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到了车子旁，向默阳坐在后排，隔着车窗往外看什么的样子，给他们一个后脑勺。
顾晴讪讪地爬上车，想问个好，可她话都到嗓子眼儿了又咽了回去。
这趟她是把脸丢到姥姥家了，顺带给向默阳抹了一脸黑。
她没脸面对他。
傅经理把他们送到酒店，帮他们办完退房手续，又开车载着他们离开酒店。一路上向默阳沉着脸一言不发，这可比骂人厉害多了。
顾晴大小最怕的就是冷暴力，她就盼着快去机场吧，上了飞机她就赶紧闭上眼睡，落地的时候再睁眼，到了a市一拍两散，她不用看向默阳变身向阎王了。
结果车子没去机场，却停到一家奔驰4s店，到那儿之后，向默阳跟傅经理下了车，把顾晴留在车上。
顾晴也不知道他们来这儿干嘛，她四下张望着，手机响起来，是肖熠。她赶紧接听。
“你在哪儿呢？怎么电话关机短信也不回？！”肖熠劈头就问，听起来情绪欠佳。
顾晴自知理亏，就先跟他道歉，又把昨晚淋雨手机关机加背不过电话号码的事儿跟他讲了一遍。肖熠明显的将信将疑，不断追问细节，就挑着她晚上到底在哪儿睡这一点盘问个没完。
顾晴本来就烦，就跟他呛了两句，结果一来二去两人又吵了起来。
傅经理恰好走出来，顾晴气呼呼地就跟肖熠说了声“再见”挂了电话。
傅经理过来后先给她开了车门，又把后备箱他们的行李都拿了下来。
顾晴奇怪，问：“傅经理，这是干嘛？”
傅经理一手拖着一个行李箱，解释说：“顾小姐，阳总前些日子订的车恰好到了，他说想自己开车回a市。”
“自己开车？”顾晴吃惊地问。
傅经理点点头，说：“路程比较远，开车很辛苦，顾小姐您最好跟阳总轮流开，替换一下。”
顾晴没吱声。
按驾龄算她也是个老司机了，大学的校车队兼开驾校，去那儿学车不但可以考驾照还有学分拿，她念大一的时候就把驾照考出来了。
不过她没车，一直感慨于空有一身本事无处发挥。
大三暑假回a市的时候逮着机会了，姜小迟新买了一辆斯玛特，开出来显摆。她就坡上驴地说了一堆好话，然后说想开开试试。
那时候姜小迟估计是昏了头，竟然答应了。
之后她就把车给他开沟里了，保险杠掉了，还挤瘪了一扇车门。那车子被拖回4s店修了两个月。此后，她就没再碰过方向盘。
她远远看到向默阳，他站在一辆铮明瓦亮的suv旁边，一名产品经理正帮他办理交车手续。
奔驰gl级500，这车她看过，进口的，150万左右。她就想，这要是给开沟里，不知道卖了她够不够赔。
傅经理拖着行李到了向默阳跟前，说：“阳总，我把行李给您放车上？”
向默阳把车钥匙给了傅经理，继续跟产品经理交谈。
顾晴隔着三米打量向默阳，觉得他的脸色还是不大好。她就在心里哀嚎，这样跟他一路开车回a市，她得抑郁了。
等把手续办利索了，顾晴跟向默阳双双上车，跟傅经理道别后离开了4s店。
全新的车子，有一股好闻的皮革香味，可车子启动后就一直滴滴地响，顾晴四处看看，不知道为什么。
“把安全带绑好。”向默阳低声说。
顾晴绑上安全带后，就再也没了声音。她没话找话地干笑着打着哈哈说：“真先进啊，连我没绑安全带都知道。”
向默阳戴上了墨镜，轻飘飘道：“所有的新车都有这个功能。”
堵得顾晴再没话了。要是这一路上他都这个德性，她真能抑郁了！
20分钟后，车子离开了繁华的b市，上了高速。
向默阳把车速开到每小时200公里。
顾晴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向默阳竟然是个喜欢开快车的，可能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个住着一个野兽，碰到合适的时机就出来犯浑。
可是他玩极致飙车不要紧，她却快被吓死了。
时速200公里是什么概念？
就是把时速100公里加倍，把时速100公里时的感受平方。
大奔驰在高速上辗转腾挪，向默阳貌似不打算要新车的轮胎了，再貌似向默阳的车技很不一般，急甩漂移全会，他一会儿急转一会儿超车，顾晴坐在坐椅里被甩来甩去，跟做云霄飞车似的。
顾晴觉得整个人都被压在椅子上，她一手握着门把，一手抓着安全带，觉得心脏都升到了嗓子眼儿了，觉得只要动一动身上就得少个零件。
她闭闭眼，寻思着还是命比较要紧，就颤巍巍地谏言：“阳总……您……您超速了……”
☆、第三十章
天可怜见的，车速终于慢了下来。
顾晴松开双手，感觉手心都是湿的。
“抱歉。”向默阳的声音有些哑。
顾晴忙说：“别，阳总您千万别这么说，这次是我不对，给您惹麻烦了。”
向默阳戴着墨镜看不清神色，顾晴只看到他嘴角绷了起来。她想还是尽快坦白从宽吧，她是宁愿伸头挨一刀，也比在沉默中灭亡来得舒坦。
于是顾晴就说：“阳总，其实昨晚，我真的去宋宁远房间了，我去他那儿玩游戏，一不小心玩得晚了，宋宁远换游戏的时候，我寻思着躺一会儿歇歇，结果就没想到睡着了……”
“我这人，心太粗，办事儿欠考虑。我仗着跟宋宁远是朋友，想着偷偷在他房里玩一下也没人知道，谁知道我竟然睡他那儿了，结果那家伙也不叫我一声，弄得……可我跟他没别的关系了！”
顾晴觉得词穷，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尴尬的情况。想想也是她不对，公私不分，闹事了。
向默阳双手扶着方向盘，淡淡道：“可有人不这么认为。”
顾晴叹气，捂着脑门念叨：“我真是没办法……”
她想说宋家那对母女觉得宋宁远有多么拿不出手？虽说宋宁远长得不像荣霄那么妖孽，可搁人堆里也算中上姿色，还是个医生，实乃居家旅行搭伙过日子之良伴。她家兰姐那么高的眼光，看见宋宁远就跟拣着宝似的，他找个对象有那么难吗？弄得宋家母女恨不得折本全赔要把他嫁出去的架势。
“这次回去，我非逼着他找个女人不可！”顾晴恨恨地说。
车子缓缓转弯，顾晴看看竟然到了服务区。她讶异于这么快就到了，可转念想想时速200公里那事儿，也就不惊讶了。
向默阳去买了水跟零食，递给她后又继续开车。
顾晴看看腿上这一大袋子吃食，再打量向默阳。他依然戴着墨镜，就是脸上的不那么紧绷着了。
她才偷偷松了口气。
车子行驶得很平稳。向默阳打开收音机，交通频道女主播麻酥酥的声音飘出来，她说今天搞的这辑节目的主题是“初恋”。
女主播讲得很矫情，顾晴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女主播选的歌很不错，是曹格的《数到五答应我》，求婚那晚肖熠唱的。顾晴愈听心愈柔软，不禁想起肖熠的种种好处。
他们之间虽时不时地闹些矛盾，可大面儿上没真闹翻过。
就像豆儿评价的，也幸亏肖熠肯包容她，否则，她这怒来如山倒的脾气，一般人真没法适应。也合该肖熠包容过度，反而不能治一治她这冲动易怒的性子，由着她在任性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顾晴口头上没跟豆儿服软，可心里也是清楚的。
豆儿发来“呵呵”二字，然后接着写道：真想不出什么样的人能治得住你！
顾晴自己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似乎也是无解。
她是第一次恋爱，还是一见钟情，一见钟情的理由又那么另类，只因为一颗痣。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正常还是太逗比，也会觉得这种关系不怎么真实。
可肖熠又是确实在那儿的。
也许初恋就是这样，虚虚实实，模模糊糊，她摸不太着头脑。
肖熠跟她不同。听乐队的人漏风声，肖熠的情史很辉煌，他经验丰富，所以能在这场关系中表现得不疾不徐，宽容大度。
自从拒绝了肖熠的求婚后，顾晴便立誓要对肖熠好一点，所以想到刚才又跟肖熠吵了一场，她觉得内疚。就拿出手机给肖熠发了一条短信，跟他道歉，问他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些。
发完她把手机放在心口，听着歌，不觉微笑起来。
“你喜欢这首歌？”向默阳突然问。
顾晴点头。
“这是情歌。”向默阳又说。
顾晴觉得有点被冒犯，咕哝了句：“我好歹也是个女的好吧，喜欢情歌有什么奇怪？”
向默阳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顾晴瞟了他几眼，拧开瓶子喝了一口番茄汁。
向默阳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示意她帮他接电话。
顾晴知道他开车不方便，便拿起他的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只有一串号码，她不知道是谁，接听以后却传来宋画溪的声音。
“默阳，上飞机了没？”
顾晴赶紧捂着话筒，小声对向默阳说：“是宋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