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遥被陆善言按在墙上,她大惊失色,而他低头凝视着她,暮光错综复杂。
水流哗哗地喷洒下来,从他挺直的鼻梁和优美的下颌流过,然后滴在结实的小腹上,缓缓向下......
牧遥猛地睁开眼睛,脸唰的变成紫红色:“你、你你......”她打了半天结巴,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陆善言紧紧皱着眉,眼神里又一次出现那种黯然的光,他深深望着她:“告诉我,你有多爱聂慈?”
他的声音里有着浓烈的伤感。再次听到他用这样的声音问自己,你爱不爱他,有多爱?她心里无端地难受。半晌,她才低低地开口:“对不起......”
他的目光一点一点被浇灭,犹如周身响起的水流声变成了可怕的浪潮将他湮灭,剩下犹存的微光向她:“......我明白了。”
牧遥急忙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自己还喜不喜欢聂哥哥,不是......”
他眸色一转,原本黯淡的神情微微一亮,牧遥还在结结巴巴地解释:“总之,你别生气。”
她担心地瞥了他一眼,只见他唇角慢慢上扬,然后探近身体,在她耳边轻轻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见她衣服已经淋湿,便顺势把她身上的外套脱掉,声音暧昧无比:“你去洗澡,我给你拿干净衣服。”
说完垂眼一笑,裹起浴巾出去了。
他一离开,水花便 兜头盖脸地淋下来。牧遥傻愣了几秒,仔细回想他的表情,才慢慢醒悟过来——陆善言是在吃聂哥哥的醋?
等她出去的时候,门外果然留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但是陆善言自己已经不在了,大概是和他父亲一起出去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陆父的眼神,她就有点胆怯
这一整天,陆善言都不在家。
虽然四周景致很好,牧遥却没心情出去。洗完澡后,她的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跳得她的心也莫名慌乱起来。
晚上早早躺在了床上听见隔壁传来开门声,她立刻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深深呼吸了几次,披起床单就去爬阳台。吃个醋就要把她闷声不响地晾一天,实在是太可恶了!平常都是自己被教训,这次应该让他受到点惩罚才行。
悄悄地从阳台爬过去,只见陆善言躺在竹席上,在看一本书,身旁点着小小的灯,昏黄的颜色仿佛将所有的梦都投射到了他的脸上,在朦胧的夏夜里,他眼里斑斓的光被分割成两岸,犹如只存在于诗中一般虚幻。
牧遥一时看呆,披着床单傻乎乎的站在那里,陆善言轻轻抬眼,皱眉看她:“你在干什么?”
虽然偷袭又被逮个正着,牧遥还是不甘心地披紧床单:“当然是来索命!”
她一边阴测测地笑着,一边向他“飘”去:“你这个天底下最坏的坏蛋,你知不知道你今天伤害了一个天底下最可爱的......哎呦!”话还没说完,却踩到了拖到地上的床单,一个踉跄倒在了他身边,痛得要哭,“......天底下最可爱的女孩呜呜呜!”
她明明不笨,但在陆善言面前,却总是一副缺心眼的样子。
看着她坐在地上五官皱成一团的样子,陆善言的冰山脸蓦地被打破,他浅浅一笑,弯腰拉她起来:“什么时候你才能不那么冒失。”
牧遥脱口而出:“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话说完,自己倒先愣了一下。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她说一无所有的孤女,必须拿出全部的勇气和智慧来和现实抗衡。而在他身边的时候,因为信任他信赖他,所以才会表现得没心没肺、冒冒失失?
是什么时候开始,竟习惯了他的呵护?
听到这话,陆善言笑得更开心了:“这样也好,只要我们在一起,你就永远需要我。我很欣慰。”
他蹲下来给她揉脚,眼神专注,手指温柔。牧遥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不时地偷看他一眼。他的身上有沐浴露的清香,似乎刚刚才洗完澡,衬衫的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好看的锁骨。牧遥暗暗吞了一口口水,不由嘟哝:“色诱是很容易引人犯罪的。”
陆善言抬头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又在嘀咕什么?”
她赶紧摇摇头:“我说不疼了,一点也不疼了!”
她竟然有点怕,怕他看穿她对他已经有了不一样的小心思。
他微微一笑,重新躺回去。窗外星光熠熠,不远处的湖水在岸边搁浅,不慌不忙地送来温柔的潮,庭院里有蝉在寂寂的吟诗,牧遥也乖乖在他身边躺下。
陆善言握着手里的书,侧过身体看她:“你这一天都做了什么?”
牧遥笑着看了他一眼,语气不自觉地甜腻起来:“除了等你回来,还能做什么。”
其实还有担心。
自从见了陆父之后,她的心似乎一直不踏实,隐隐生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还有......陆父的不喜欢,也让她心里沉沉的。
听到她的回答,陆善言深深一笑,眼眸里的光深深浅浅,牧遥看得再次呆掉。每次他这么笑的时候,都美好得要命,也美好得,令她着迷。
她压下心头杂乱的思绪,轻声问他:“你呢,你今天做了什么?”
“给我母亲扫墓。”他伸手拨开她额前的发,修长的手指带着优昙香。
牧遥闭了闭眼,没有说话。怪不得没有见到他母亲,原来......她知道失去亲人的感觉,心里越发难过。
“每个人都会死,不过是早晚而已。”他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好像对生死看得很开。
听完他的话,牧遥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她伸手去握他的手腕,抚摸着上面的伤痕,郑重地说:“不要轻易死,因为痛苦只会留给活着的人。”
她感到害怕,害怕他把死亡看得太淡然,害怕他再次去碰触那些伤痕,害怕他一个不高兴就丢下全世界,也丢下她。
他揉了揉她的发,声音柔软地安抚她,“我明白。”
她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如果失意难过时,走了那么远的路,却始终看不见等在原地的他,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像从前一样,鼓气勇气继续走下去。
视野里映入一本英文版的《远大前程》,牧遥拿在手里翻开,书里夹着一朵干枯的优昙花,怪不得香气染上了他的手指。
他接了过去,她抬头,就见陆善言正望着她,黑眸深沉,柔声念出一段对白来:“I loved her against reason,against promise,against peace,against hope,against happiness,against all discouragem-ent that could be.Once for all.”
——我爱她是违背常理、是妨碍前程、是失去自制、是破灭希望、是断送幸福、是注定要尝尽一切的沮丧和失望的。可是,一旦爱上了她,我再也不能不爱她。
他的声音如同柔软的天鹅绒,说得那么动情。
牧遥一怔,随后深深地笑了起来,眼眶有些酸涩,竟感动得想哭。
自从父母过世后,她已经很久没觉得这么满足过了,脑海里那些情绪一股脑涌出来,所有关于陆善言的回忆都清晰掠过,她才发现,认识他以后,自己的情绪就开始围绕他而波动了,甚至是牢牢系着他,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在脑海里都是那么清晰。
这样的情绪,从来没有过,就连对聂哥哥也是。
她的眼里闪着泪光,模模糊糊中只觉得他的面容越来越近,他用鼻尖碰触她的鼻尖,轻声叹气,“你在诱惑我。”
“啊......”
“你只穿了一件衬衫。”他记得他留了一套衣服给她,可是她却只穿着衬衫,不是赤裸裸的诱惑是什么?
牧遥脸一红,张口要解释是因为衣服太长,声音却渐渐湮灭下去。他的吻落到她的唇上,她几乎听见了他心脏跳动的节拍,还有热烈的、灿烂的亲吻辗转在她的唇间。
她心底一颤,缓缓回吻着他,心跳快得要停止,那些柔软的情绪堆积在心头,她费解地想去解开,为什么脑子里都被他所占据,为什么没有办法再想别的事......
缠绵地吻了良久,她倾听着他细腻的呼吸,渐渐感到它们变得沉重。
他的唇移向她的脖颈,星星点点落下去,使她白皙的肌肤上立刻出现一片敏感的红,他却不罢休,继续向下吻去,不安分的手扯着她的衣服下摆,继而向内滑去。
牧遥惊慌地推着他,喘着气,“陆......”
他吻住她的话,火热的掌心轻易就解开了她的衣服。
蓦地停了下来,染满情欲的双眸牢牢吸引住她,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牧遥,帮我解开。”
他吻着她的耳,引导着她的手伸向自己的扣子,牧遥的手紧张而笨拙,一颗、两颗,直至全部解开,直至他结实的上身露出来。
他握着她的手,滚烫的吻就在她的唇边,继续深入。
此时,身后的门却传来了敲门声,“善言,出来一下,我们谈一谈。”
是他父亲。
陆善言喘着气撑起身体,有些不悦,他帮牧遥把衣服穿好,向门外应道:“我马上来。”
牧遥睁开眼睛,羞涩得不敢看他,只觉得他帮她穿衣服的手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