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闵英修一脸阴沉,“但是我只要最近的航班。”
第60章 登堂入室
何静薇这两天一直在家里躺着。
虽说被救了回来,但因为那天泡温泉忽冷忽热,她开始高烧,浑身每一个毛孔里都像在分泌黏液,说不出来的难受。
本来已经万念俱灰的何静薇,在出事的第二天早上见到了顾伍扬。
顾总很生气,说,静薇,我把你招进拓达,就指望你这点出息?亲人总要离开我们,只是时间早晚,难道一有亲人离开了你、背叛了你,你就要去寻死?
顾伍扬竟然提到了“背叛”。何静薇当时非常虚弱,但她的头脑仍很清醒,问:“顾总,您怎么知道……明启的事?”
顾伍扬没有回答,语气软下来,轻抚着她的背说:“静薇,宇昊妈死的时候,我也有过你这样的念头。可是只能想想而已,我有母亲、还有儿子,我怎么能不替他们想?”
是的,她至亲的人离开了她,她至爱的人背叛了她,可她还有远在苏州的父母,没了她,他们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牵挂?
只是,顾总又怎么知道她为什么要寻死?如果顾总知道了她的真实想法,他一定会对她非常失望吧!
何静薇在各种凌乱的思绪中睡去。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何静薇从迷梦中惊醒。外头风雪交加,她披衣起身,隔着门板虚弱地问:“谁啊?”
“开门,静薇!”
“闵总?”何静薇一惊,“闵总,您有什么事吗?”
“你怎么样了?你让我进来,我想看看你。”
何静薇定了定心神,回答:“谢谢您了,我没事儿,您请回吧。”
“你开门。”敲门声更大了。
何静薇气结,忍了忍说:“闵总,我现在不方便待客,有重要的事我明天一早就会去公司。”
“开门。”他还是那句话。
这人耳朵是白长的?人在重病中,开口无好话,何静薇狠道:“闵先生您是不是听不懂中国话啊?”
门外的闵英修火气更大:“那你是不是想让邻居投诉你?”因为她出了事,他多夜无眠,又一宿奔波,心力交瘁。
何静薇只好拧开门锁,放着门,拢了拢披着的衣服往屋里走。
闵英修大力推开门,气势磅礴地立定了几秒,便大步踏入她的客厅,顺手一挥,门板已然拍上。
他到底是公子哥作派,直来直去,登堂入室,完全无视她丈夫的存在。
虽然她丈夫也并不在家。
何静薇发着烧,两腿酸软,可还是向饮水机走去。她强打精神说:“您坐吧。”
闵英修身形高大,像尊黑塔般立着。他看着何静薇虚弱的背影,此刻只有两个想法:搂住她或者掐死她。他这回真的被她惹毛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也绝不该寻短见,绝不该伤害自己,让别人痛快。
可是,闵英修嘴里却说:“静薇,听着,你给我写的那份发言稿,漏洞百出,狗屁不通,你怎么能给我写出这么垃圾的东西!”
何静薇浑身酸软,意识力也不清。她蹲下去拿饮水机底下的纸杯,想给他倒一杯温水。她一边接水一边回应道:“哦,对不起,我马上给您重新写过。”
何静薇见水杯满了,端了水杯猛地站起身来时,有些犯迷糊,怎么眼前竟是满天的星光呢?
可是星光在她眼前一下就消失了,只剩一片黑暗。
……
醒来的时候,触目所及竟是一片雪白。
何静薇刚才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房里有个人来回走动,恍忽间想到了拖着箱子离去的丈夫,一丝清明注入脑海,她反射性地问:
“明启,是你?”
那人不说话,走过来坐在床沿上。何静薇这才看清,那人竟是闵英修。
“你昨晚高烧40度,在家晕倒了。这里是医院。”
跟医生聊过之后,闵英修决定让何静薇住院。可是何静薇却执拗不肯,硬是坐起身来,说姑姑今天头七,她要回去给她摆饭桌,等姑姑回来吃。
“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闵英修俯过身来按住她上起的肩膀,神情很严肃,缓缓地一字一句地道,“你必须呆在这里,直到退烧。”
他英俊的脸有一种震摄人心的力量,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那是连他自己都抓不住的一点怜悯。
闵英修转过身去,拿起放在床头的一个盒子,举起一个勺子轻轻吹了吹,送到何静薇嘴边。
何静薇一愕,随即明白过来,闵英修是要喂她粥喝呢。她的脸刷地红了,连忙伸手去接那个盒子,嘴里说:“闵总,我,我自己来。”
何静薇手背上针管缠绕,一动之间牵痛了神经,血液也回流进了输液管子,半条管子马上变得透明血红。
闵英修将盒子撂在了桌子上,回头看了何静薇半晌,道:“静薇,你学的是工商管理,又出身社会五年,有没有人教你一些起码的礼仪?比如当有男士想要帮你的忙,你让他去做,拒绝不很礼貌,自己也吃苦头,你懂吗?”
何静薇没有想到闵英修会说这样的话,他的口气听上去并不愉快。她只得讪讪地收回手去,乖乖地端坐在那里,张嘴咬住闵英修伸过来的勺子。
何静薇一边咀嚼着昨天以来的第一份食物一边想,闵英修现在不是应该在新加坡吗?那边的产品大会进行得怎么样了?昨夜难道是闵英修把昏迷的自己送来医院的?何静薇又想,这哪儿来的粥呢?味道还挺不错的。
正在此时门开了,一个护士走了过来,看见这个帅气老公正在喂他的漂亮老婆呢,场面要多温馨有多温馨,嘴角不禁扬了起来,说:“该测体温了。先生,一会儿换液的时候,把她自己的衣服脱了,把这身病号服给她换上啊。”
那护士说完,放下-体温计,将手里的女病号服递了过来。
闵英修心想,帮女人脱衣服他倒是一直亲力亲为,但是换病号服就从来没有亲自操刀过了。他也没有含糊,坚决地认为这种事是护士的份内工作,把衣服又还给了她,借口抽烟便推了门出来了。
闵英修刚退出病房,就远远见到一个男人在走廊上左瞅右看,像是在找人。那个男人是闵英修打电话叫来的,正是何静薇的丈夫贺明启。
不要问闵英修为何会有贺明启的手机号码,事实上他有何静薇手机上一个任何联系人的号码,谁让何静薇的手机落在人家办公室过呢?闵英修是何等洞幽悉微、心机深沉、无孔不入?
贺明启见闵英修立在那里,便知道何静薇住在这间VIP病房。贺明启走过来,推门欲入。
“喂!”闵英修叫住他,“她正在换衣服。”
贺明启回头,用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闵英修一眼,然后扭头走进病房里去了。
闵英修抱住双臂靠在墙上,不禁失笑。
他怎么忘了?那是她丈夫。
可是不一会,贺明启也走了出来,看了看闵英修,便问起何静薇的病情。
闵英修只说:“她低血糖症那么严重,原来你们都没发现过?”
闵英修的关切让贺明启很不舒服。即使一个男人不爱他的老婆了,也希望她永远地爱着他,不希望她的身边蚊蝇乱飞,扰了清静。
所以贺明启竟回答说:“她什么时候得过低血糖?我倒想问你,大半夜的,你在我家里干什么?”
闵英修一笑,反问道:“干什么?难道干你老婆?你老婆都病成什么样了,你还有心思问这个?”
贺明启没想到闵英修是什么话都敢说的人,道:“别跟我打马虎眼,行吗,实话实说吧,你跟静薇到底什么关系?”
仿佛只要能证明何静薇有半点越轨,贺明启就能解放自己,跟他的女助理心安理得了。
闵英修从鼻子里轻笑一声,斜睨着他,像在看一个疯子。
这眼神气得贺明启从兜里摸出一枚硕大的蓝宝石戒指,问:“这个戒指是你送给她的吧?她戴在指头上晃来晃去的美得不行,啊?她每天夜里跑出去,就是跟你幽会呢吧?”
闵英修看看贺明启手里那枚陌生的戒指,又看着他,笑道:“贺明启,你老婆发高烧,怎么把你给烧糊涂了?我为什么要跟你的老婆幽会?我要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你太高看那个女人,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贺明启被闵英修的嘲讽搞得有点窘迫,一时语塞。
这时护士出来了,闵英修顺势走了进去,见何静薇已经穿上了宽大的病号服,长发披在肩上。她应该听见了闵英修和贺明启的谈话,眼里满是尴尬。
闵英修在何静薇的床沿上坐下来,灼人的眼光炙烤着她的神经。
“闵总,真是抱歉,”何静薇说,“给您添麻烦了。”
“别客气,静薇。”闵英修的声音轻柔柔的,“最近你不用来公司,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电话告诉我。”
他坐得很近,近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都清晰可闻,一阵一阵地扰乱人心。何静薇把头一低,回答道:“好的,谢谢闵总。”
闵英修看着何静薇笑了笑,拿起他的大衣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