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着这几日阎擎宇的表现,跟儿子前所未有的淘气,莫晚的嘴角禁不住的扬起弯弯的弧度,如果没有这一切的前尘旧恨,或许,他们真的可以很幸福,可是这三年。每天,她都是在仇恨的苦酒里浸泡度过,儿时见到父亲的痛楚记忆都变成了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如果为了自己的私欲,置植物人的父亲于不顾,置方家的生死大仇于脑后,还跟他们仇敌的儿子结亲,她愧为方家的子孙,也愧对自己的良心。如果没有二 十年前的意外,她的爹地不会变成这样,她的童年也不会被那样的阴影笼罩,从来没有过自我,没有过快乐甚至。她的爹地,从来都没抱过她骨子里,她也是恨的曾 经那些遗憾的缺失,不能憎恨亲生父亲的束缚,而今一股脑的全都找到了宣泄口,她已经放不下了。
走出病房,小护士一路小跑奔回了妇产科楼层的科室,上气不接下气地就冲回了休息的办公室。灌了两大口的温水,拉着一名换班休息的小护士,见缝插针地就八卦了起来:
“我去看了,真的是他哎刚刚我还特意跟当班的护士换了班,帮那个女人拔针了你说要不要告诉赖医生”
泡了几片柠檬,略显成熟的短发护士接话道:
“你也知道了我上次是路过,无意间看到的这种事我们不好说话吧弄不好。人家还以为我们见不得她好故意挑拨离间呢再说,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那个女人受伤,兴许他只是举手之劳,是普通朋友呢”
“我看不像你有见普通朋友搂搂抱抱的吗我都没见他对赖医生那样那么温柔,那么体贴,连说话的声音都比我们这些心有余悸的护士还低,就怕吓坏人似的跟我们以往见过的冷酷冷漠、高高在上全然不一样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不过他真得帅得没话说”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按理说,都来了我们医院了,虽然隔着楼层隔着区。也该过来跟赖医生打个招呼啊要是朋友,赖医生也该过去看看才合情合理吧总之, 谁知道呢这种事不好说啊若是赖医生知道,我们可真是多事了,若是她不知道,我们多嘴坏了事,指不定以后人家还怨恨我们呢”宏扔乒圾。
“可有事憋在心里不说我难受,要不我们去提醒赖医生一句,就说看到了她男朋友其他的就不多话了我看那个女人病怏怏的都一副狐狸精的模样,我看得都觉得她真美,骨子里有股特别的味道,更别说男人了我看赖医生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我还是提醒她一句好了”
嘟嘟囔囔地,刚跑回的小护士明显还有些不甘心。
“那随你便吧,到时间了,我该去送药了”
看了下手表,短发护士摆了摆手走了出去,随即,她也抬脚跟了出去。
听到护士的通禀,一听说阎擎宇在外科出现,以为他受了伤,赖新柔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踏出电梯,刚想去服务处查登记记录,一抬眸,见阎擎宇拿着单据似要离开,赖新柔当即冲了过去,拉着阎擎宇的手臂,紧张地上下逡巡了起来:
“你哪儿受伤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医院我比你熟悉,我可以帮你找”
赖新柔的话还没说完,阎擎宇手猛地一抬,便将她震了出去:“不敢有劳赖医生挂心”
冷冷地扫了赖新柔一眼,轻拧了下眉头,像是沾染了厌恶的细菌一般,阎擎宇轻轻弹了弹微皱的袖口。
被他突然的冷漠骇了一下,望着自己被无情甩开的手,赖新柔的脸色一阵尬尴的乍青乍白:
“你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这三年来,他们在一起的次数虽然可数,可每次,他对她都是和颜悦色的,每次,明显地,对她,对比对身旁的其他人要好,还好上不止一点点
“你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
以前觉得她是个可怜的女人,这一刻,阎擎宇却只觉得她虚伪当然,傻子也看出来,她是什么心思了。清楚而冷漠地跟她划清界限,绕过她,阎擎宇继续前行,背后,急切的挽留声突然响起: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难道这三年我对你来说,就没有半点意义,没有半点值得你留恋的吗”
这三年,他最痛苦的时候,都是她陪在他身边的甚至每次,都是她陪着他喝酒解愁,他怎么能对她这么无情不都说人在脆弱的时候最容易感恩的吗为什么他对她却是翻脸不认人莫晚刚一回来,他就过河拆桥吗
步子一顿,阎擎宇无语地轻扯了下嘴角,缓缓地转过了身子,鄙弃出声:
“意义你觉得你对我该有什么意义我为什么要留念恋容我提醒你,因为你是莫晚的朋友,我才对你另眼相待既然现在你不是了,我又何必浪费感情赖医生,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一早我就提醒过你,莫晚的朋友,才是我的朋友自始至终,我们之间只有交易我不欠你任何东西不要说得像是被我抛弃了一样委屈,你,还不够 格这次的事儿,念在你曾跟莫晚的旧情、对我的儿子有恩的份上,我就不再追究以后,我不想看到你,也不想看到你在莫晚的身边出现,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想起她曾经故意诋毁莫晚的话,想起自己对莫晚的所作所为,阎擎宇就遏制不住的愤怒,对着赖新柔,阎擎宇一字一句,义愤填膺地,极度认真。
“你的眼里就只有她吗可她爱得是阎心成我哪里比不上她这三年我对你不够好吗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擎宇,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冲上前去,赖新柔不管不顾地,哭诉着抱住了他,即便是在医院的走廊上,她还是一度失控了
猛地一把推开赖新柔,阎擎宇的脸色陡然寒了几分:
“闭嘴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的话就算莫晚哪里都比不上你,我一样也只喜欢她一个至少,她不会颠倒黑白,出卖自己的朋友何况,她哪里都比你强得都不是一星半点别再来纠缠我,别再去找莫晚,否则,我要你好看”
压低嗓音,一口气说完,猛然注意到赖新柔呆滞的目光,阎擎宇本能地倏地一下转过了身子,望着身后不远处面色苍白、呆若木鸡的女人,他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抬脚跑了过去。
等得太久没有消息,莫晚才想出来迎迎他,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听到这样的对话,凝望着五十米开外泪如雨下的女人,莫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八仙八宝,生生世世不变的情谊,没想到,她最信赖的朋友,她从来不曾怀疑过的人,居然当着她心爱的男人面前胡言乱语地诋毁她
她怎么也无法接受,赖新柔对着阎擎宇说她爱的人是阎心成
她明明有跟她说过她跟阎心成已经成为过去,她爱的人是阎擎宇她为什么要这样就因为她爱上了阎擎宇,爱上了她喜欢的男人,所以就可以这样信口开河
如果换成是她,就算她再爱她的男人,再忍不住地想要,她也一定会公平竞争,起码不会这样背后中伤她、污蔑她,利用她对她的信任,肆无忌惮地在她心口上捅刀子、撒盐
凝望着赖新柔,莫晚备受打击,愣在原地,一动未动,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走到莫晚身边,阎擎宇也被她心神俱裂的悲恸模样吓到了,不确定她听到了多少,可一颗刚刚平静的心却再度提到了嗓子眼。轻轻伸手,阎擎宇试探着将手环到了她的腰间,看了看她,又抬眸看了看远处同样呆滞惊诧的赖新柔,随即轻声唤道:
“晚我们走吧”
本来想等她好了,他腾出空来,再跟赖新柔算这笔帐的,让她自动消失在她眼前,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一切,让她伤心的,会没想到这么巧,他们要出院了,她竟自己找来了,偏偏还让她给听到了。
一切太过出乎意料,阎擎宇拉着半失魂的莫晚转身离去。
“你对她做了什么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回到病房,刚一阖上房门,莫晚转身抬手就往阎擎宇的胸前砸去,边打边伤心垂泪。她不相信,赖新柔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背叛了她们多年的友情
她那样谨小慎微的一个人,对感情总是那么小心翼翼地,很多男人掏心掏肺地追她几个月,她连跟人出去吃顿饭都要问过她的意见,她怎么就会对他死缠烂打她那么清高,又受过伤,骨子里也会自卑,怎么就对他这般死心塌地在人来人往、医院的走廊上跟他纠缠不清。
想起两人的对话,想起三年的缺失,莫晚的心又痛又难受。难不成,她不在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还有,那交易是什么意思他不会已经跟她那个了吧难道连朋友,她也注定保不住
越想越难过,莫晚瞬时把气都撒到了阎擎宇的身上。
“没有,没有晚我发誓,我连一根指头都没碰过她不要激动,不要哭”
被莫晚激动的情绪骇到,怕她扯动伤口,阎擎宇紧紧抱着她,小心制住她晃动的身子,不停在她耳边重复一句话,一心想要避开她,悄无声息的解决这件事,没想到,还是让她知道了看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阎擎宇就知道她被打击得不轻
庆幸,他没有对赖新柔有过半分的杂念,要不现在,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