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向好朋友脖子的时候,她都不知道害怕是什么。
就那样掩饰了,就那样摇身一晃,成了方家的大小姐,有爸妈疼,有大哥宠,还有数不尽的公主裙和粉色的衣服…
可是现在呢?
方思思忍着腹部的伤,着漆黑的夜,莫名的心惊和害怕,总感觉在看不见的黑暗里,有双眼睛,那是……,那是被她捏死的好朋友。
她一步步走来,吐着血的嘴里说,“乐乐,你好狠的心,为什么要捏死我,占有我的爸妈,我的大哥,我要……”
虚境里,那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好朋友,一下子伸长了胳膊,看上去要反掐她,好让她偿命似的,吓得方思思顿时出了身的冷汗。
漆黑的夜里,她喘气,拼命的安慰自己:世上没鬼,没有,没有!!!
就这样,终于坚持到天亮,坚持到护士医生都开始上班,她长按着呼叫铃,“护士护士 !”她这样喊着,急切的想要见那位刘护士。
却是喊来喊去,最终过来的都不是刘护士。
靠着床边,她问,“刘护士呢?她去哪了?”
新进来的护士说,“开除了!”
“什么!”方思思一下子坐起来,追问,“为什么开除了,她不是好好的吗?一直都干得好好的?”
护士不怎么想搭理,“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护士长!”
方思思有事求她,只好忍着小姐脾气,“护士长呢,你去,我要见她!”
护士翻白眼,“不在!”
方思思咬牙,“那手机呢,我的手机呢?”
“你的手机,你问我?”
“你!!”方思思握紧拳头,快要忍不住,恨不得想投诉,想吼,但跟前的护士像是没看到她的愤怒一样,挂完针,也不管她还在说些什么,拿着托盘转身就走了?
“混蛋,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捏着呼叫铃,方思思又喊又叫的,好长时间都没人理会她,不但如此,就连一直放在沙发处的手包都不知道那去了。
一时间,有伤在身的她,下不了地不说,又没有手机可以联系外界,更别想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她就像是被折了翅膀的鸟,飞不起来,没腿的猎豹,只能干等着,好不容易等到傍晚再有护士过来的时候,本想借手机,对方竟然直接不搭理!
该死的,都特么的贱人!
方思思喘气又咬牙,愤怒了很久,再有人来给她起针的时候,她摘下项链,“给你!”
护士摇头,“不能要!”
“借手机半小时,这个归你!”
“抱歉!”
“十分钟,这总可以了吧!”
忽然,护士笑了笑,“这位病人,您可能还不清楚吧,院长特意点明,只要是您,所提出的一切要求都不许配合,当然除了常规治疗之外!至于原因…很抱歉,我不是院长,自然不知道,如果您身体没有其他问题,那我先下班了!”
方思思一听,快要气死,这是孤立她的节奏吗?
她怒,“我头痛、咳嗽,感冒了,伤口疼,还有……”
“还有哪里疼?”打断她,护士自口袋里拿笔,“别着急,您慢慢说,只要您不怕药多治傻了,那就尽管吆喝,放心!我们中心医院是海城最好的医疗单位,别说话感冒,就算是癌症都有可能给您治愈,只不过过程比较痛苦而已!咦,您这是什么表情?恨不得吃了我?很抱歉,您现在腹部有伤,除了躺着,恐怕什么都做不了吧!”
“滚!”
“好的!”护士微笑,很有礼貌的转身,离开时还不忘记带上门,唯独关门的那一刻,有乱七八糟的东西被丢了过来。
不过,对此护士并没生气,只是拿手机编辑了条短信发出去。
很快,收件人看到消息,差点没笑出声,颜青指着短信内容,拿给顾子墨看,“啧啧,夜家的女儿,个个都是这么拽吗?瞧瞧这小妮子,把方思思给气得!”
顾子墨双眼自笔记本屏幕里移了下,模凌两可的来了句,“有意思?”不等颜青说话,又问,“那位刘护士,问出什么消息吗?”
“哦!”颜青摸了摸鼻子,差点把急刻赶回来的目的给忘了,拉椅子坐在办公桌前,他说,“都交待了,那护士啊,是之前方天扬资助的穷学生,因为方思思这次住院巧遇了,所以被利用了,然后还交待出背后帮忙的人是谁!”
顾子墨打字的动作停了下,“是谁?”
☆、正文第242章 真像(3)
其实问的时候,顾子墨已经隐约猜到是谁,只是猜到和颜青证实而来的答案,又有不同的效果,靠向旋转椅,他点了支烟。“果然是他!”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吗?”
“还能为什么,无非是情!”情这个字。说得轻淡,不陷入的人,都耻笑儿女情长,可是一一旦陷入了,那便是为之迷失的源泉。
就像,最初他也不相信自己,还会有爱人的能力,
从不敢相信,淡定如他,向来的沉稳,在遇到那个都算不上名媛的女人,所有的一切都化成泡沫般的瓦解了。
弹了弹烟灰,他说。“约他!”
相约,无非是你来,或我去。虽然乔尔远在缅甸,就算有再重要的事,只要顾子墨召唤了。那他就得即刻前往,这是方天扬之前曾给他的命令。
而接到颜青电话时,不等对方说,他自己也能猜到什么,所以直言,“明天到!”
日落又黎明。翌日天气果然极好。
蓝天白云,春风阵阵,初夏来临的午后,有暖暖的日光,还有时不时响起的虫叫。
再见到阔别一月之久的乔尔时,那天顾家老宅周围的桦树,发出呼啦啦的响声,卷起他过膝大衣的一角,又吹落他头顶的帽子,露出烟灰色的短发。
走近太阳伞下,他晶亮的额头沾满了匆忙赶来的汗水,带着微微的喘气,坐到了石桌的对面,像是自来熟一样端起跟前的功夫茶猛喝了两口。
乔尔说,“好茶!”
顾子墨说,“主要看泡茶的人!”
乔尔撇嘴,“臭美,小爷我也是挺帅!”
顾子墨不以为然,“茶…和做人一样,正直的人泡出的茶,越品越香,但心里没有阳光的人,就算给他顶极的茶具和上好的龙井,都不一定能泡出绿茶的味道!”
这话,说得直白,乔尔又怎么不懂,他只道,“那两个人该死!”
这样的坦诚,倒让顾子墨找到了些欣慰,也就提手又沏了一杯茶给他,“果然,方天扬看好的,人品自然不是太差!”放下茶具,他端起来嗅、尝又品过后,眼神突然凌冽了起来,“既然该死,那就不该选在安辰的酒吧,乔尔!”
多余的呵斥没有一句,只是咬重最后的名字。
那语气里的警告和隐忍的怒意,乔尔很清楚,顾子墨生气了,却也是这样,他没感觉有错,何况那样做,也是有原因的。
吸气,乔尔说,“你要我怎样?”
顾子墨没说话,只是拿过一旁的笔电,转给乔尔后,又放下一个信封,起身走向那大片的桦树林,那天的叶子很绿,嫩嫩的泛着雨后的油亮。
而步步走过去的颀长身影,又是一身黑色剪裁合体的西装,冒着青淡的烟雾,寸寸离开。
后来乔尔回忆回来,才真正的明白,为什么混迹于商界的人,都喜欢称顾子墨为‘儒商’,不是因为他够文雅、绅士,而是他的处事。
明明该愤怒至极的事,而他却处理让人心震又臣服,就像他们之间的谈话,很简单,平淡的像随口聊起来的两句,带给他的震撼……
堪比面前这张刚拆的信封,那一张诊断单据,附带着彩超结果,最让他注目的是‘未孕’两字!
心颤又手抖的情况下,单据被风卷进一旁的鱼池,他惊呼一声,像是冲动不安的毛头小子,想都没想的跳下去,噗通一声,跳进去捞。
却是再捞起来的单据,并不会因为水泡过就会改变结果。
那偌大的未孕两字,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讽刺的光芒,像极了不久前的雨夜,方思思电话联系他时的欣喜。
那时他刚从矿区赶出来,手里正攥着当天工人意外发现的大块玛瑙,那么大一颗,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就像听到电话里,她说:我怀了你的孩子。
叮咚,带着淤泥的玛瑙掉在地上.
他呼吸一紧: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声音里的激动和狂跳的心脏,只有自己最清楚,可是电话那头她的下句话,却犹如一盆冰冷刺骨的寒风直浇他的身心!
方思思说:你娶我,我生下来!不过我被强了,我要你处理了他们!!!就在暗夜酒吧!
所以,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说那两人该死,只是现在看着笔电里有关于彭杉涉嫌杀人的案情,乔尔才真真明白,原来他在方思思眼里只是枚棋子!
呵呵,乔尔全身湿透,手指颤抖的点着屏幕,看着一项项的罪证,忽然笑了。
笑着笑着,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竟然有泪在眼角滑落,一滴两滴的随着低头的动作,全数滴落跟前的茶杯里,混进淡黄色的龙井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