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伍扬只当汪严是小女人的小肚鸡肠,羡慕那些住休闲度假村的人,于是道:“这也是工作需要,他们要准备新闻发布会的事,当然得提前去了……”
“可是,”汪严说着,委屈得眼泪汪汪的,“我听说,市场部给闵英修安排的是总统套。说是筹备发布会,可他安排他的助理何静薇,每天就在他房间里办公,通宵达旦的。我那天见了静薇,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连路都走不好了。顾总,我们女人就这么轻贱吗?”
汪严的话十分微妙。教人听后,不知是说何静薇彻夜加班辛苦操劳,还是暗示何静薇与闵英修厮混无度。
可体恤何静薇的辛苦,听上去倒是情真意切的。
不过一提到何静薇,顾伍扬的心突然一阵钝痛。
见汪严哭了起来,眼泪叭嗒叭嗒往下掉,顾伍扬倾身搂了搂她:“好了,这都是听来的,怎么能当真呢?”
谁知就在顾伍扬搂着自己的当儿,汪严就势抱住了他,把头埋在顾伍扬的胸膛里,哭得更厉害了。
顾伍扬迟疑了一下,仍是拿手抚摸了汪严的头发。女人发丝那种细腻触感,让这个长时间禁欲的男人心里一动。
屋外头,夜幕已经拉得很严,静谧的夜空一颗星星也不露。
汪严哭累了,抬起朦胧的泪眼,看着顾伍扬。顾伍扬被她看得有点局促,刚想放开她,不料一个温热的嘴唇贴了上来。
顾伍扬觉得一阵恍惚。可是被这个小巧的唇瓣吻着,他觉得自己仿佛在融化。他开始只是被动地任由那条舌头刷着自己的嘴唇,后来只觉得浑身发热,张开嘴含住了捣乱的舌头,细细纠缠。意乱情迷之时,只听见一个近乎耳语的声音问:“你想要我吗?”
每个男人的心里都住着一只野兽,尤其是被醋意恨意轻轻撩拨之时。
顾伍扬是个自控力很强的男人,可是男人生理上的反应是无论如何也骗不了人的。他推开了汪严,但没有立刻站起来,喘着气慢慢地说:“汪组长,我想要你认真工作,尽快实施新的财务制度,能做到吗?”
汪严脸上挂着失望的泪珠,睁着眼睛看着顾伍扬,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
拓达产品通过了质量技术监督局的抽查,是拓达举公司上下的一件大事。新闻发布会的规模之大和规格之高,是何静薇见所未见的。
会场大厅富丽堂皇,摄影记者区一阵阵的闪光灯把主席台照得如同白昼。质量技术监督局刘局长,潘总检验师坐在主席台中央,葛德胜和李万忠坐在潘总检的边上,闵英修坐在李万忠旁边。
何静薇身为闵英修的助理,坐在台下靠前的位置,以便闵英修有事召唤她。何静薇坐在那里,看记者们煞有介事地准备着录音笔、本子。台上的发言还没有开始,旁边两个什么报的记者,坐在那里小声议论。
“坐左边第二个,真的是‘闵英修’呀?”
“我也没见过他本人诶!”这人说着翻开会序册,一眼看见闵英修是拓达主管市场的副总裁,“嗯,应该是他吧!”
另一个小声笑道:“虽然我早有思想准备,但他还是帅得有点意外!”
第53章 阿托品
何静薇偷笑,心说如果我告诉你们我是他的助理,你们是不是要对我羡慕嫉妒恨呢?这点小小的虚荣也让何静薇膨胀了,她抬眼看闵英修,只见他坐在那里,是习惯性的漫不经心的模样,脸上仍是淡淡的微笑。
何静薇也很纳闷,心想顾总才是这次突击检查最大的功臣吧!怎么没见邀请他来呢?何静薇想到这里下意识地摸出了手机,却发现会场手机信号已被完全屏蔽。
这时主持王副处长的开场白之后,刘局长开始讲话了:“各位同仁,下午好。今天,质量技术监督局会同通信管理局,在这里召开拓达路由器质量抽查新闻发布会。这是政府部门为规范市场、扶优治劣、引导消费、服务企业的又一项具体行动和举措。刚才桂飞副处长发布了对拓达路由器抽查检验结果,借这个机会,我再讲三点……”
新闻发布会结束,拓达本来安排几位领导在度假村休息,但领导公务在身,着急要走,所以只能搞一个超级盛大的晚宴以示感谢。
由于席间全是重量级领导,何静薇这等小助理自是上不了菜,她被安排在了另外一张桌子上。不过何静薇坐的位置还算好,能正脸对着主桌上的闵英修。她只见闵英修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喝得脸色煞白。
酒喝得差不多,桌上的菜还没动几筷子,几位最主要的领导就起身走了。葛德胜和李万忠伙同一帮人追送了出去。
主桌上,只有闵英修还在应付几个酒后胡言的官员。有一个已经烂醉如泥,倒在椅子上。另外几个有人附在闵英修耳边说话,胡言乱语、称兄道弟的。
何静薇知道闵英修已经喝了不少了,脸色竟有些泛青。她觉得情况不妙,便端着酒杯走了过去。
“闵总,今晚的会还开吗?”何静薇大声问。
闵英修转头看她,马上明白了她的意图。他抬手一看表,顺着她的话说:“开,马上就开。”他随即转头对几位官员说:“对不起,我们晚上还有个内部会议,不能奉陪了。今天,真是非常感谢!”
这时那个已经喝高了的王桂飞副处长一眼便认出了何静薇,高声道:“何助理呀,你今天躲哪里去了?怎么也不来给几位领导敬酒?”
何静薇早料到有这一着,赶紧端了酒杯,说:“今天我在场外,也没有机会敬各位领导。这么着吧,我连干三杯,以表谢意!”
这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下属,不用老板做任何铺垫,直接就把跳板给搭了过来。
可是在场的领导们却不认帐:“不行,不行!”几个人也分不清官阶高低,大着舌头说,“单独敬,诶,得单独敬!”
何静薇二话不说,倒满了杯子,挨个儿敬了,这才把闵英修救了下来。
何静薇取下闵英修挂在衣橱里的风衣,搭在臂间,送闵英修回房间。进了电梯,见他转头对她说:“谢谢你了。你怎么样?”
“我没事。”何静薇笑笑。
电梯上行,何静薇见闵英修额上渐渐渗出了汗珠,问:“闵总,您没事吧?”
“静薇,”闵英修喘着气,说话有些艰难,“你帮我看看我衣服里面有没有药……”
“哦。”静薇慌乱起来,急忙伸手去摸他风衣的兜,却只摸到一张房卡,“没有,闵总,只有房卡。”
闵英修大口大口地吸气,说:“哦,没事,我房间里有。”
到了楼层,何静薇急忙拿卡开门,推门进去,但见房间整洁如初,四处纤尘不染,没有任何私人物品摆在可以看见的地方,只有闵英修的一只棕色的格子箱立在墙边。
“在箱子里吧?”何静薇见闵英修点头,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箱子。
闵英修已经疼得直不起腰来,何静薇把他扶坐在沙发上,赶紧倒水给他吃药。又跑到卫生间,取出毛巾给他擦汗。
闵英修似乎很习惯于被人伺候,他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任由何静薇拿毛巾在他面部、额头上擦来抹去。
药物送下去后二十分钟,止痛功能开始发挥作用,疼痛缓解、痉挛解除,闵英修的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
何静薇直起身来,手里还拿着给他擦汗的毛巾,问:“吃的是阿托品?刚刚是胃痉挛?”
闵英修奇怪何静薇懂得真多,仍然点了点头。
何静薇又问:“这病有多久了?看过大夫了吗?”
闵英修好像突然在何静薇身上看到了他家某位女性的影子,他靠在椅背上苦笑了一下,回答道:“查过很多遍,没有任何器质病变,心因性的。”
何静薇家里有三个病人,所以久病成医。可一听是心因性的,便没了建树。只好说:“您今天晚上住在这里行吗?用不用回市里去?”
“我没事。”闵英修说,“你早点回房休息吧!”
何静薇这才惊觉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气氛颇为怪异。她急忙把手里的毛巾放下,告退出来。
女助理就是这些不方便,何静薇想。要不然,她可以陪他住一晚,他喝了那么多酒,万一晚上又疼起来呢?
何静薇回到自己房间里时,手机上十来个未接电话吓了她一跳。一看号码,竟然都是陶娜的。还有她留在微信上的咆哮:
“何静薇,你死哪儿去了?你老公偷人了,你姑姑快死了,你到底死哪儿去了啊!”
娜娜在开什么玩笑?
何静薇拨了陶娜的手机,那边迅速接起来,说:“静薇,你手机怎么没信号!你赶紧回来!姑姑发高烧了,人都烧迷糊了!”
何静薇这才意识到陶娜并没在开玩笑,电话那边的陶娜还在骂贺明启畜牲云云,可她渐渐听不清了。
何静薇开始觉得自己的心揪紧了,现在又感觉自己所有的内脏器官好像都坠了下去。她坐在疾驰的出租车上,感觉周围漆黑一片。
这个桥洞真TM的黑啊,她想。
第54章 烂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