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情深难以启齿 (顾念)

唐素问捧着电话等沈惟仁再回复过来，但是始终没等到。

一抬头，自己不知不觉的就走了回来。

唐素问上下望了眼这门，总觉得跟刚才来的时候多少有点不同，放眼望去，那院子里的确很长一排的平房。没有错了。

唐素问直接推门走进去，却错愕的站在了原地。

这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院子了，应该是这工厂的偏门之类的地方。

场景也跟那边截然不同，除了更浓郁的化学品味道，还有就是最原始的那种作坊式的加工。豆团乐血。

她看见有人把许多的瓶瓶罐罐泡在很大的一个池子里，那池子上飘着绿，大概是铜锈之类的东西。有描花师傅，有打磨工人。

按理说着对于一个工艺品厂也很正常，但是唐素问却意外的发现，在院子的一个角落，有堆积起来的成品。

她从小跟在父亲身边也是有一些监视的。难道那些不是青花瓷和古铜器？

“你是谁？”

唐素问脑袋空白了一下，“请问这是云城集团的工厂吗？”

“不是不是？”一个身上脏兮兮的人过来就打算推搡唐素问，她想后退了半步，“对不起，我找错地方了。”

唐素问出门时脸色微白，她伸手按了按胸口，刚才那个人就算穿的再脏她也能看得出来，那一身的灰色工作服，跟在隔壁看见的不是一个款式？

等等……

唐素问搓着额头往回走，工艺品作成青花瓷和古铜器也说的过去，但是市面上卖的赝品都是色泽明艳，假的自然就是假的。

可是这里为什么要有做旧的处理？

周会宁把工厂的地址选在这里不就是因为地皮便宜运输费用低？但是做旧的费用岂不是更大更耗时间？

她一不小心踩偏了脚下的一颗小石子，身体踉跄着一倾斜，就被身后一双手臂给稳稳的扶住了。

周会宁看见唐素问惨白的一张小脸，“吓到了？这边的路的确有点不好走。”

唐素问伸手拨开了周会宁的手臂，她不经意的打量了周会宁一眼，还是眼角含笑一如既往的温柔。

唐素问正了正身体低头挽了碎发在脑后，“是我自己太不注意了。”

“你去看那片油菜田了吗？每年这个季节的时候是最好看的。”

唐素问从他的话里又获悉了一条信息：每年？是不是意味着这工厂并不是因为廉价才选址过来，准确的说是因为地理位置很隐蔽才对吧！

这分明就是造假，唐素问突然想起了那次司机说过的话。

唐素问跟在周会宁的身后不自觉的多看了他几眼：为什么这么儒雅的人要作假？这分明也跟云城那么响亮的名字不符啊！

油菜田边，周会宁抱肩一脸的惬意，他转头回来笑容多了几分灿烂，“你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唐素问脸上的表情告诉周会宁，她好像比来的时候心情更差了。

“怎么了？”

唐素问攥了攥手里的电话，“最近可能还要跟你请个假，我有个官司缠身要出庭。”

“什么样的官司，需要我帮忙吗？”

唐素问摇摇头，“不用了，说出来很惭愧，所以你还是别问了。”

不知道为什么，唐素问那一眼的镇静让她再面对周会宁多了些尴尬，原本那种很舒服的感觉也荡然无存，如果周会宁是个贩卖假货的人，那她就该是帮凶。

唐素问回到住处的时候，看见房门上夹着一个信封。她一边扭着钥匙开门，一边把信封放在眼下，“法院”两个打字，让她心下猛的跳跃着。

她还是被自己的母亲告了。

沙发上唐素问木纳的望着墙上的钟，一张纸飘落在脚边，就像有秋风吹过一样，冷的让她颤抖了一下。

她已经还的够多了。22岁的唐素问除了还残留这一些6岁之前的记忆，她在对那个母亲没有太多的印象。

可是500万都掏出去了难道还不够吗？

唐素问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的坠子，她这一次是绝对不会交出去的。

就算是义务，她也尽到了。

身边的座机电话响了两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特别的突兀。

“接到传票了吧！我告诉你唐素问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既然不接受和解，我这个母亲也没必要再跟你和颜悦色了。”

唐素问张了张口但是还是没喊出一句“妈”，她沙哑着喉咙，“我很担心你，败诉的话，上诉费是需要你自己掏的，你真的应该再考虑一下。”

唐素问摔下电话，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其实要的并不多，母亲的关心，恋人的爱护，可是最终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只有父亲这点温暖了，唐素问是拼上一切也要保护下来的。



第129章 骗子做久了 第一更

周会宁坐在唐素问楼下的车里，直到看见亮了灯光他才驱车离开。他一只手臂撑在车门上，慵懒的歪着头，好像看着前边的路，也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

手中的烟火明明灭灭的。有如他此刻的心情。

在城郊的工厂里，负责人只是给他交代了上边的意思：很快就要到来的c市拍卖会要脱手一些东西，同时也要试探出唐素问和沈惟仁的关系到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上边还说：沈惟仁这次一定会出席那个拍卖会，因为沈老爷子的寿辰快到了。

负责人的话也只交代到这里，因为匆匆有人来报：唐素问不知道怎么的就闯进了另一处厂区。不过还好，刚进院子就被工人给赶出去了，所以周会宁来不及听完全部的指令就出去找唐素问了。

周会宁知道唐素问刚才和自己说的话半假半真，她是真的跟那个母亲牵扯了官司。这让她脸色苍白也还说的过去，但是她没问自己隔壁厂子的事情，周会宁不得不怀疑。

其实这个事情也好办，因为唐素问并没有看见那些私下的东西，随便找个借口搪了就行。

周会宁能理解唐素问心底的震撼，别说是她，当自己最初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每天不都在挣扎？

他所掌管的帝国只是造假，但是造假之后的东西要流向哪里？特别具体的周会宁也不清楚。他一直安慰自己的理由是：反正不是销往国内，骗也是骗那些老外的钱，某种意义上来看就算是犯罪也是带着一些正义感的。

毕竟，当年八国联军侵略中国，从中国盗走了多少宝贝？我们造一批假的，何尝不是一种心理上的慰藉？

周会宁挑了挑眉。显得略有疲惫：骗子做久了，也会有惯性。现在他已经不堪的连女人都在骗，心里有些不忍，但是无可奈何。

……

早上唐素问走进办公室，正好撞见任诗雨捏着一只杯子走出来。这门挺宽的。可任诗雨偏要凑过来挤她一下。

“呀！这会儿学聪明了，至少回去换件衣服再来上班。开房都开出经验来了。”

唐素问一歪头，“你这样诋毁上级就不怕被知道吗？”

任诗雨一挑眉，唐素问这意思是她昨天跟周会宁出去什么都没发生吗？那就好，她为了这件事情难过到一夜没睡着，总算放下心了。

“是不是诋毁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我看周总是看不上你才对吧！”豆女私才。

任诗雨屁股一扭就挤出了门。

“问问你别理她，周总看都懒得看一眼的是她。”阮姐都在一边紧张好一会了，她紧忙拉着唐素问去了一边，“刚才周总下发了邮件。说明天的拍卖会要你跟过去，任诗雨都耍了一早上了，别提她。”

“拍卖会？”

阮姐见怪不怪的样子，“是啊！黑市的拍卖会在城里很有名的，虽然不合法，但是实际上也没人管，而且这几年搞收藏的人越来越多了，拍卖会异常火爆。上次的时候周总淘的那件小铜鼎不就摆在公司的门前？一翻手就为公司赚了几百万，好多人找上门来收，周总都没有出手呢！”

唐素问知道那个鼎，在公司正堂用一个玻璃罩展示着，但是她一直以为能放在明面上的东西多半该是赝品，实际上很多展览馆也回这么做，没想到居然是个真货。

“但是周总为什么带我去啊。”唐素问尴尬的笑了笑，“可我对古董一窍不通啊，还是阮姐你去吧。”

如果是以前唐素问一定会很高兴，毕竟能涨见识是件好事。

但是自从昨天跟周会宁去了趟城郊的工厂，她就在心理上刻意想回避那个男人。

“还是你去吧，那种振奋人心的场面已经不适合我这种年纪了，容易犯心脏病。”

任诗雨打了水走进办公室，一听是拍卖会的事情就又惹了一肚子的气，她头半个月之前就已经发邮件跟周会宁申请要跟着去了。周会宁本都默认了，但是这个唐素问一来，结果就直接被推翻了。

“你装这幅样子给谁看，心里都高兴死了吧。”

阮姐把唐素问挡在了身后，“任诗雨你够了啊！你要不服从安排自己去找周总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