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植忘了那天医生介绍完一系列有关子/宫卵巢卵泡的科普后,他是如何反应,而这所有的女人的象征,准儿都失去了。
他甚至想不起他是如何走出医生办公室。他像一具毫无灵魂的干尸,只是条件反射的移动脚步。
他突然想起那天凌晨里,准儿歇斯底里的指着自己咆哮,她说她不是精神病,她说如果是,她都是因为他……
许植望着身边的魏新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魏新川眼圈早已泛红,她紧紧捏着自己胸口的衣物,她的心痛得无以复加。
病床上那个死气沉沉的女人,才二十七岁,是她最亲最爱的小妹妹,她曾经的笑容那么天真无邪,朝气蓬勃,她人生的每一天都阳光绚烂又诗情画意,她的理想是当一名儿科医生,她是一切美好的代名词,是自己生命的重铸。她曾发誓,要守护她一辈子不受丝毫伤害。
魏新川点了点头,哑声说:“对,我知道。”
许植从不打女人。
或许是愤怒至致,或许他没当面前的人是女人,他跳起来就给了她一拳,他的声音在空荡幽静的走廊响彻天际:“那你他妈不早说!”
魏新川被许植一拳打得急速倒退几步,直到抵到墙才停住,她的口腔壁顿时充满铁腥味。
她狠狠的擦去嘴角的血渍,一双通红的眼睛如鹰瞵鹗视,她死死瞪着眼前的男人。
她突然大步冲上前去,用尽全力还了许植一拳,嘴里咆哮到:“妈的还不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这个人渣!你他妈的搞了我妹妹,你就跑到国外留什么狗屁学!你要走你就别动她啊!我妹妹那时才16岁!我.操.你妈你怎么下得去手!老子就该报警抓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枉你身为律师,你他妈的就是一衣冠禽兽!可怜我妹妹,发现怀孕后怕被退学,吓得不敢告诉任何人,一个人偷偷跑去小诊所做人流,他妈的丧尽天良的黑诊所,他们害得我妹妹大出血差点死在手术台啊你知道吗!”魏新准每骂一句就是一拳,到最后发泄般的毫无章法,一拳接一拳,凌乱的狠狠锤在许植身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等我们将她送到医院已经晚了,不得已,她被切除了子/宫!她跟我说,姐,一个女人没有子/宫,跟阉割后的太监有什么区别,她整日都活在深深的自卑当中,不可自拔。当她听说可以做子/宫移植,她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千里迢迢跑到国外去做那狗屁的子/宫移植手术!你他妈知不知道,那时我们全家都快崩溃了!我妹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这个罪魁祸首他妈的又在哪里逍遥?!”打到这里,魏新川已是全无力气,瘫坐在地上,蓬头垢面,双泪横流,哪还有半点外企高管的风采,她声音也完全嘶哑,一瞬间竟憔悴了十岁有余。
“哪知移植过来的子/宫也只维持了三个月,最后还是因为各种并发症,不得不进行二次切除,由于凝血,感染严重,这次连同卵巢一并切掉了!她那时还不到二十啊!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没有子/宫没有卵巢,你要她怎么活?她开始嫌弃自己身体,嫌弃自己的生命,她整天都在想办法自杀。是我父母轮流看守着她,整整熬过一年。”
魏新川回忆到这里,痛苦不堪的闭上了眼。停顿半晌,才继续说:“直到后来她渐渐接触到女同的圈子,她整个人都变了。我那个傻妹妹,为了让你彻底放弃她,为了不耽误你的人生,她不惜伪装成同性恋!她装得那么逼真,那么投入,有段时间连我都要信以为真了!但是她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亲妹妹,我怎么会看不出她的想法?你回国那天,她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根本放不下你!但是她有什么办法,一个连自己都嫌弃的残破的身体,如何配得上她心中高高在上的阿树?于是我那个愚蠢的妹妹,就在你面前变本加厉的鬼混,和各色女同鬼混!尽管她心里那么爱你,但比起你能得到一个正常的家庭,你的误解又算得了什么。但是你有没有注意到,当年你对我父亲承诺会娶她时,她欣喜若狂的模样?!你他妈的是瞎了吗?!你还一天到晚和其他女人厮混,你这是在我妹妹心尖上插刀子!那天在江边,我想一定是你做了什么刺激到她,令她失控,不然那个傻瓜一定会很好的瞒着你,瞒一辈子!”
许植从魏新川打在自己身上的第一拳起,就放弃了还手反抗,也是在她的第一句起,他就彻底失去了行为能力。他任她发疯般的厮打。
魏新川的话是一剂猛药,铿锵有力,带着憎恨,源源不绝的传进他的大脑。他跌坐到地上,眼角充血,头发一簇簇被扯掉,暴露在外的皮肤遍布抓痕。但他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他浑身突然开始止不住的发抖,他看着魏新川,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像是看了一个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恐怖电影,而自己就身在其中。
魏新川短短一席概述,表达不出准儿绵绵深情的毫厘;他这一辈子所经历的痛,及不上准儿这几年熬过的十万分之一。
甚至在今天早上,准儿情绪稳定一些了,还笑着问许植:“小园姐会不会还在生气,她怎么不来看我了。”准儿神情真挚的推他:“阿树,你去接她嘛,你去接她嘛!”
许植将手指深深□□发根,带着痛苦与绝望的对魏新川说:“这些,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魏新川无力的靠在墙边,他目光充满仇视,一字一顿的说:“你以为我不想说?你他妈还天真的以为我会在乎你的感受?你以为你真是我亲兄弟?老子今天不妨告诉你,许植,老子这几年,没有哪一刻不想杀了你!要不是准儿拿性命做威胁,不让我泄露半句,你他妈还能和那姓向的傻娘们逍遥?事到如今,你要么乖乖娶了我妹妹,用你下半辈子好好补偿她,要么你和向小园就给我们全家做陪葬!”
……
许植走进准儿的病房时,她还在熟睡。
许植在她床边坐下,望着她宁静的睡颜出神。许植这才明白,她为什么每天都会化浓妆。她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如果不是胭脂粉黛的遮掩,她的脸就像鬼一样苍白无色。
许植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轻轻的抚了抚她的额头,准儿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尽管她皮肤不再光泽白皙,但她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如初,不曾改变。
许植说:“魏新准,你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傻的女人。”
当天晚上,许植和魏新川两人,穿着昂贵的服装,坐在医院门口的大马路上,一人举了一瓶五粮液,又哭又笑,疯疯癫癫,吵吵嚷嚷。哪里像拥有身份地位的成功人士,倒像两个可笑可怜的背井离乡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最后两人都喝得一塌糊涂,栽倒在路边不省人事。
许植躺在地上,他突然看见倒在身旁的魏新川,那双鬓间的几根晶莹的白发。许植说:“大魏,当年为准儿捐献子.宫的人,是你吧。”
魏新川没作回答,只沉声说:“哥们,其实我早不怪你了。人各有命,我的妹妹我自会看护好,你只管走你想走的路去吧。”
许植望着头顶的那长了毛的月亮,沉默了好久,这才喃喃自语:“我永远都不该得到救赎。”
第56章 忘了我
之后的几个月里,生活又恢复了常态,向小园和生歌依旧喜欢跑到思元家去蹭饭,思元做红烧肉的手艺仍旧登峰造极。
生歌老爱打听向小园和邱怀安的事,尽管只是邱怀安一厢情愿的送饭递咖啡,但生歌却坚信这就是办公室恋情的开端,她觉得无比浪漫。
准儿再没来过,思元说她们彻底分手了,说这话时,她表情平静,甚至面带微笑。生歌说,思元你想哭就哭吧,我们不会笑你。
思元不咸不淡的絮絮叨叨:“没什么好难过的,她本就不属于这个圈子。拉拉之间的恋爱原本就没人奢望会长久。如今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我比她还高兴。我和她现在的关系也不错,就像我和你们一样,”
她一脸神秘的凑到两人跟前,“我和准儿现在是好哥们,她还说改天约我喝下午茶,还说想吃我做的红烧肉呢,我们每天都有微信联系。”
说着,她拿出手机,翻给两人看,可是那深不见血的伤口,谁忍心去撕开看呢。
许植一直没有音讯。
后来有一天,向小园在大街上又碰到汤大妈,她看似老了十岁,仅仅六十出头,头发却在一夜之间全白了。汤大妈一手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一手推着婴儿车,车里坐了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小女孩嘴里叼着安抚奶嘴,车把手的位置吊着一口袋蔬菜。
他们狭路相逢,避无从避。
汤大妈也看到了小园,她看她的表情很不自然,既有埋怨,又有愧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最后还是向小园走上前,喊了声“汤阿姨”然后主动要求帮她提了菜。
两人无言的走了一段,小男孩老是偷瞟向小园。她索性蹲在他面前,和煦的问:“小萌,我是小园阿姨,你是不是还记得我呢?你小时候就爱缠着我要我包里的维c片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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