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那只有些微凉的手握住了我的手,对我安慰的摇了摇头。
我感激的笑了笑,又礼貌的随着那个刑警来到护士站做了登记,然后问道:“请问,我爸爸在那间病房,我自己可以去找。”
“你,就是宁瑶?你爸爸是宁天华?”
他这样问让我原本稍稍平静的心再次被提了起来,紧张的点了下头,有些害怕可又不甘心的试探的问:“有什么问题吗?”
他很严肃的看着我们,咬着唇把一份资料的到了我的面前,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和对方说道:“陈队,死者家属来医院了,恩,是,好的。”
那份资料我看不太懂,唯一看明白的是血样报告和上面清清楚楚的答应着我的资料。当我听到他和他们上司那样报告的时候,脑袋“嗡”了一下,手里的资料没有拿住掉在了地上。
松开常青的手,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那个刑警的面前,揪着他的衣领质问道:“你把话说清楚,谁是死者的家属?”
我已经无法理智的说话了,更不会在乎对方是什么人。
他没有生气,等我冷静站到常青身边这才把事情告诉了我,还带我来到病房,看那一地的狼藉和鲜血四溅。
这个单间的病房已经惨不忍睹了,到处都是血,而且经过了一夜的时间,地上有些还依旧没有干的样子。在电视上我看过很这样的场面,但真的亲临现场,才发现视觉效果的冲击和屏幕上完全不同。更何况这还是家人出事的地方!
出事的是爸爸,那,我妈呢?她怎么样了?
我抓着站在我身边的刑警袖子,激动地问:“我爸出事,那我妈呢?她怎么样了?”
他们夫妻向来情深,我不在都是妈妈照顾爸爸,既然爸爸出事了,那妈妈是不会不管不顾的。看着这病房满室的血迹,我心惊胆战。
“失踪了,监控只在案发后的几分钟,捕捉到你妈妈从病房里走出来,后来,就没有再出现过。”看得出来他很不忍心打击我,但职责却又不得不说出实情。
我的手颓然的松开,倒退了一步,忍着眼泪低着头不停的摇头,因为很多事情都发生的太突然了,我没有那个承受能力,真的承受不了。
抽噎了一下鼻涕,再次抬头望向那个刑警,声音有些冷漠,连我自己都觉得这声音有些陌生,“我要看我爸的尸体,不然你们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
他有些迟疑,但没有驳回我的要求,带着我来到医院的太平间。
虽然已经入冬,但太平间里依旧开着冷气。进来就感觉到阴凉蚀骨的寒气,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身上忽然一暖,我竟然没有注意到常青何时把我的外套也带下来了,现在披在我的身上暖喝了不少。
我有些担忧的看了眼他,但他却对我笑了笑表示他没事。我这才稍稍放心的跟上了那个刑警。
这个太平间并不大,只有三间空房,每间房都摆放了四张破旧的病床。当然,不是每间都有尸体。
我们直接来到第三间,这间房只有一具尸体,被白布遮住了身体。看到的第一眼我就愣住了,因为那尸体上的白布也是血迹斑斑的,十分的触目惊心。
我的心紧了又紧,看了眼点头的刑警,愣在门口脚竟然不敢往前迈。说怕是真的,说不敢也不加。
因为长这么大爸妈都把我保护得很好,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真正的死人,甚至连奶奶去世,他们都不让我上前,只让我戴孝在外面和其他的亲人呆着。
但是今天不一样,那个躺在那里的是我的爸爸,我必须去看,不看到我是不会死心的。
“我帮你。”一直沉默的常青,看了眼我,打算自己过去,揭开白布。
却被我拦住了,他懂我,我很感激。但我不能什么都靠别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鼓足了勇气走过去,慢慢的揭开那层白布,爸爸的那张脸慢慢的漏了出来。眼睛几乎都快爆出眼眶了,面目狰狞的瞪着我,吓得我惊叫了一声,手中的白布惊慌失措的抖了一下,整张布就那样滑落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爸爸的整个人都暴露在了我们三个人的面前,不仅是眼睛突出,那脖颈上重新缝合的印记更是触目惊心。怪不得脸上如此的扭曲,原来是身首异处了!
我捂着嘴,目不移视的看着,尤其是那双凸出来的眼珠子,虽然瞳孔圆睁,但里面写满了不解。难道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爸爸!
不,那双眼睛有东西!我死死的盯着,哪怕害怕,我也没有一开视线。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然在爸爸的眼中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是个女人的身影,很婀娜很美艳,但她不是妈妈。
忽然,爸爸的眼睛动了一下,直勾勾的站起来走向我。
“爸爸!”
我吓得步步后退,不知何时,常青和那个刑警都不见了。太平间里只有我,我被逼到了墙边,紧贴着墙壁呼唤着爸爸,但爸爸对于我的呼唤无动于衷。爸爸的一只带血的手伸向我的脖子,我想避开却被爸爸的另一只手控制了身体,稳稳地被他掐住了脖子。
呼吸越来越艰难,无助的摇头。
爸爸竟然冷笑了起来,张开嘴露出了尖锐的獠牙,更是吐出了红色的红信子,眼睛也瞬间变成了金黄色。
不知不觉他变成一条红色的大蟒蛇,手化成了蛇尾紧紧地缠着我的脖子,声音魅柔阴寒:“你该死,你们全家都该死,受死吧!”
☆、4 刑警单良
它张着血盆大口咬像我的脖子,我吓得闭上了眼睛等着死亡的降临。
“啊!”一声惨叫,重物落地的声音回荡在太平间里。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竟然盘着一条青色的巨蟒,全身散发着犀利冷寒的气息。而我则整个人都躺在它的身上,我害怕的僵直着脊背不敢乱动,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那条红色的大蟒酿跄的直起身子,怨恨的瞪着我,又幽怨的看了眼青色巨蟒,“你又帮她,这笔账连同上一次的我都记下了!有种你就一直守着她,不然我定要取她性命,报多年被困之仇。”
说着化身为一股青烟,消失不见了。
我已经筋疲力尽了,模糊的看着那条青色的巨蟒,他也侧过头来看着我。我心里苦笑,原来上一次没有吃成是因为有人介入的关系,这一次是不是就没有人再来打扰了?
呢喃的说:“你要吃我吗,只求你不要折磨我就好……”
“瑶瑶!”有人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脸颊,我只觉得头昏脑胀。
慢慢的张开眼睛,看着欣喜微笑男孩子,有些不解的看着四周,喃喃自语的说:“大蛇呢?又被人吓跑了?”
“你说什么?”常青没听清楚,观察着我试探的问。见我清醒了,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醒了吗?看着我点点头。”
我听话的照做。
常青终于开心的笑了,扶我坐起来,又细细的观察了我才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是醒了。”
醒了?我看着自己所在的病房,还有午后斜进来的阳光,难道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场梦?我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脑袋,这一次是一青一红两条大蛇……
我好像忘了什么,抓着头拼命的回忆,我记得,我记得我在太平间,对了爸爸出事了。
想起来了之后,抓住了常青的手,“常青哥哥,爸爸出事了是不是?太平间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是不是?”
他怜惜的凝视着我,最终还是点头残忍的回答了我。
我沮丧的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想着自己看到的一切,又苦笑自己原来一点也不坚强,胆小懦弱的可以了,竟然还昏过去了。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我能帮你些什么?”常青与我相对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打破了这死寂。
我摇头,从小生活优越的我从来不知道安乐被打破之后要如何面对。一夕之间家破人亡,我真的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下手,下一步又何去何从。
现在的我就像秋天的一片落叶,任由风吹送,没有目标。
常青灰褐色的眸子缓缓地垂下,很内疚的望着我,“对不起。”
我不懂得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他有些不敢直视我,眼神游离的望着他处,缓缓地开口道:“如果,如果我能早点出现,或许,你和你的家人也就不会这样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很不解的睁大眼睛,忽然想起今早在车上,他昏迷前的叮嘱,还有他虚弱的样子。现在想起来,再加上刚刚他说的这番话,让我觉得事情很蹊跷。
低着头掰着手指,有些纠结的抬起头,鼓起全部的勇气抓起了他的手,恳求道:“常青哥哥,能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吗?爸爸死的不明不白,我不想妈妈也离我而去。你知道那桥会出事一定是有原因的对不对?告诉我,好不好?”
他在犹豫,他还是不敢看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也是第一次拒绝了我的要求。
六年,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年,我已经变了很多,可是他仿佛依旧是昨日的那个少年。只是多了些历尽风霜之后的沉稳,而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子也不再如往日那般清纯,多了些许的刚毅和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