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英修又说:“牛建乾是正牌销售出身,做销售是一把好手。但是他在管理和执行力上并不尽如人意,你要多指导和协助他。”
一直知道闵英修对牛建乾期望甚高,从来没想过牛建乾还用他崔海光指导。再说牛建乾这一升职,就是主管销售的副总裁,而崔海光只是销售部长,论起来牛建乾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崔海光还怎么指导刘副总裁去?
正思郁闷着,崔海光面前竟出现了两张音乐会票,闵英修说:“送给你了,我实在没有机会去听这种音乐会,尤其还是情侣专座。”
崔海暗笑,是谁这么不开眼,非要送给闵英修这种情侣套票呢?
……
洖州的雪下过三茬,新春佳节总算到了。
节前几天,公司里的气氛欢腾腾的,大家办年货的办年货,刷车票的刷车票,好不热闹。
在楼道里和顾伍扬擦肩而过的时候,何静薇突然被他叫住:“静薇,忙完了吗?”
何静薇转眼,笑道:“忙完了,顾总,我明天就出发回苏州过年了。”
“你一个人回去?”
“嗯。”顾总了解她和贺明启的事,所以她也毫不掩饰。
顾伍扬历来知道,何静薇过年多半是随着丈夫回东北婆婆家的。可是依眼下的情形,何静薇已经不用再委曲求全、老着脸皮讨好婆家人了。
何静薇回家收拾好行李,编好了一整套关于贺明启为何不能同她一起回苏州过年的说辞,便拎着箱子背着背包下楼。她和贺明启一定都对彼此失望之至,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忽略了对方的行踪。这几个月来,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如此默契。
拖着箱子出了楼门,经过路边一辆车的时候,那车按了一声喇叭。
何静薇回头看时,只见车窗摇下来,顾伍扬探出了头,喊:“静薇!”
何静薇走过去,展开了笑脸,道:“顾总,真巧啊。您在等人吗?”
“不巧。”顾伍扬弯起嘴角,眼角微微皱起好看的笑纹,“等的就是你,上车吧。”
“什么?”何静薇无法置信,“到哪儿去?”
“送你去车站。快上来,不要误了点儿。”
何静薇错愕之余,有点受宠若惊。她放好行李爬上了车,只见身边的顾伍扬穿着一身黑色丝绒的修身西装,身姿英俊挺拔。他这身打扮,是过年的节奏吗?
车在春节熙攘的车流中行进。坐在顾伍扬身边,何静薇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呼吸,但似乎力不从心。
好在顾伍扬打破了僵局,他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道:“静薇,我听说前两天在拓达门口,有人向你告白?”
“呃……”肯定是米晓沛这个多嘴的小前台,何静薇一时语塞。
回想那天在拓达大厦门口,何静薇下了班正要去超市买塑料盆呢,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小伙子面红耳赤地走过来,到何静薇跟前轻轻说:“嗨,我注意你很久了,交个朋友好吗?”那一霎,何静薇心里升腾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自己仍是一个被追求被爱慕的少女,心内一阵飘忽。她的心倏然涌动一阵热流,眼前这个手足无措的家伙,多像几年前的贺明启啊!
何静薇回过神来,对顾伍扬说:“哦,那个小伙子啊,他是物管新招来的保安,那天他是跟人打赌玩呢!”
顾伍扬一扬眉毛,做出一幅“真的假的?”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顾伍扬认真地道:“静薇……追求你的人如果需要排队的话,我会不会排在这个人前面?”
何静薇的心“咚咚”地跳起来,她害怕自己听错了,她明白自己对顾总怀着些绯色遐想,这些遐想总有一天会生出幻觉的。
寂静突如其来。她该怎么办?回答问题,还是保持沉默?
好在顾伍扬及时放过了她,悠悠地道:“别介意。我只是对每一位竞争者,都非常好奇。”
何静薇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似乎有个花骨朵慢慢地绽开了,她仿佛都能听见那朵花开放的声音。
那天,顾伍扬一直把何静薇送到了站台上,目送着何静薇坐的列车缓缓驶去。
……
春节期间的天气分外暖和,暖融融的宛如十月小阳春。
可是假期刚一开始,闵英修便揣测自己得了什么毛病,嘴里无味,浑身像生了铁锈一样,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好像不用去公司,不用进办公室,不用使唤他的助理,他的生活就再没有什么颜色了似的。
于是除夕那天,闵英修破例回了趟父母家,坐在那里陪父亲下棋。
闵英修的围棋下得不怎么样,但是中国象棋却下得非常精湛,见招拆招,势不可挡。
可是今天他似乎不在状态,战至后段,只要他献出一车便可避免老将被捉的败局,但他依然做出了“弃帅保车”的决定。
父亲笑道:“弃帅保车?这不是你的风格啊,英修。”
闵英修咬了咬手背的关节,说:“对。这只是舍哪个留哪个的问题。”
父亲突然明白了他话背后的深意,问:“你已经出手了?”
闵英修抬起头来,无奈地回答:“爸,其实我和大哥一样,很多时候,也狠不下心来。”
“你狠不下心来,是因为她是个女的?”
闵英修不置可否。他明白,他的一时心软、感情用事,将给自己换回无穷无尽的麻烦。
“英修,这不像你做的事。”
“是的,我也觉得。”
父亲对闵英修的回答很无奈。他这个小儿子,有能力建立卓越功勋,也有能力一地鸡毛。
闵英修今天一来,就叮嘱丁叔把他的车子收拾好,他要开走。他那辆保时捷已经是三年前买的了,车衣被一层尘毯盖着。好在丁叔将它保养得不错,跑起来引擎声依然悦耳。
这时候车里的收音机里响起了思凡的歌,那首歌的歌词改编自普希金的《春天》。浑厚的男中音深情的唱着:
你的来临对我是多么沉重
在我的心灵里
在我的血液里
引起多么痛苦的陌生
一切狂欢和所有的春光
只会将厌倦和愁闷注入我的心
请给我狂暴的风雪
还有那幽暗的漫长冬夜
……
不知道是歌词刺激了他,还是许久没开跑车手生了,闵英修将方向盘一打,停在了路边。
他没有开门下车,只是随手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叮”的一声打开。随着生脆的轻响,一簇俨蓝色的火苗从闵英修的指间跳出来,火苗渐渐晕开,映亮了他的脸庞,火光勾勒出了英挺的鼻梁和菲薄的唇线。他眼睫低垂,看不清表情。
只一瞬间,他又吧嗒一声,关上了火机。
他就这样打开关上无数次,却不眨眼,也不点烟。他把车停在路边很久,直到一位交警晃过来了,他才重新点燃了发动机。
那晚闵英修的母亲从新春团拜会上回来,刚一到家,琨姨就轻快地凑上前去,说:“我今天呀,特别地高兴!”
闵英修的母亲平静地说:“行了,每次只要英修回来,你都要兴奋好几天。难道英琪和英松都不是闵家孩子?”
“不是,”琨姨呡着嘴解释,“英修今天回来,把他的车开走了!”
母亲一听,也颇为欣喜,问:“哪一辆?”
“是那辆跑车!”
母亲欣慰地笑了。
一定是前一阵子闵英修跟陈媤妍的约会有了进展吧?三年前那件事的阴影,在闵英修的心头也该渐渐淡去了。如果说每个男人的成长都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话,那么三年前那件事对闵英修来说,代价实在是太过惨痛了。以致于他要逃到国外、背井离乡、连对亲戚朋友都晦莫如深。他只想要他的一切简单更简单,他过自己的生活,住在公寓或酒店,再往后连车都懒得开了。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需要一部拉风的跑车,真是一个可喜的转变。
可是琨姨接下来的话又让母亲大跌眼镜。琨姨把手里的信封递上来,说:“这是英修给的。”
“是什么?”母亲问。
“呃……是英修给的,三年的停车费。”
母亲看着那厚厚的信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第65章 玩笑开大了
对崔海光邀请自己听音乐会的事,陶娜其实挺纠结的。
上次崔海光送花,被陶娜亲自扔了回去。这个男人难道还知难而进,愈战愈勇了?
哼,真是挫败点奇高,脸皮厚得都有夹层了。
不过,陶娜翻心一想,就像何静薇说的,崔海光除了没有闵英修长得好看,其实哪哪都挺好的……
春节假期刚过,现任销售部长牛建乾便愁眉苦脸地进了闵英修的办公室,报告一个关键案子必输无疑。
牛建乾的副总裁试用期已经进入第三个月,现在每一个单子对他来说都很关键。他郁闷地说:“有个可靠消息,说FSK那边已经开始准备最后的合同了。”
闵英修听完牛建乾的话,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让他们最后努努力,得到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安排我去拜会主事儿的燕总。但是……我自己去只怕不够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