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再活几天呢?”
自阴冷的漆黑中传出女孩子的喃喃低语。
回想着刚刚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少女忍不住裂开自己的嘴角,苦笑着举起自己的仅存的右手挡住那双布满疲惫的眼眸。
“那谁来救救我啊?”
少女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画面,无数人的影子在记忆中穿梭,明明灭灭,能够清晰的留下的只有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人罢了,可惜的那些人在少女的认知中却尽是些让人心灰意冷的角色。
月见星已经是个没人要的孩子,这么问还有什么意义呢?舍去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少女因为困倦沉沉闭上了双眼,对于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休息。
为了迎接那场盛大的落幕,我必须尽快攒足再次战斗需要的体力才行。
马上一切都要结束了。
《《《
潜藏在新都站前的宾馆内的卫宫切嗣冷漠地注视着被扔在一旁的绯发女魔术师,陷入了沉思,就在刚才,久宇舞弥结束了对索拉的审问之后,他接收到了来自圣堂教会的新一则指令。
【作为Lancer的令主的肯尼斯为了独占海魔一战的奖励,在教会取得令咒之后意图杀害作为监督者的言峰璃正,结果能力不足,因为神父的正当防卫当场死亡。】
现场发生的一切均被使魔所记录,在影像和作为凶器的手枪都在的情况下,肯尼斯的下场可以说是咎由自取。
但是教会作为监督方那一反常态的严苛作风,还是让所有的参赛魔术师心头一震。
在冬木教会包庇还未失去从者的言峰绮礼的时候,就大概猜到了此次作为监督者的言峰璃正和远坂家关系匪浅,就算是为了帮助远坂时臣而清除掉可能的敌人,但是这也太急了一些,也不符合那位高傲的魔术师一贯的作风。
但是如果是为了那位曾经出现在艾因兹贝伦之森的小女孩的话……虽然是被远坂时臣的servent打成重伤,但是英雄王当时的态度也有很多值得考虑的地方。
在未远川大桥附近的小巷里发现了被人用斧子斩杀的雨生龙之介的尸体,身体内部的魔术回路全部坏死,看上去会是那个女孩的手笔。显然言峰月见星已经从archer带来的损伤中恢复,并活跃在暗处。
言峰月见星如果真的和那位冷酷的代行者有所瓜葛,同时圣堂教会这次的行动和远坂时臣毫无瓜葛,只是言峰璃正的个人意志,这件事情看上去就像是个危险的信号了。
事情比想象中的复杂。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要关注的是眼前的Lancer,既然肯尼斯已经确认死亡。
在脑中进行完一系列的推离思索之后,魔术杀手掐掉了手中的香烟,将毫无生气的眼神移向了陷入昏迷的女人,冷酷的给出了最后的结论。
“真抱歉啊小姐,你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那漆黑的枪口直指女人的头颅。
事实也正如这位魔术杀手所预料的那样,在处理完肯尼斯的过激行为之后,圣堂教会的负责人便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而此时突然造访教堂的是一位散发着华美光芒的高贵来客,从信徒席突然出现,正悠哉走向面色冷凝的言峰父子的archer,就算是身穿充满恶趣味的漆皮夹克也不能有损他惊人的美貌。
这位英雄王红色的双眸肆意的打量着眼前的二人,唇角的笑容也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邪恶与轻佻,虽然口口声声喊着“想着我的master的同盟正在为可怜的女儿而焦头烂额,本王就算是在散步的途中也难免心生挂念呢。”这位曾经重伤过少女的英灵心中却着实没有半分愧疚。
archer锐利的目光看似随意的指向了绮礼漆黑僧衣下的手臂,一语便道破了两人隐藏在暗处的秘密,但这位威严的王者开口时溢出的却是满满的愉快之情。
“不过来的路上我可是听到了不得了的谈话呢。”
“真是让人意外啊,严格又固执的璃正竟然监守自盗的把残留的令咒留给了自己的儿子!”
“沉浸在自己自私的父爱中不能自拔了么?不得不说你们这一家比起死板时臣实在是太让人感到有趣了。”
这样的话语让老神父感到有几分秘密被戳破的难堪,但想到了之前自己女儿的惨态,他不禁皱紧眉头,看向英灵的眼里也是毫不掩饰的憎恶,在面对英灵那句“不过你们这样参战是想与时臣为敌么?”时,这位父亲毫不犹豫地挡在了自己的儿子面前,威严的迎接了archer的挑衅。
“我只是想要救救我的女儿吧,这一切和我的儿子绮礼没有关系。”
可是老人的举动并没有引起archer的注意,相反的这位英灵正兴致勃勃的盯着站在璃正身后一语不发的言峰绮礼。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绮礼?”
正如archer所期待的那般,那个木讷又冷漠的男人轻轻绕过了自己的父亲,向他露出了满怀恶意的笑容。
“如果真的觉得很有趣的话,就加入这里如何?”
“毕竟我的老师他啊……”
☆、第八十一章
如同被浸泡在羊水中的婴孩,没有名字的“它”在魔力的洪流之中沉睡。
无数的愿望·无数的悲叹夹杂着庞大的魔力构成了“它”成长所需的养分,通过脐带从世界的各处源源不断的被送入“它”的体内。
啊我曾经是谁呢?
我来自哪里?
又有什么样的祈愿呢?
时光不断的流逝,在炎热深邃的黑暗中“它”沉浸在载满旧时回忆的梦境,一边静静思索着,一边不被任何人察觉的等候着出生的时机。
而就在这样的过程中,有一天“它”听到了不在自己认知范围内的脚步声。
一直以来扰乱着“它”安睡场所的存在,讨厌的敌人,在“它”毫无察觉之际,偷偷送来了一位可怜的小女孩。拥有着卓越又可悲能力的少女听从着他人的指示,态度不定、犹豫不决,怯生生地轻轻向这里走来。
会是什么呢?妄想从这里抢走养分的敌人送来怎样的阻碍?
那副不惊人的皮囊下潜藏着什么可怕的力量么?
因为自己的大意而陷入懊悔,为未来而提起所有警备的“它”,在看清楚对方的模样时,“它”却意外的有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如果是她的话……
那样的孩子能做出什么样的事呢?那被不安充斥而一片混沌的内心里没有明确的愿望,这位因为害怕失望恐惧被伤害所以从来不敢主动行动的少女只是在他人的推动下,茫然地四处张望,走一步是一步罢了。
“它”就像是观察着蚁穴的孩童一般,蔑视着对方的弱小,又因为无聊而露出了兴致勃勃的笑容不愿离开半步,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呢?
她也是那个人的亲近的血亲吧?
抱有观望心态的孩子露出了宽容的笑容,炙热的魔力正如同往常源源不断滋养“它”的身体,不断汹涌的饱食感让“它”无法控制的再次陷入浅眠。
然后在“它”小憩的这段时光里,有些事情正在不为人知的产生变化。
被人修剪双翼,精心饲养的夜莺飞出了牢笼。生长在干涸土地之上的羸弱花朵,因为爱情收敛了自己的细刺,凝白的花瓣上晕开层层娇艳的颜色,从幽暗的小角落小心翼翼地探头,羞涩的含苞待放,丝丝缕缕放出幽香,第一次毫无保留的绽放。
直到最后在病态感情的淋洗之下,不顾一切地开到绝望的荼蘼。
所有人都爱着她,所有人都憎恨她。
他们以自以为是的态度保护她,他们用自己的方法杀了她。
人们明明满不在乎地遗弃了自己的宝物,却又不动声色地想要再次将她找回。
从梦中惊醒的“它”静静地注视着一切,为眼前的变化发出轻声惊叹,被熟悉的气息所吸引,“它”眼睛不眨一下地凝视着向自己走来的少女。
她啜泣,她哭喊,她发出可悲的呜咽又愉快地疯狂大笑,她如同疯子一样用利刃划破敌人的胸膛,又像尚存理智般的放过了对手。
黑暗中的存在望着那不断靠近的声音,忍不住竖起耳朵倾听着对方心底传来的声音。
如果是现在的你的话,又会有着怎样的愿望呢?
“它”直起身子,睁大眼睛,向着不远处遍体鳞伤,在孤独中的噩梦中脚步蹒跚的少女提出问题。
而千万分之一的几率在此刻发生。
原本沉睡在冰冷沉闷的虫仓之中,在荒芜的梦境里踟蹰的女孩子被“它”的喃喃低语所惊动,抬起头向“它”投去奇迹般的一瞥。
只一眼,“它”那漆黑的身影便深深陷入了那泽水红之中。
“愿望么……”
少女那双曾经泛着水样光泽的红色眼眸因为身体的痛苦而失去焦距,所映之物都像是置于一个水汽蒙蒙的雨天中,被雨水浸染而显得模糊不清。
如同陷入了什么久远的回忆,她皱了皱秀气的眉头,面对“它”细声细气的回答宛若午夜的梦呓。
“我曾经有那种东西哦,想要英语能考到一百分,老师能夸夸我。”
“想要和班上的女孩子处好关系,她们下次吃午饭的时候能叫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