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睡。”他亲了亲她的眼睛,拉过被子把她盖好,然后整理好衣服起身离开。
夜已深沉,牧遥呆呆地拿过那本《远大前程》,随手翻开就是他标记的那段句子。
她望向夜空,倾听着潮水的温柔,心脏陷入了缱绻的时光里,不断跳动着提醒她那个答案——
陆善言,原来,我是真的好喜欢你。
4.
陆善言迟迟没有回房,牧遥披好外套出去找他。
她想告诉他刚才想到的一切,想告诉他,她现在心情有多好。
牧遥快步走出去,在湖岸边发现了他们的身影,黑暗的夜空下,两点昏黄的小光不时明灭,她走过去,只听见陆父低沉的声音想起来:“我不同意你跟那个女孩在一起。”
牧遥停下脚步,掩在树后静静听着。
陆善言弹掉手上的烟灰,“我不需要你的同意。”
“小景呢?我一直以为,你爱的是小景。”
“我说过,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他轻描淡写地回过去。
牧遥微怔,陆叔叔说的小景,是林景吗?
陆父望着湖畔,“你总有一天会明白,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帮助你的人。”
陆善言将烟掐灭,缓缓一笑,“我当然明白,在事业上,母亲是帮了你很多。”
气氛沉下来,牧遥以为陆父会生气,没想到他却只是转身,留给自己的儿子一个背影,“善言,我说过,你还不明白。”
牧遥有些难过,是啊,她的确是一点都不优秀,又幼稚又没用,陆善言凭什么要爱她呢?
在心里自嘲了一番,她黯然退回房间。
不多时,陆善言也回来了,他掀开被子抱着她躺下,柔声问:“睡不着么?”
牧遥摇了摇头,把脸埋进他怀里,淡淡的烟草香让她更加清醒了。
他亲亲她的头顶,把眼底的暗色藏起来,故作轻松,“那,要继续吗?”
回应他的是一阵痛掐......
第二天一早,陆善言带牧遥去后山祭拜了母亲,然后决定今天就回去。
他们都明白,无论如何都是要回去面对的,反正也是迟早的事,总不能一直东躲西藏,尽早回去也好。
回到木屋,陆善言让牧遥在车里等,他回去拿东西,陆鼎天在客厅里看报纸,听见他回来,并不抬眼,“你不该带那个女孩去见你母亲。”
陆善言停下脚步,背对着自己的父亲,冷淡地回道:“我自有分寸,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别太固执,去把小景找回来。”
“是你太固执。”他背影僵硬,“是你不明白,我只为母亲感到悲哀。”
或许在父亲眼里,并没有什么可以称作爱的东西。
陆父脸色一沉,“我是在为你好,你要自暴自弃,我也没办法。”
他冷冷笑开,“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从木屋回来,陆善言带牧遥去买了一套正装,然后直接把她带去了NY电视台的演播大楼,牧遥站在大楼外发愣,而他却是沉稳地牵住她的手,带她走进去。
“杂志社那边我已经帮你辞掉了,你今天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来面试。”
面试?开什么玩笑,NY电视台唉!她有些胆怯,“现在就要去吗?可是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放心,一切都会顺利的。”他只是微微一笑,但笑容里像是注满了安定剂。
牧遥知道,他会是她的深海和绿树,是她感到安稳的平静地力量所在。
NY电视台的演播大楼内。
牧遥一脸拘谨地坐在新闻编辑部里忐忑不安的等待着面试开始。她完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坐在梦想了好久的新闻编辑室里......
推门声响起,面试官从她身后走进来,牧遥紧张地抬头,在看清面试官的容貌时吃了一惊——怎么会是那个络腮胡大叔?
络腮胡男人微微一笑,向她伸出手:“杨牧遥小姐,你好,我是NY电视台的新闻主编赵世成。”说完向她眨了眨眼,“好久不见,我早就知道,我们一定会再面向的。”
牧遥呆在原地,傻乎乎地握着赵世成的手,“......您好,可是,您怎么会认识我?”
赵世成朗朗一笑,“善言向我推荐了好几次,我要是再不记住你,他下次可不会请我吃饭了。”
赵世成坐到她面前认真道:“杨小姐,那么我们开始吧,作为新闻主编,我可是不会轻易放水的,想得到这份工作,你就得把实力展示出来。”
“我明白。”牧遥用力点点头,这也正是她所想的。
此时,新闻编辑部的电视墙上正在播放一段NY大楼下的街头采访直播,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视频的背景内,是陆善言。
摄像停了一停,画面内突然又出现了另一个牧遥熟悉的人,她走到陆善言身边,亲密地拥抱他。
——林景。
陆善言微微犹豫了下,然后抬起手回抱着她。
她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陆善言的脸色唰的便冷了下去,几乎是在同时,大批的娱记突然出现。
街头采访被打断,蜂拥而至的娱记不停地举着相机,围着陆善言和林景非常关心地询问“新恋情”。
“陆导,有消息说这位小姐是您的初恋,这是真的吗?”
“听说你们是在美国认识的,可以多讲一点你们的过去吗?”
林景站在陆善言的旁边,面对大批的记者丝毫没有一点紧张,反而落落大方地面对镜头,而她身边的陆善言先是蹙了蹙眉,随后立即拉着她突破娱记的重围,上车绝尘而去。
牧遥脸色一僵,心里翻江倒海。
“杨小姐?”赵世成觉得她脸色不太好,担心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没事。”
第七章
1.
牧遥成了NY电视台新闻编辑部的实习生。
因为踏出了梦想的第一步,她格外努力,几乎每天都在电视台加班写稿子到很晚才回家,每一天都过得非常充实,也因此,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想其他的事。也可以说,是不愿意去想。
她搬回了自己的小公寓,原来放在陆善言家的行李,也被人送了回来。她没想到,这些一直没有机会拿回来的行李,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回来的。这是他们之间唯一还留存的联系,现在也被他舍弃了。牧遥一件件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心头是说不出的难过。
与此同时,媒体的通稿好像商量过似地全部在同一时间发布出来,主题都是对之前陆善言和牧遥的照片澄清,然后把焦点都移到了陆导演的初恋情人上,牧遥已然成为了被遗忘的过去式。
而陆善言又一次在她的生活里消失了,刚开始她还尝试着给他打电话,可是他的电话总是关机,之后她又去过一次景行半山,但陆宅里没有人,几天过后,牧遥只好将心思完完全全放在工作上,把这些烦恼抛诸脑后。
今天写完采访稿又差不多要十点了,她打了个哈欠,收拾好办公桌准备回家。
走到大楼外时,却遇见了聂慈。
他站在空地上有些无所事事,好像已经等了很久,见到牧遥出现,他微微一笑。
牧遥愣了愣,走上前去。
“好久不见,牧遥。”聂慈的目光有些暗淡,却依旧十分好看。
“对啊,好像是挺久的了。”牧遥笑了笑,心里一片平静,也有些开心,“我想去吃夜宵,聂哥哥要不要一起?”
路边摊的灯光暖暖的,里面都是杏仁的香味,老板娘人很好,见到帅哥来店里,还特意给他们那桌的杏仁糊加了许多。
牧遥叹气,每次和聂慈一起,待遇总是比较好。
“唔,聂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换工作了啊?”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聂慈坐在她的对面,眼里的浮萍在灯光下浮浮沉沉,他看着牧遥,突然道:“对不起。”
牧遥一脸释然,见他还想继续说下去,马上打断道:“过去的事就忘掉吧,咱们都喝醉了啊,不用道歉啦。”
“不,是我的错。”他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歉意,“牧遥,对不起。”
“真的没事。”牧遥摆摆手,她是真心没有怪过他,而且若不是那个充满醉意的吻,或许她也没办法想通一件事。
是的,她想通了。
聂慈从前对她来说,就犹如一座神庙,他在她失意时给了她希望,在她失去所有时给了她一个家,所以她崇拜他,迷恋他,在无法支撑的时候把他看做一切。
其实那都不是爱情。
“牧遥......”她看他的目光变了,聂慈的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你是不是,恋爱了?”
牧遥垂下眼睛,算是默认。
聂慈抬眸,柔软的光渐渐凝聚,“是陆善言?”
听到这个名字,她低下头去吃杏仁糊,问:“聂哥哥,你和林景姐姐为什么分手了?”
聂慈沉默了一阵,“你会这么问,就是已经猜到原因了,不是吗?”
“他们曾经在一起?”牧遥一直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林景说她爱了他很多年。”聂慈轻轻微笑,有些苦涩,“她在美国有很好的工作,但只是因为陆善言想回国,她就立刻辞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