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宿 (稚鲲)

“你现在和孟涛在一起？”到了最后，颜言也只得这一句可问，苍白又无力。

“是啊。”徐杭杭往孟涛怀里靠了靠，小鸟依人的样子，她和孟涛看上去倒是挺般配的一对，“缘分很奇妙是不是？你不也和厉阳在一起了？”

“我们……上个月才在一起，三个月前才再次碰到。之前我们也一直没有来往。”颜言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着，在那件事发生之后，她没有卑鄙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和厉阳享受爱情的甜蜜。

“是么？”徐杭杭翘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很浅淡的笑容，“真巧。我跟孟涛也是前不久才碰到，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

孟涛适时插话说：“虽然只有一个月，可我觉得已经有一辈子那么长了。真好，老天让我又遇见了你，可见是我诚意感动了上苍，把你又带到了我的身边。”

他这话说的肉麻又长情，让旁听的路人多少有些不适，徐杭杭却像是挺享受，回头跟他交换了一个轻吻，“我也爱你，涛。”

孟涛逮着她的唇瓣不放，辗转加深了这个亲吻。

颜言不得不转开了视线，厉阳戏谑地盯着她，小声私语：“平日我在别人面前碰碰你的脸，你都不让。你看看别人，这火热程度！”

颜言没理他，眼角余光处看到游振脸色压抑得厉害，她想起来，游振和孟涛曾经还算得上是一对情敌，当年的游振自然比孟涛亲近徐杭杭的多，而今……

孟涛和徐杭杭一起驾车离开，从他们离开之前的肢体动作来看，一会儿晚上回家会干些什么不言而喻。

游振喝了酒，蹭厉阳的车回家。

一车寂静。

厉阳从后视镜里窥视好友的神情，劝他说：“算了吧，游振。我当初就觉得你未必多喜欢徐杭杭，既然孟涛先遇上了徐杭杭，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你多想无益，别纠结这个了。”

游振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难看，他盯着某人的后脑勺，幽幽道：“不先遇到，不是我的终究不是我的。我没事，只是需要发泄发泄，你不用担心我。”

厉阳把游振送到家，看着他神智还算清醒，才安心下楼。

颜言缩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一样地沉默不语。

厉阳打开副驾驶的门，安慰她：“徐杭杭不是好好的么？你也可以放心了，怎么闷闷不乐的？”

颜言抬眼盯着他，突然说：“徐杭杭以前是喜欢你的，很喜欢你。”

厉阳沉寂了一会儿，才道：“你上次也说过一次，但我想，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徐杭杭现在和孟涛不也挺好么。”

颜言心事重重地摇摇头：“我觉得徐杭杭不会喜欢孟涛。”

“怎么会？你看出什么来了？”

“……直觉。”颜言缓缓地摇着头。

“如果真是这样，游振那小子又有希望了？”厉阳乐观地道。

颜言看着他，心里幽幽叹气。

厉阳揉了揉她的头发，哄她说：“别叹气，我说过你想什么我都知道。相信我好不好？只要我们两个人好好的，什么困难险阻都吓不到我们，是不是？”

颜言把头埋进他的肚子上，她的大脑凌乱，精神萎靡，很需要安慰。

厉阳站在车门外静静抱着她好一会儿，才重新绕回驾驶位，发动车子离开。

游振隐身在窗帘后，直到楼下两个人离开很久，也没有变动身形。

游婉容又忍不住刺他：“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整得跟个情圣似的。”

“不关你的事。”

“哎，我真心好奇，你到底是喜欢颜言多一点还是舍不得厉阳被抢走多一点啊？”

“我说了不、关、你、的、事！”游振愤怒地转身，一掌掀翻了窗边的几柜和花瓶。

游婉容最近见他发脾气见的有点多，已经习以为常，她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走了。反正砸的又不是她家，随便砸好了。

颜言这晚睡得跟不安稳，厉阳没有送她回宿舍，两人在厉阳市中心的一套公寓暂时落脚。

颜言抓着厉阳的胳膊，眉心皱得死紧，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徐杭杭继父突然闯入了她的梦境。

季东才得一脸淫邪，在房子里袒胸露乳地要来抓颜言，颜言慌得到处躲，抓住身边一切可以够到的物品去攻击对方……

厉阳半夜被颜言抓醒，身边的女孩儿眉头紧蹙，呼吸急促，全身冷汗淋漓，他忙轻轻地摇醒她：“颜言，颜言！快醒醒，我是厉阳啊！”

颜言心有余悸地醒来，浑身惊得发抖，她投入厉阳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久久不愿放开。

厉阳柔声安慰她：“不怕不怕啊，我在这。”

良久，等怀里的女孩儿心跳渐渐恢复正常，才缓声问她：“做噩梦了？”

颜言点头又摇头。

“别再想着梦里的事情了，那都是假的。看着我，我才是真的。”厉阳哄她。

颜言被逗得一笑，依恋地枕着他的胸膛臂膀，她何其幸运，在颜君诚死后，还有厉阳可以依靠，可是徐杭杭呢？

多年以前，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只能傻兮兮地寄希望于自己这个情敌。

“颜言，我家里……我怕……我能到你们家住两天么？我妈妈不在家。”徐杭杭那会儿就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被什么恶狼逼得走投无路，只好四处流浪。

颜言想着早上颜君诚还在叮嘱她，徐杭杭这个孩子挺不容易的，有什么能帮的就多帮帮她。

颜言很是踌躇了一会儿，厉阳在不远处等着她一起回家，徐杭杭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神情，又忍不住瞄了一眼远处的厉阳，在厉阳看过来的时候，又本能羞惭地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颜言最后轻声道：“你还是回家去住吧？你可以跟你妈妈说说。我们终究也帮不了你太多……你还是得靠自己。”

徐杭杭的脸瞬间发白，嘴唇也像是一刹那就尽失血色。

颜言有些不安，好像她的一句话就把对方推入了深渊，但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她慢慢地转过身，把徐杭杭的这幅样子扔在身后，她安慰自己——她也没说错什么，别人哪能帮谁一辈子呢，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嘛。

作者有话要说：　　然而我还有没用完的存稿我会乱说，哈哈哈哈！

土豪的赶脚！

第43章

那一年的学农活动在颜言记忆中印象深刻。

不仅有伤痛……还有甜蜜。可最后因为徐杭杭的惨痛退场，都成了不敢回忆、不可触及的一段往事。

学农时日不短，学生和老师们都要在乡下农家集体住宿个两三日，这让班上学生们的气氛空前高涨，矛盾也集中起来。

颜言她们学农的基地是江洲一中自行经营的一家大型农业生产基地，这里的产出有一小半进了一中自己的食堂。

同学们一来就被分配了各种任务，有种菜的，有摘水果的，有帮厨的，还有发配去喂猪的。

这些城里的孩子们，一面嚷嚷着恶心死了，一面兴奋地往田里、地里撒欢，即使是分配到打扫猪舍的男同学，也是一脸新奇，先下猪栏里，把鲜嫩活泼的小猪们玩赏个够，才开始捏着鼻子干活。

颜言和徐杭杭运气都挺好，被分配去采摘水果，相对而言，这算是最轻松干净的活计了。

徐杭杭一到了基地，就默默地亦步亦趋地跟着颜言，虽然不怎么跟她说话，但时刻不离开她5步左右，看着其他班女生虎视眈眈的目光，颜言有些无奈，但还真不能赶徐杭杭一个人待着。

她拎着水果筐，试着邀请别的同学和她们一起：“汪小梅、边玥，我们一起过去呗。”

汪小梅跟她关系还不错，边玥则是团支书，她们两人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徐杭杭，也没说什么，三个人结伴，后面跟着一个小尾巴，一起去摘采柑橘。

橘子树不高，可对这些女生而言还是有一定的难度，桔园的工作人员给她们发了背篓和勾杆，还有热情的女生跑去 搬人字梯的，调皮一点的直接上了树。

一时间，桔园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汪小梅老实不客气地掰开橘子皮，就往嘴里扔，一边吃一边不忘点评：“哎呀呀，还有点酸诶……不过倒是蛮新鲜的。”

“刚摘下来的能不新鲜？你少吃两个吧，一会儿被老师看见了。”边玥回头看着老师的方向，边提醒她。

汪小梅大咧咧道：“看见有什么的，我还给老师掰两个尝尝，嘿嘿。颜言，喏，尝尝呗。”

颜言接过她手里的几瓣月牙形的橘子，扔进嘴里，清香甘甜，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酸：“挺好吃的。”

汪小梅冲她眨眨眼：“味道好吧？边书记，你也来一个？”

边玥连连摇头：“你们吃就好了，我不吃。”

“你就尝一口嘛，哈哈，不吃白不吃嘛。来来来，我都帮你剥好了。”

边玥逃避不及，被汪小梅喂了一口橘子进口，她咀嚼了一会儿，笑着说：“是挺甜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