个男佣搬来一张大理石圆桌,光滑铮亮的石面上,铺着一堆金色的细沙,她修长葱白的手臂扬起,细沙从她柔荑般滑嫩的指尖流下,像下起一场沙雨。不一会功夫,只见她手指在沙间迅速滑动,如蛇行草上,燕子拂柳,蜿蜒曲折,龙飞凤舞,一座座山川城郭,城市建筑,深街小巷,袅袅炊烟,鸡飞犬叫,赫然描绘在一张琥珀色的石面上。
“妙!妙!”
几位太太围在王瑛身后,兴致勃勃地看着她专注地在沙堆上作画。
“姨少奶奶,这是哪里学来的玩意?今天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
三姨太惊愕得看着这出神入化的沙画,心想自己也非孤陋寡闻之人,这新意玩意定是新鲜玩意,所以脱口问道。
“回三姨娘,早年我在国外留学,向我的外籍同学学的。”
“噢……”
几位太太张着嘴巴应着,尾音拖得长长的,观赏过后,似乎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
这时,雪儿端着一个竹托盘进屋,里面盛着三碗血燕燕窝羹,她小心翼翼地托着托盘,走到几位太太面前,声音比平时提高了几个音度:
“太太请!三姨太请!四姨太请!姨少奶奶请!”
几位太太从托盘里接过瓷碟,一边用银勺慢悠悠地舀着燕窝,一边互换着称心如意的眼神,王瑛用眼尾余波淡然扫了几位女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而妖媚的笑纹,为自己秋风扫落叶的手段暗自得意。(未完待续。)
第109章 斗法
天色骤暗,远处的乌云在天幕翻滚,看似一场暴雨将不期而至。
沈惊鸿连忙抱起婴孩回屋,熟睡中的小思可忽然惊醒过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沈惊鸿熟捻地边走边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俯下头,亲亲孩子那如剥壳的荔枝般滑腻的、散发着乳香的小脸颊,用食指轻轻逗弄着孩子的唇角,充满爱怜地注视着孩子那双蓝莹莹的大眼睛,微笑着安抚着孩子:
“噢……不哭,不哭,我的小思可饿了,娘就喂你吃奶噢。”
她一边说着,一边掀起自己的对襟开衫,解开前面的胸衣,露出雪白饱满的胸\部,把滴着浓稠乳汁的奶\头轻轻放进孩子的嘴里,怀里的小思可小嘴叼着,吧嗒吧嗒地吮吸着,听着孩子咕噜咕噜的喝奶声,沈惊鸿的脸上洋溢着初为人母的幸福和满足。
“大少奶奶,您的奶水真饱,别说奶一个娃,就是奶一对双胞胎都够了。”
画眉一边收拾着孩子的寝具,一边笑着说。
“这还多亏发奶的时候,晋川帮我催乳,如果不是月子里喝了整整一个月的黄豆猪蹄汤,还有厨房炖的那些鸡汤、鱼汤,我的奶水也没这么饱呢。”
“现在奶水发起来了,就是平常的饮食,一碗开水喝下去,奶汁也是源源不断,这不,一下午,我就换了三件胸衣,前襟都被奶水浸湿啦。”
“大少奶奶,大少爷是怎么给你催奶的?是不是他像小孩一样吸你的奶?”
画眉一点也不害臊。充满好奇的问。
“瞧你这丫头,脑子里都装着啥?你们家少爷可没你想象得那么猥琐。”
沈惊鸿望着一知半懂、胡乱瞎猜的半大姑娘,不免觉得好笑。
“少奶奶,那他是用什么方法?”画眉软磨硬泡。
“等你将来嫁人生孩子了,我再传授于你。”沈惊鸿点了一下画眉脑壳,淡淡一笑。
“我猜,我想的没错。”
“别钻牛角尖了,把你的浮想联翩用在观人上,你就长进啦!”
画眉“噢”了一声,她知道自己眼力劲差。跟踪了王瑛几次。都被她轻易地甩了几条大街。
“少奶奶,那个王瑛诡得很,每次她都跟隐形人一样,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看来她很警觉。不会轻易让人盯梢。你去看看,她屋的雪儿在不在,让她来我房里一趟。“
画眉得了沈惊鸿的话。连忙趁着王瑛外出,把雪儿悄悄找了来。
一盏茶功夫,雪儿迈着悉窣的碎步,来到沈惊鸿面前。
她低眉顺目,眼神怯怯地问:
“少奶奶,您有什么吩咐?“
“不用害怕,抬起头来,坐。“
沈惊鸿叫画眉抱走小思可,关上门窗,留下雪儿密谈。
“雪儿,听说你是奉天人,来府里签的是死契?“
雪儿轻轻点点头,清澈的眼睛里含着一片凄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