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你们相差好几岁呢,人家小姑娘年轻又漂亮,等她丰满了羽翼回来,眼界都高了,你这大叔级别的,人家还未定看得上。”
雁淮生顿下杯子,不由眯起了眼睛,“说得好像你比我年轻多少似的,半斤八两。”
秦柯顿时傻眼了,从没见过雁淮生这样毫不掩饰的挖苦人,看来年龄竟成了这无所不能的人的痛脚了。
秦柯心下乐得要死,却还是忍不住嘴贱:“那又怎样?可是人靖静现在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医院里的异性谁敢接近她,平时连靠近几米说句话都不敢,还不是因为我在旁边看着。你呢?两人相隔十万八千里,她的一举一动你知道吗?话说你今天连送人都不去,人家心一冷 ,再遇见个在身边嘘寒问暖的,到时候你就哭吧!”
秦柯越说越得劲儿,好不容易翻了次身,这感觉真爽,虽然有些不厚道,但他说的也是实话,只有这么直白的地指出来,才能叫对方有所醒悟,雁淮生看起来什么都会,近乎完美的人,在某些方面必定会存在不足。
比如男女相处之道,他不认为这个冷疙瘩会比他懂得多。
“我那是为她好。”雁淮生不轻不重地强调。
秦柯轻呵了一声,“得了吧,为人好?为人好你就去美国守着啊,相隔这么远哪怕你操碎了心人都不知道。”
雁淮生看着他,干脆不说话。
“哦,忘了说,异地恋最不靠谱。”秦柯说着瞅了对方一眼,雁淮生此刻正沉着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却给人内里有股波涛汹涌的感觉,八成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这么一想,秦柯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正准备安慰人,却听对方这么说道:“不要拿你世俗的眼光来评价我的感情,”清俊的眼眸一如既往的倨傲。
“于归值得更广阔的天空,而我就是她脚下坚实的土地,在她奔向更宽更广的天空时,让她毫无顾忌,即便是跌倒了,最终还是会回到我的怀里,倘若飞得更好,我只会替她高兴。”雁淮生没说的是,天和地看着相隔十万八千里,实则是紧密相连,天大地大,她要飞又何曾真正飞出去过。
他编织的网,早已千缠百绕,根植入骨,他的女孩儿注定逃不掉。
“再说你以为把人捆在身边就不会离你远去?”雁淮生丢了一个‘你太Low’的眼神,简直把秦柯恨得牙痒痒。
这人说话怎么就不给人留条活路呢!
不过同为男人,秦柯也不得不佩服,世上有几个人能有雁淮生这般胸襟,大概没有吧。如果他是于归那姑娘,知晓背后有这么一个人在为她‘默默无闻’,估计一辈子搭进去都不嫌多。这么一来,看似无欲无求的某人,其实什么都抓在了手心,比心计,秦柯自认他们这一辈的没有人玩得过雁淮生。
话说他前面的担心纯属多余,妈的,这人连感情都算计,究竟还有什么能逃出他的掌心。
秦柯离开后,雁淮生来到阳台活动了一下身子,于归临走时把阳台上的花草都交给了他,一遍一遍细细地说,要怎么照料这些花草,甚至连每天浇水的时辰都不忘反复叮嘱。可见她是极爱那些花儿的,一想起她盯着他说那些话时认真的眉眼,雁淮生的心口莫名一跳,眼下看着这些花花草草,更是慌乱的不行。
睹物思人!
这丫头居然还跟他玩儿这个心眼儿,可是怎么办,他竟甘之如饴。
也不知那丫头收到他短信时是什么反应,究竟是红着眼眶泫然欲泣,还是咬着嘴唇拼命隐忍,但不论哪一个,只要一想起来,心疼如同刀绞。
把自己关在屋里,说到底还是怕自己不够狠心。
雁淮生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会魔怔的,雁淮生从没觉得自己的自控力何时这么薄弱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会心动,也会慌乱,甚至还有小小的不安,顾虑,那些从不曾有过的情绪,一点点渗入他的生活,几乎无孔不入。
而他竟觉得欢喜,是因为这些情绪全因一人而波动吗?
不知想到了什么,雁淮生掏出手机,对着面前长得极为喜人的多肉拍了一张,许久都不见更新的微博,终于迎来了它久违的新动态。
一盆倔强的多肉,迎风而立。
没有任何文字,仅一张图片。
底下潜伏的一大波人瞬间诈尸,疯狂地点赞,转发,留评。
雁淮生的微博是学校给弄的,官方认证了的大V,里边关注他的除了关系好的几个朋友,大部分都是A大的学生,还有他的一干手下和工作相关的人,甚至还有外界人士和新闻媒体。
关注这个微博的人群比较杂乱,没有私密可言,雁淮生很少在上面发表动态,而且他也不热衷这个,可现下的一张图片足以惊起千层浪。
有人欣喜,#大神怎么了,这是突然要往诗情画意的方面转型吗?惊喜来得太快,快要Hold不住啊,呜呜呜呜~#
有人震惊,#大神请继续保持高冷好吗,不用照顾我等早已碎成渣渣的玻璃心,因为捡不回来啊!╮(﹀_﹀)╭ #
也有专门来表白的,#大神不管你变成怎样我都爱你!!!么么哒!#
...
微博发出去半小时不到,已经收到好几百条评论,上千赞,雁淮生皱着眉扫了一眼,兴致缺缺地将手机放进兜里,这个点,估计还在飞机上,不可能看到。
雁大神,你这一副求表扬的样子,究竟要闹哪样啊?
?
☆、礼尚往来
? 来美国的头一个星期,由起先的不适应,到后来的勉力应付,于归始终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直到遇到很多问题,她才知道先前雁淮生将她保护的有多好。哪怕是后来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并能独立应对一切问题,她依然忍不住怀念雁淮生的好。
那样的好让她始终觉得,哪怕她什么都不会,即便是一个废人,也无需操心周身的一切,更不用为了融入身边的圈子,而拼命打磨身上的棱角,直到她变得浑圆,出入各类社交场合,游刃有余。
每当想起这些的时候,于归先是感慨,随后又无比庆幸,还好雁淮生给了她这个蜕变的机会,于归越来越喜欢现在的自己。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开始的确很让人崩溃,不能求助,无人可倾诉,雁淮生把她想要撤退的路一早堵死,于归只有硬着头皮解决那些迎面而来的难题。
先是住宿问题,找人合租耗费了她很大的精力,其实她也可以一个人住,可是她想要有所改变,她想融入周边的环境,她想要学着与人交往,她想要改变以往的沉闷,她想变得不一样。
增加一个室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好在网上的招租信息并没有石沉大海,前后都有人回应,然而于归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拍的室友,她希望她的室友是活泼开朗,热情大方的,最好对本土的环境和人文风情非常了解,这样可以带动她更快熟识这个陌生的环境。
于归开始放低要求,比如房租稍微低一点,这样一来果然吸引了更多的租客,最后于归选中了一个澳洲的华裔女孩,Candice,她同她的名字一样,热情,坦诚,给了于归很多可贵的帮助。
因为她,于归对这个热情奔放但毫无归属感的国度渐渐改观。然而爱上,估计还得很长一段距离。
住宿问题解决后,她的专业课又面临更换导师的风波,录取通知书上署名她的导师是著名的威尔逊教授,然而到学校报到时,学校却告诉她威尔逊教授突然生病,目前正在住院治疗,学校给她提供了导师人选,可是于归并不了解这些导师的情况,之所以如此信赖威尔逊,是因为当时于归向雁淮生打听过,雁淮生给她的答复是,此人教学严谨,学术一流,是一个非常好的老师。能得雁淮生如此称赞的人,那一定很不错了。
于归抱着一心投入名师门下的殷切期望,却不想到头来竟成一场空。
学校给她一天的时间考虑,可是于归怎么都拿不定主意,她拿起手机又放下,拿起又放下,来来回回,直看得一旁的Candice诧异不已。
“于归,你有什么难题吗?”
雁淮生说过国外遇到的一切问题都要她自己解决,她不能打电话回去求助,这是想要独立首先必须面对的现实,尽管很残忍,若能闯过去,那会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所以,这个电话不能打。
于归将目光转向对方,Candice 比她更熟悉学校,对方现在是本校博士生,这里面的行情一定多多少少都有了解,于归把自己面临的问题详细跟对方说了一遍,想要听听对方的建议。Candice果然仗义,立刻用专业人士的眼光给她分析了一遍几位导师的利弊,更用数据说话,将学校最近的一项调查结果拿给她看,发现凯文教授是这三个导师里边呼声最高的那个,竟跟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她一开始不确定,现下终于能做决定了。
“谢谢你,Candice。”于归笑了,一扫近日的阴霾。
Candice笑着直摆手,“欢迎你,我的学妹!”Candice也是凯文教授的学生,于归觉得她们以后一定可以相处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