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茉说:“我觉得你应该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吧。”
唐桑眼里有水光,她忍着不哭:“嗯。”
“那你为什么不说呢?”
“我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袁茉柔声说:“如果你因为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就不说,对你对他都不好。你挂断电话或者刻意冷脸对他,对你先生来说他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希望他能反思和内疚,但他体会到的只是你的排斥和冷漠,从而导致更多的愤怒和伤害。”
这一点袁茉是从她的父母身上体会到的,唐桑和她妈妈很像,遇到事情喜欢冷战,希望通过冷战让丈夫来哄自己。
但袁文和从来就没有正确接收过她妈妈想要传达的信息,只是觉得妻子脾气越来越古怪难以捉摸,最后撕破脸的时候袁文和说的那些话句句都是刀子,把她妈妈戳得体无完肤,也间接导致了她最后精神失常。
穆原原本没有打算参与其中,听到袁茉说的话,他突然来了兴趣,关上书放到一边,又听袁茉说:“其实说到底,这件事情就是你怀疑你先生和初恋牵扯不清,听起来他也确实有这个嫌疑,如果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牵扯,那他为什么不事先告诉你,你是这么想的,对吗?”
唐桑点头。
袁茉说:“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想,我也会生气,但是冯哥说得对,离婚不是一个好办法,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
唐桑吸吸鼻子:“我们经常连面都见不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离了算了。”
刘可可说:“这是眼不见心不烦。”
“不如说是掩耳盗铃。”穆原突然开口,所有人都望向他。
穆原笑了笑:“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其实这就是掩耳盗铃,不过是自欺欺人,你心里也清楚离婚解决不了问题,而且你也根本不想离婚。”
屋里暂时安静下来,烤炉里响起噼啪声,穆原拿着长筷子在里面搅和了几下,又把烤炉门关上,“再等二十分钟土豆就可以吃了。”
冯达斜他一眼,现在谁还关心吃不吃土豆啊,大哥!
唐桑张了张嘴,哑着嗓子问:“你凭什么说我根本就不想离婚。”
穆原:“想不想是你自己的事,婚姻也是你自己的,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离婚早就离了,不是吗?对,你的丈夫很忙,没时间,这只是借口,你想让他哄你,可当他真的哄你了,你又不满意,至于哪里不满意,或许你自己都说不清楚吧。”
女人狠心的时候往往是不留情面的。
刘可可嘟囔道:“这不就是作嘛。”
“只要是谈恋爱,在外人看来就没有不作的。”袁茉和穆原不约而同地说。
☆、6. 第六章 女人间莫名其妙的友谊
?“哟,你们俩挺有默契的。”刘可可酸溜溜地说。
袁茉和穆原对视一眼,目光很快挪开,她笑一下:“你们看过《昼颜》吗?”
刘可可兴奋地说:“那部神剧!”
冯达不解:“什么玩意儿?”
“日剧,讲的是出轨。”许久不开口的张鲁泽说。
冯达惊诧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张鲁泽羞涩地笑:“我看过啊。还挺不错的。”
冯达对张鲁泽有了新的认知,他以为这小子整天就知道写写画画呢。
袁茉握着茶杯,扭头看向窗外,阳光打在她的脸上,照出她琥珀色的眼珠子,“里面有一句台词我很喜欢,男人的恋爱全是出自□□,正因为不想被认为是上完就跑的人,才会维持关系,然后女人的恋爱全是出自执着,只不过是因为不想交给别的女人,才紧紧抓住。”袁茉转过脸,“我好像扯远了,土豆好了吗?有点饿了。”
穆原点头:“应该已经好了。”
其余四人:你们俩居然还关心吃土豆!
然后,六人无话,默默地吃着烤土豆,刚出炉的土豆冒着热气,烫得他们龇牙咧嘴。只吃土豆实在太单一了,袁茉向穆原要来了炒香的椒盐,松软的土豆蘸着椒盐,又辣又烫,味道十足,吃得鼻尖冒汗,通体舒爽,很快,袁茉解决完她的土豆,起身上楼。
“袁茉,你想过结婚吗?”唐桑叫住她。
袁茉站在楼梯口回头笑了笑:“你是觉得我的爱情观很悲观是吗?我没有想过结婚,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
这晚袁茉梦到了她被那个跳楼女人砸死,那种全身都碎了痛觉十分清晰,她想要从梦中醒来却一直睁不开眼,混沌地睡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醒来后,头发和后背都被汗打湿了。
才七点十五,袁茉又躺下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楼下传来人走动的声音,她索性起床,换好衣服洗漱好拿着相机打算拍下早晨的梳阔勒。一出门遇上同样早起的唐桑,两人愣了一下,随即笑着互相道早安,一前一后地下了楼。
张鲁泽在点烤炉,天气预报说今天比昨天气温还要降低三度,一大早起来就觉得冷得不行。
“早啊。”袁茉心情颇好地对张鲁泽打招呼。
张鲁泽憨憨地笑:“早。对了,天气预报说今天又要降温,你们出去的话多穿一点,小心别感冒了。”
“谢谢啊,知道了。”袁茉发现张鲁泽长得挺好看的,有现在很多年轻人没有的干净,是那种纯粹的干净。
穆原和冯达端着豆浆、桂花米糕和馒头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见袁茉盯着张鲁泽看,两人对视一眼,冯达从张鲁泽身边过时踢了他一脚,张鲁泽捂着右腿不解地看着他,迷茫的样子像只走丢的小狗,袁茉和唐桑不由得笑起来,冯达和穆原也跟着笑,张鲁泽拘谨地捏着衣角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早餐都是穆原做的,袁茉拿了一个白馒头,拳头大小,有浓郁的麦香,用指头轻轻一按,弹性十足,从中间撕开都感觉到馒头的韧性,松软又有嚼劲,还有淡淡的甜味。
刚出锅的馒头就是香。
穆原一边喝着热牛奶一边看报纸,冯达问他有没有什么劲爆新闻,穆原把报纸递给他让他自己看。
冯达笑嘻嘻地不接,就着他的手瞥了一眼:“袁文和要建美食城啊,咱们市里不是有一座美食城了吗?”
刘可可撑着桌子站起来伸长了脖子看着报纸上那一小块新闻,说:“有一座美食城又怎么样,这座是袁文和建的,袁文和是谁,美食大亨,这名头一拿出去就不一样,肯定赚钱。袁茉,你说是吧。唉,你们俩都姓袁,好巧哦。”
袁茉突然没了胃口,冷淡地说:“你们慢用。”
刘可可狐疑地看着她,眨眨眼嘟囔道:“我说错什么了吗?”冯达耸耸肩表示不知道,正要再看报纸,穆原已经把报纸收起来扔在烤炉里了。
袁茉走出旅馆,听到身后有人跟上来,她的心情不好,不想被打扰,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快走到古城口的时候,忽然肩上一沉,唐桑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地看着她:“你走路好快,我差点都跟不上了。”
“你在后面跟着我?”袁茉装作不知情,“不好意思啊,我没听到。”
唐桑笑了笑:“没事,你昨天是不是已经把这里看过了?”
“嗯,古城很小,你去过丽江吗?比丽江古城小一半,很快就可以看完。”
唐桑“哦”了声,有些恹恹的:“你这么一说我就不想看了,你要去哪儿?我们一起吧。”
一连两天和同住一间旅馆的陌生女游客同游,袁茉不知是自己脸上写着“和我一起玩吧”还是身上散发出了求陪同的气息。
“好啊,我今天要去九莲雪山,我昨天看见那边有租车行可以租车去,毕竟还挺远的,开车都得四十分钟。”而且九莲雪山的缆车还没建好。
站在古城可以遥望九莲雪山,夏季里白白的一点山尖现在已经全山体都覆盖上了白色,唐桑看了一眼雪山,说:“我跟你一起,可以吗?不打扰你吧。”
袁茉笑了笑:“没事,一起吧。”唐桑也算半个熟人吧,在陌生的地方结伴同行是最安全的。
可是,两人一连找了五家租车行都被拒绝了,理由都是一样的——昨天刚下雪,道路湿滑,上雪山的路很陡,没有司机敢上车,就算是跑了几十年的老司机也不敢。
从最后一家车行出来,确定去不了雪山,袁茉和唐桑随意地在古城逛了一圈。走到古镇一处可以看见大半座九莲雪山,袁茉赶紧拍了几张照片。
蔚蓝的天空下一座巍峨的雪山耸立着,俯视着“幽静祥和”的小镇,照片里还露出了一座梳阔勒特有的灰泥房的房顶,看起来像是拍摄者坐在房顶上拍的一样。
“这张照片挺有感觉的。”唐桑瞥了一眼,“拍得不错。”
袁茉笑笑:“谢谢。”她以前在星光做实习生没少给摄影师打下手,还跟后来一个特别有名的摄影师学过摄影,算不上专业,拿出来唬人还是够的。
两人慢慢地往出口走,唐桑手机响了两次,她没有接通,袁茉想应该是她丈夫打来的。手机响第三次的时候,唐桑还是忍不住接了。
“嗯,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唐桑停下来指了指一条安静的小巷,她走了过去,袁茉等在巷口,但唐桑的声音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