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薄医生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是傻。”
我不接话,不想承认他的结论。
☆、023 你知道的很多
“这样真的好吗?”我紧张的看着薄医生,“万一康康等会找不到我哭怎么办?”
薄医生紧了紧身上的毛呢大衣,淡然的说:“你真的是妈妈吗?哪个送小孩去幼儿园的母亲不是趁着孩子不备就离开的,难道你让他一直依赖你下去。”
这个人!又怀疑我做妈妈的实力!
不过也知道他说的没错,我不可能不工作,时时守在儿子身边并不现实。
“呼—。”我深深的吐了口气。
康康有了去处,我像是被人卸去了千斤重担,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照顾孩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还是康康这样特殊的孩子,身体的负荷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心理的负担,那种无时不刻的担忧,真的压得人喘不过起来。
“薄医生,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想去城里给康康买些东西。”孩子以后就要长期寄居在‘爱—家’,总要准备些东西,小孩子长的无比快,家里好些衣服都已经穿不下了,加之康康现在到了新环境,我也想给他买些新东西。
薄医生拿出车钥匙按了下,车灯一亮,“我跟你一起去,我难得有一天休假。”
这算是邀请吗?似乎说的根本不容人拒绝。
也好,“那你看看你喜欢什么,我买来送你当答谢礼。”
薄医生介绍康康来了‘爱-家’,于情于礼,我也该好好的谢谢他。
他已经开了车门,后头撇了我一眼,幽幽的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不花心思的送礼。”
我无话可说。
关于薄医生能一句话能让我闭嘴的功力,我早已有了认识。
多日不曾逛街,我不太适应这样人群拥挤的地方,偷偷观察薄医生,他皱着眉,想来他也是不喜欢的。他好不容易休假,跑到这来挤来挤去,还真是遭罪。
我的眼睛四处乱飘,“咦,这个看起来不错啊。”
大卖场外的墙壁上贴着一张海报,我有些欣喜的跑过去,指着海报对薄医生说:“我们去看这个大观吧。”
他紧皱的眉头一扬,我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距离市区不远的凝香艺术馆里,宋朝瓷器大观吸引了许多人来参观。
“雨过天青云破处,宋徽宗赵估信奉道教,在道教仪式中,斋蘸时献给天神的祈祷词,称做青词,也因为宋徽宗想要与天沟通才会命令工匠烧制出了这种钧窑天蓝釉,像天空般湛蓝。”
“你知道的很多。”薄医生打断我滔滔不绝的话。
我这时才发现自己一时激动,说的多了,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呐呐的说:“我是学历史的呀。”
历史系毕业的学生,对于这种带着历史韵味的物件儿,自然是从内里深处就喜欢的。
我沉默下来,刚才叽叽喳喳的气氛瞬间安静。
一时有些压抑。
“何栀言!”
在这种参观瓷器的会场里,大声喧哗必然形成了不小的轰动。
整个会场都安静下来,我呆呆的回头,看向大喊我名字的人,眼睛越瞪越大!
☆、024 你离薄梓墨远一点!
“我们快走!”我慌忙的拉起薄医生的袖子就想离开。
薄医生疑惑的看着我,脚步并没有动。
也就是这么一点犹豫的工夫,那人已经走到了我面前,挥手就往我身上拍,“何栀言,你还有没有良心!”
心知躲不过,我干涩的笑了笑,低声叫:“老大。”
“你还记得我是你老大啊。”聂扬扬眼泪打转,手还是不停的往我身上打,刺啦啦的疼。
我记得,我在心里说。聂扬扬是我大学宿舍的舍长,是那种天生就拥有领导气质的女生,从来都是侠骨柔肠的。
也正是因为此,我不想见到她。
“别欺负她。”薄医生这时开了口。
聂扬扬停了手,看看我又看看薄医生,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写着‘有奸情’三个字。这让我有些不适,正想开口辩白,聂扬扬已经率先开口,“薄梓墨,你是不是该解释解释啊。”
原来他们认识。
我闭了嘴。
薄医生神色淡淡,“没什么好解释的。”
我在心里默然,的确没什么好解释的,我跟薄医生之间,什么都没有。如果真要说点什么,那只能说我欠了他一个很大的人情。
如此而已。
聂扬扬欲言又止的,薄医生开口说:“抱歉,失陪一下。”后就暂时离开了。
他一走,我就只能独自面对聂扬扬,手心已经汗湿,然后我就听到聂扬扬说:“何栀言,现在你是不是能告诉我,你跟严亚宁,还有吴晓璐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吴晓璐现在会是严太太!”
我知道她会问,也怕她问。
以前的朋友同学,没有人不知道我追严亚宁的事,我跟严亚宁毕业就结婚,几乎所有的同学都来参加了婚礼。这本是令人开心的事,可是到了如今,这些都让我抬不起头来。
该怎么说,说吴晓璐挺着六个月的大肚子上门逼宫,我成了净身出户的下堂妻?我想我是说不出口的,毕竟掀开自己的伤疤给别人看,需要很大的勇气。
而我,不怎么勇敢。
我咬着下唇不说话,聂扬扬瞪了我好一会儿,突然话锋一转说:“好,我不问你严亚宁的事,那你跟我说说你跟薄梓墨又是怎么回事?”
这就更无从说起了,我沉默。
聂扬扬有些恨铁不成钢,又在我的胳膊上打了两下才说:“你离薄梓墨远一点,他可不是你能斗得过的男人。”
她的语气颇为危险,我实在无法把她口中的薄梓墨与我印象中的薄医生联系起来。
薄医生虽然嘴巴很坏,说话不留情面,但是人品还是不错的,他帮过我很多,对康康也很好。
聂扬扬不罢休的提起我的耳朵,低吼道:“你听到了没有?”
耳朵实在疼的慌,我眼睛发红,点头说:“我一直很听话的。”
下一刻,聂扬扬放开了我的耳朵,紧紧的拥抱了我,她在我耳边哽咽着说:“言言啊,可别再受伤了。”
我听出了她话中的痛苦,歉意,心里像是被热油烫过一样。
“恩,我不会再受伤了。”我保证着。
☆、025 严亚宁要来了
聂扬扬现在供职于一家以做古董鉴赏出名的杂志,她拿过我的手机,快速的输入她自己的号码拨了过去,边打边嘟囔,“你别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你看看那个。”她向大厅中央努努嘴,“那个汝窑公道杯就是薄梓墨的私人藏品,我们杂志费了好多的劲儿想专访他,都没能成行。”
这多少让我有些吃惊,要知道这几年宋朝的瓷器,随便一件到了苏富比都能拍出惊人的天价。看来薄梓墨并不只是医生那么简单,不过这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只不过有些吃惊罢了。
“你现在在哪儿工作?”聂扬扬问。
我说不出口,工作才辞职,现在还在失业中,真的很难说出口,毕竟我已经二十七岁马上二十八岁,无业,真的有些难堪。
“行了,包在我身上。”聂扬扬一看我的样子就明白,随即大包大揽。
我知道她的性格,也就没有推辞,反倒顺着她的话说,“那就麻烦你帮我多留意,我找到工作请你吃饭。”
聂扬扬看了我一阵,突然一笑,“你真是变了。”
我想想,依着我原来那种死要面子的性格,估计是不会接受聂扬扬的帮助的,可今非昔比,没尝过生活的苦,当然能不屑于这种看起来有些托关系的语气,可现在的我深知,那点微不足道的尊严在等米下锅面前,一文不值。
聂扬扬还有工作要忙,走时对我摇摇手里的手机,意思我们电话联系,我笑着点头。
薄医生还没回来,我一个人在会展厅里逛了逛,上大学的时候,虽然穷但是时间多,到处给这种古董的展览会去做义工,不为挣钱,就为了能多看几眼这些沾满了历史味道的古物。
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当年那种轻松的心情了。
手机响了起来,在这种静默的展厅了显得格外突兀,这时才想起忘了关铃声,满脸歉意的跟在场投来不赞同目光的人点头道歉,然后快步离开了展厅。
站在展厅外空空的天台上,我才接通了陌生号码的电话,本想着是不是康康在‘爱-家’里出了状况,没想到来电人会是严亚宁。
“你在哪儿?”他问。
冬季的风冷的刺骨,呼啸着,我没有听清他的问话,“什么?”
“我不过出差几天,你就又打算逃了是不是?这次你打算逃几年,三年五年还是一辈子!何栀言,我告诉你,你休想!我不会放过你!”
“说!你到底在哪里!!”
他的咆哮声伴着寒风而来,我一时有些发愣。
严亚宁是一个多么善于控制情绪的人,就算是家族企业马上就要易手的时候,都能做到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这样的失控怒吼,从未有过,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