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一声清脆的摔门声响起,转过身子,凝望着她蓬头垢面的样子,瞧着她眼底的红润,心仿佛瞬间被拧烂了,阎擎宇朝莫晚走去,嗓音却明显柔和了几十度:
“晚晚,你…怎么弄成这样?刚刚的事儿,对不起,我..你…”
抱紧孩子连连后退了两大步,警戒地瞪着他,莫晚气冲冲地抢过了话:
“你不要过来!我死都不会把孩子给你的!你要带她回来,你不想我们碰面,你可以跟我明说嘛!你干嘛把我骗到那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知不知道那是山顶,外面有多冷,你知不知道我在那儿站了几个小时、冻了几个小时!你有没有想过天黑了,连车子都没有,冰天雪地的,你居然把我一个人扔在山上,你就半点都不怕我出事回不来吗?还是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我在那儿傻傻地等,你却带她回来…抢我的孩子?!天泽是我的!是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是我在产房里死去活来、苦苦挣扎、痛了十几个小时熬出来的,那种撕心裂肺、死而复生的痛楚,你尝过吗?!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些艰难的日子,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孩子养到会叫妈咪了…这个世界上,谁也没有资格抢我的孩子!你也没有!没有!”
愤怒地大吼着,越说越气,越说越激动,身体不住颤抖着,抱着孩子,莫晚竟不自觉地泪流满面,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情绪也感染了孩子,还是她加大的呛声吓到了孩子,霎时,宝宝再度嚎啕大哭了起来。
“嗯…奥…宝宝乖,不哭,不哭,妈眯在…不怕…妈咪在...”
轻抚着儿子的小脑袋,莫晚边啜泣着还边要哄着儿子,霎时,两个人,一大一小,一强一弱的哭泣声充盈满整个房间,折磨着阎擎宇脆弱亦愧疚的神经。
望着面前最在乎的两个人,此时可怜地像是被世界遗弃了一般,不是哭得梨花带雨,就是撕心裂肺,霎时,阎擎宇的心也在哗哗淌血。
天地良心,这个世界上,他们是他最在乎的人,他怎么舍得去伤害他们?
今天的事情,真得只是个意外!一动不动的望着两人,阎擎宇只是满脸沉痛,却没在这个时候急着添乱,只是远远地望着两人,静静地等待着。
他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最后却变成了这样,害她吃了这么多苦,再加上孩子的误会,她现在一定伤心死了,也恨死他了!
想着,阎擎宇心底的懊恼、自责、自责,种种歉意的情绪越发翻涌而上,让他有种委屈得想要撞墙的冲动!
片刻后,莫晚抱着孩子坐到了一边,轻哄着慢慢止住啼哭的儿子入眠,只是看着这一幕,阎擎宇的心都像是吃了蜜糖一般,顷刻间…软化了。
这一刻,他才发现,其实,他想要的也并不多,只是面前的一大一小,跟他们开心的笑颜而已!为了他们可以过得更好,拥有所有想要的一切,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见儿子缓缓阖上了眼睛,安静了下来,莫晚的心也慢慢平复了许多,抱起孩子,轻轻换了下手,站起了身子。
见她似乎很累很辛苦,阎擎宇缓步走上前去,伸出了手:“我来吧!”
抱着孩子的手一缩,抬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莫晚却是绕过他,往门口走出。
房门口处,莫晚宁可艰难地一点点弄开房门,都没有开口跟他说一句话,将儿子抱回婴儿房,她也没急着回来,低垂的目光落下掌下的小宝贝身上,视线里全然被他一个人充斥着,仿佛马上要生离死别一般,满眼都是极致的、浓浓的不舍!
她的孩子这么乖,这么听话,她都看不够,抱不够的,怎么可以给别人培养感情,再培养,也是她的孩子,能深过她吗?从肚里里,他们就有感情了!
床头上,莫晚呆呆地望着儿子…
门口处,一抹高大的身影凝望着屋内的一幕,像是打翻了药罐子,五味陈杂…
直至喉头一阵热痒,莫晚差点喷嚏出声,她才急匆匆的站起了身子,转身,猛然对上门口的颀长黑影,一怔,莫晚愣了一下,片刻后,收回目光,抬脚往门口走去。
擦肩而过,莫晚停都没停,甚至连看都没看阎擎宇一下,莫晚便像是白色的幽灵一般,自阎擎宇眼前飘然而过,这次,换阎擎宇怵了半天才想起转身回房。
进了舞,关上房门,阎擎宇像是无所依附的小尾巴一般,迎了上去:
“晚,你听我解释,今天的事情是意外!我要是真的有意要把你哄骗出去,也会找个远一点的地方,不是?”
焦急地解释着,阎擎宇的话刚告一段落,一道凌厉而指责的目光便愤愤不满地扫射=了过来:
他这话什么意思?是嫌她回来早了?!把她骗得不够远,是吗?
一顿,瞬间觉察到什么不对,阎擎宇随即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该死的,他在说什么呀!调整了下思路,阎擎宇才再度开口: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约你,是因为我想带你去吃饭、去滑雪,是想跟你过一下两人世界!我不是要骗你出去!本来我想给你个惊喜,谁知道宋芳菲半路冒了出来,一直缠着我,我甩不开,我才给你发短信,又怕你看到‘宋芳菲’的字眼,会多想,会误会,才改成‘有急事走不开,要你先回来’,还特意提醒你,勿回我短信。我是不想你知道难受,打算晚上回来再跟你好好解释的!她来,不是我的意思,是阎思静那个扫把星把她喊来的!虽然回来没见到你,可我一直以为你回来了…晚,整个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不是要骗你,只是她在我身边,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一直在那儿等,早知道我就不发那么多条短信,而该打个电话,哪怕是不说话,也该提醒你去看讯息,让你不用白等…..”
听着他的解释,莫晚半信半疑,心底的怨气却已经消散了大半。毕竟,如果他真得给她发了短信,起码说明,他不是故意将她丢到山上的,是她自己粗心大意,将手心落在家里了。
想着,抬眸瞥了阎擎宇一眼,莫晚想起什么地就去床边翻掀起被子来。
不知道莫晚是要找手机,以为她还不相信,阎擎宇上前,一把抱着了她,言语很是无奈:
“晚晚,我说得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你不要这样,好吗?”
挣脱阎擎宇,莫晚弯身拿起了被子中掩盖的手机,一看,果然有十几条未读短信,大部分都是他发得:
【sorry,有急事,走不开,自己先回家,勿回!】
一见莫晚的动作,阎擎宇无语地仰天长叹:真是老天要亡他!还以为她没听到短信声,原来是她根本没带手机?难怪会一个人枯等到现在?还弄成这样?怕是连晚饭都没吃吧!
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倒霉事,都让他给摊上了!
想着,她一个人可怜兮兮站在寒风凛冽的山顶,一等几个小时,还可能怕冷的瑟瑟发抖的小样,阎擎宇心中无奈的惆怅瞬间被关切所取代:
“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叫佣人做给你吃?今天的事儿,是我欠考虑…下次带你出去吃饭、游玩,我一定做好各种准备,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即便知道今晚的事儿他不是有意,可是身心俱伤,莫晚心底还是满腹委屈,特别是一想到晚上宋芳菲跟她抢孩子,他不止不帮腔,居然还想帮那边,她就一点也不想原谅他,阎擎宇刚上前,她便抽过了睡衣转过了身子,神情还是冷冷淡淡地:
“山顶的事儿算我倒霉,我可以不生气,可我以后都不要再跟你去吃饭,也不会跟你出去游玩!孩子是我的,谁要跟她培养感情?!想要,让她自己生去!谁也别想抢我的宝宝,抢着抱也不行!哼!”
说完,莫晚转身蹭蹭地进了浴室,还‘砰’得一声甩上了房门。
她决定了,以后,就算要出门,就算带着一票保镖,她都要抱着儿子,一刻,也不跟他分开!除非她死,否则休想她把自己的儿子拱手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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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莫晚冲着澡,小嘴愤愤地嘟着,揉搓在自己身上的力道还像是跟人有仇一般。热气氤氲,温热的水流刷过无暇的雪肌,却拂不去她心头的冰冷。
浴室外,愣愣地望着那紧闭的房门,阎擎宇的额头顿时浮现三条黑线,孩子,果然是她的要害,却也是她绝对不能碰触的底线!
也许,他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如果不是因为有了这个天赐的小宝贝,别说抱得美人归,怕是想跟她扯上一丝牵连,都会是痴心妄想吧!这个小女人,脾气…也不是一般地..大啊!
思索间,脑海再度浮现莫晚委屈、生气的可爱模样,阎擎宇不自觉地轻扯了下嘴角,心痛之余竟满心欢喜。
他这是怎么了?看她摔门闹脾气、冲他发火,他居然心里还甜滋滋的!他果然不正常了!不过…她生气的时候…真得不是一般的..让人心痒难耐,或许她真得是长得太美了,小嘴随便撅一撅,都娇嗔地不像是生气,更像是要…索吻!
轻笑着,阎擎宇都觉得自己太邪恶了!自从跟她在一起,那种以往只有强烈冲动的时候才会有的念头,他竟时不时地会浮现在脑海。
自水流下走出,一阵凉风拂过,莫晚随即一个喷嚏打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