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愤愤地咒骂着,音音的泪水掉得越发凶了。
有什么了不起,本大小姐才不稀罕!
思索着,音音倏地转过了身子,却是立在原地,一动未动。明明自己才是正室,为什么反倒要让她走?她干嘛要受这个委屈?!
想想,音音又不甘心,可一想到那不好惹的男人,她又有些踯躅,纠结地攥了攥拳头,抽噎着,音音还是决定离开。
刚一抬脚,面前突然多出了两抹挡路的身影,下意识地音音就挪向了一侧,没想到另一边正好过人,连赫也移动到了同一侧,恰好挡住了她的去路,见自己躲避的方向不对,待人过去,连赫便主动撤了回来,好巧不巧地,音音也移动了回来,他又死死地挡住了她的路,本来心情就不好,音音瞬间火了,抬眸就气冲冲地嚷了过去:
“你会不会走路?让开啦----”
泪眼婆娑中,颀长高大的轮廓逐渐清晰,只见男子一头深褐色的短发,深邃的脸庞俊毅有型,浓黑的剑眉,幽深的黑眸,高挺的鼻梁,抿勾的唇角,棱角分明中隐隐透着些许凌冽的冷意。比例完美的身躯肌理分明,线条优美,此时此刻,黑色的衬衣领口大开,像是优雅的豹子,贵气弥漫,狂-野逼人,却从骨子里往外渗着坏水!
捕捉到搭在男人腰侧的女人手掌,瞥了连赫怀中衣着艳俗的女人一眼,眯起眼眸,备受刺激地,音音越发气盛: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白了连赫一眼,音音见面前的男人轻挑着嘴角,却还是一动未动,心底的厌恶不禁又加了几分,催促道:
“让路啦!”
本来挡住她的去路纯属意外,音音这一大小声,孩子气的劲儿,不仅没有惹连赫生气,反倒深深愉悦了他,本来他一时的关注,也是因为他们吵闹得太过显眼,而阎心成的身份又比较特别,他才多看了两眼,这一刻,她,倒真让他印象深刻。
下意识地,连赫眸光的焦点就聚到了她的身上,刹那间,连赫竟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音音乌黑的秀发编成了时尚的韩式盘发,厚厚的齐刘海遮去了柳眉,却将圆润的水眸凸显地格外黑亮、分外澄净,小巧的鼻梁秀气至极,粉嘟-嘟的小嘴带着几分娇嗔的可爱,因为生气而泛红的双颊、微喘的气息,都为她平添了几分苏媚的气质,而此时的她却是一身颇为正式的紧身小西装搭配的大摆长裙,玲珑的曲线初现,成熟中透着青春,清纯中又散着妩媚,倒是别样的风情。
加上此时此刻的她,呛辣地浑身发光,沉稳中却透着孩子气,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和谐的交融,瞬间让她散发迷一样的梦幻气质。
见她面带郁怒,眼角却还挂着让人怜惜的剔透泪珠,轻喃着,收回手,连赫掏出一块手帕递了过去:
“都已经成家的人了,脾气还真暴躁!”
很奇怪,他竟会对第一次见面就给他摆脸色的女人有莫名的好感…可惜…她已经结婚了!想到这个,连赫的心底,一丝失落竟快速地一闪而逝。
“谁要你多事?!看够了热闹,还要落井下石掺上一脚,现在良心发现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怕得艾滋!哼!”
望着眼前的手帕,音音一把夺过,却是丢到地下,还泄愤般狠狠地踩了两脚,而后意有所指地对着他怀中的女人撇了撇嘴,而后踩着重重的步子,音音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
“哎,你说什么呢!这是什么人啊!连总----”
莫名被殃及,还被推到了一边,女人站直身子,望着走远的音音叫骂了两声,随即又娇滴滴地对着连赫撒起娇来。
望着地上被踩脏的手帕,连赫脸色一阵苍白,半天都没有回神。
许久后,他才弯身捡起了地上的手帕,却是半点玩乐的心思都再也没有,对着身边的女人摆了摆手,女人倒也识趣,随即收回手,乖乖转身离去。攥握着被踩脏的手帕,连赫转向了一侧的吧台…
点了一瓶红酒,连赫的目光却时不时地瞥向一旁明显被糟蹋的方格手帕,忧伤而失神。
多久,他没有想起过她了?!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女人会跟她一样,对他说…同一句话?
‘谁要你多事?看够了热闹还要落井下石掺上一脚现在良心发现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同样的活力声音,同样的生气表情,同样地…让他印象深刻,甚至…刻骨铭心!轻晃着手中的红酒,连赫的记忆仿佛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下午----
*****
那个时候,他刚接手家族企业不久,那一天,他去孤儿院出席慈善筹款的发布会,回来的时候,路段一段洼路,车子一晃而过,他就看到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蹲下了身子,还以为是自己的车子刮了人,他便停车前去查看,只见一个身着浅灰色针织长裙的女人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蜷缩的身躯娇弱颤抖,一侧的衣服上沾了水,长发飘飘的,身后背了一个学生般的牛仔帆布包。
他没有看到她的模样,只是听着她哭得很可怜,心便不由得软了。
见车道离她甚远,猜想她应该不是被他刮擦到的!想起昨夜刚刚下过雨,这半身水,虽然是他的杰作,倒也是不幸中也算万幸了。见她哭了许久,似乎很伤心,他接连叫了她几次、怎样安慰沟通,她都没有反应,最后,他便选择递出了手帕‘等’----以示歉意地。
谁知她起身起来的第一件事却是莫名其妙地夺过他的手帕扔进了水洼里,还冲她发了好大一通火,说得是他至今难忘、同样的话:
“谁要你多事?!看够了热闹还要落井下石掺上一脚现在良心发现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那一次,她哭得满脸泪痕,也是怒气腾腾的,临走前,还出气般狠狠撞了他的肩膀一下…缘分有时候就是这样奇妙,后来,他才知道,她是盛德孤儿院的孤儿,他们再遇后,热恋了!
那段时间,是他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
曼馨虽然出生孤儿院,个性温婉,骨子里却也是有股傲气的,在一起的日子里,他们根本就没吵过架,因为她真的是个如水一般柔情的女人,那天,她会那么生气,失控到六亲不认,是因为她的初恋男友,从孤儿院一起长大的同学放弃了他们多年的感情,恋上了一个富家千金,她在路边发了很久的呆,是他迸溅的雨水将她唤醒,也阴差阳错地促就了他们俩的姻缘。
她说,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是上天给他们的机会,来生来世,他们也不喝孟婆汤,不管彼此变成何种模样,都要用这样的方法相认,第一次见面,她还要对他说同样的话!
可惜…后来…
以前他觉得荒谬,真没想到还真有人能跟她说出一模一样、甚至只字不差的话,可是,现在,明明不是来世…
心灵像是突然被触及了,连赫瞬间有种复活的错觉,太久太久,他没有过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了,可惜老天爷似乎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多年后再次让他有相同感觉的女人…居然是个已婚的少妇?而且还是他最好朋友兼兄弟的弟弟的老婆?
想起这复杂又让人头疼的关系,连赫的心底不由得划过一丝哀伤。
还以为这辈子都要这样下去了…没想到…
轻晃着手中的红酒,连赫旋即一饮而尽,却是丝丝苦涩萦上心头。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今天的他…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或许,他早也已经是儿女成群的有妇之夫了!当然,更不会被自家的老爷子逼着出来流连花丛了!
往事历历瞬间涌入脑海,连赫的心伴随着那一点点清晰的回忆、一句句海誓山盟的承诺,开始一抽一抽的疼。待一瓶红酒灌下,瞥了吧台上脏污的手帕一眼,连赫阴沉着一张脸出了门----
***
回到阎家老宅的日子还算顺利,接连几天,都是风平浪静,而莫晚也没敢急功急利,每天正常地去皇庭律师事务所的分处上班,一边留意着家里人的动向,一边跟刘管家了解着当年的详情,暗地里也筹备着。
又到了周末,莫晚却因为一个官司的细节不得不跑了趟临时看守所,回来的时候,又顺道去看望了下刘管家,商量了些事儿,而阎擎宇也因为应酬去了高尔夫球场,只留了天泽一个人在家。
午睡过后,天泽迷迷糊糊地醒来,见屋里没有人,便自己拿着湿毛巾抹了抹脸,拿了一旁的狗粮,准备下楼出喂毛毛。
抱着大袋的狗粮走出房间,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楼下传来叽里咕噜的嘈杂声。
透过楼梯的缝隙看了看窝在一旁沙发上的阎思静,又垂眸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狗粮,天泽眨巴了下大眼,随即一步一步缓缓下着楼。
“我跟你说,菲菲姐,你不知道那个女人多讨厌!真够福大命大的!跳了海居然半点事都没有?还带着孩子回来住了!你说气不气人?”
“老天爷真tmd是太偏心了!怎么也不缺个胳膊少个腿的?回来祸害人!真是的…”
“看着她那张狐狸脸我就讨厌,骚=蹄=子似的,天天赖在我哥身边,晃来晃去的,烦都烦死了!她也就是命好,会生,生了个好儿子!说起来,都怪那个音音不争气,三年,憋都该憋出个屁了,她的肚子就没个响动,害得现在我爹地、妈咪都把她儿子当宝,连带着她的地位都跟着上去了!她算什么呀,没名没分地住在我家白吃白喝,耀威扬威的,还不都是仗着她那个宝贝儿子?你都不知道,我哥可宠天泽了,我爹地更是,只差没当祖宗供着了,不过那孩子倒真是很可爱…我哥的基因还是很优良的,哎哎,现在全家都围着那么一个宝贝疙瘩转…他怎么就不是我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