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情深难以启齿 (顾念)

唐素问抚着胸口一点点探出头来，发现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沈惟仁依旧挺直脊背坐在那里，以至于让唐素未怀疑刚才那一瞬间是不是错觉。

唐素问抽回目光落在了台上，她怔仲了两面而后紧忙伸手拍身边的周会宁，“周总，周总，你快醒一下，是不是你要竞的那个瓶子。”

周会宁缓缓睁开眼睛，放松的舒展了下前胸，“恩，就是这个。”

可是唐素问是一点也看不出来这个东西有哪里好，而且主持人也只是简单的说：质地羊脂玉，明末清初，保存完整……

唐素问举着望远镜看了一眼，好像那吊瓶的玉环还是歪歪扭扭的，看上去真的没什么特别啊！

更何况这种装饰摆件好像喜欢的人比较少吧。

唐素问又一脸茫然的转头过来，周会宁揉了揉她的发顶，“我说过我是个商人，没有多高尚的情操，但是这个会很赚。”

见唐素问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周会宁指给她看：第一，近几年的玉器市场，像这种摆件的价值一直都很低迷，低迷就意味着他会在日后的某一天又很大几率被热炒起来，可是现在收购的价格就是太可观了。

第二，它是一块完整的羊脂玉。豆巨贞扛。

唐素问点头，“我知道，羊脂玉很贵的。”她下意识的就摸了胸口。

周会宁笑，“我知道你带着一块，你那块真的很不错，如果你打算转手，第一个要想到我。”

唐素问紧了下鼻子，“我卖给你个商人，你不会黑死我？”

周会宁笑的声音很低却爽朗，“台上的那块羊脂玉说实在的质地并没有你的那块好，可它的价值就是一块整玉。你目测一下就能想象得到，能打造成这么大体积的玉石吊瓶，它的原料该是多少？”

唐素问这才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

“你会不会觉得做工粗糙，但是我跟你说那就是你对科技太迷信了，在明末清初的那个年代，条件和工具都很原始化的状态下，这一个吊瓶上只一个玉环的加工就要足足耗上师父3个月的时间，而且吊瓶的精美之处就在于吊环环环相扣出自同一块料，你再算算这瓶子要耗时多久？”

唐素问这回想了好久，像是在一点点消化着周会宁的那些话，“人工是最具价值的。”

周会宁点点，然后朝她手里的竞拍牌努了怒嘴，“所以今天拿不拿的下，就靠你了。”

“我？”

唐素问伸手指了自己而后竞价拍一扔就连连摆手，“我怎么可以呀！我的心脏可是受不了。”

“不用担心，这个吊瓶现在的市场价值不贵，50w之内我相信足以了。”

接着周会宁也不等唐素问的回答，继续手臂垫住后颈，就悠哉的跷了二郎腿。

唐素问有点紧张，逐渐就变成了非常紧张。

刚开始的两次叫价她还勉强可以撑住，优雅的举牌，然后保持着目光的平和，这样的气质修养怕是她在沈家唯一收获到的东西。

当吊瓶被叫价到三十万的时候，整个会场突然变得窃窃私语，而目前参与竞价的也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很远也看不清楚，再一个就是最初当他们进门时，遇到的那个周会宁的熟人。

熟人在这个时候也是真的丝毫情面不讲啊。拉锯战开始：

“32万”

“32.5万”唐素问根本不知道她这种叫价的方式并不是在为周会宁省钱，而是像极了一个极其老道又玩心颇重的土豪。

她每次只加价最低限，当价格就这样一点点攀升到四十万的时候，唐素问觉得手心都开始在冒汗，脸色惨白不惨白就不知道了，因为这里很累，但是汗是一点点的往出冒。

可是周会宁给她的底线是五十万啊，要不要再努力一点？

唐素问这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花钱也可以这么的心惊肉跳。

整个竞价会场里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些人开始不屑的说：“一个吊瓶40万，到底懂不懂行啊！这不是扰乱市场在胡闹吗？”

“是啊！有这个钱都不如拍了之前那个拓本，现在真是有钱人多了，写分明就是在侮辱我们这些人。”

主持人说道，“请大家安静，现在正是竞价环节。”

会场里安静了下来，但是原本三个竞技者的其中一个就黯然的放下了手中的牌子，他或许是真的在考虑哪些议论着给出的意见。

“40.5万”唐素问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微微的发颤，她强撑着再次报价，在安静的会场里仍显得突兀。

接着又是一片哗然。唐素问在那一瞬间觉得是不是自己就要成功了？她目光远投去看那周会宁的那个朋友，他也是捏着号码牌在犹豫。

就在这时，一声低沉的男中音，“50w！”

唐素问向前探了身体，跟着周会宁本是闭着的眼睛也猛的睁开，他刚才其实根本就没有真的睡，只不过他并不担心这中间会出现什么问题。

就算那个朋友会抢，但是周会宁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

第132章 这件事不怪你 第二更

是沈惟仁！沈惟仁坐在会场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动作略显慵懒的举了手中的叫价牌。这么平凡的一个举动，震惊四座。

唐素问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她知道50万对沈惟仁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但是问题来了：他会因为自己而放弃竞价权吗？

因为唐素问看见沈惟仁在叫出了50万的价格之后，转头含着一个笑。给了自己一个根本读不懂的眼神。

在唐素问凌乱的时间里。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在倒数：“50万一次！50万两次！还有没有人继续竞价？”

主持人的声音显得亢奋，像是那锤子落下的同时，那些钱会揣进自己的腰包一样。

可唐素问就这么看着，脑子里像是当机了一样。

周会宁紧忙抢了她手里的竞价牌，“55万！”

唐素问身体轻颤着一下反应了过来，而后她听见整个会场里沸腾的声音，她怔仲的看了周会宁两秒，“不是底线是50w？”

这对于周会宁来说也是个意外。他只知道沈惟仁是个商界精英，却不了解他还有这样的才情。

可两个人的目的是不一样的，沈惟仁买个吊瓶不过是把玩，而周会宁是要用那个作为样板再生产，真的东西留下来，仿品以她今天的收藏权卖出去，而真正的这个物件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被世人挖掘出巨大的价值，没有比这样计划更完美的了。

可是让周会宁难以启齿的是，当自己的欲望对比上沈惟仁的兴趣，让他相形见拙。

就像刚开始做这行似的，他又一次内心里瞧不起自己，所以这55万的报价，其实多半是他的心虚。

“没关系，我想这个价格稳操胜券了。”

唐素问点点头。但是心里更加担心，她抬头看了不远处沈惟仁的背影，心里默默的念着：不要再跟了，求你。豆共引亡。

唐素问把这个竞价定义为了沈惟仁对自己的真心，女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尤其是在得不到的时候，偏爱用一些小事去证明什么。

四下里又是一片哗然。甚至后座已经有人开始愤怒的起身准备离开。这些人通常都是有一知半解的眼界，但是有囊中羞涩，所以他们就只能抨击对方不懂行，来掩饰自己的欲望。

唐素问捏紧手心，身体微微倾斜。

应该有心电感应的对不对？就像以前每当唐素问遇到难题，沈惟仁就会很突然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有神算的本领。

但是这次没灵验。

沈惟仁手中的竞价牌高举的那一刻，唐素问的身体猛然向后依靠，一股酸气就冲上了鼻尖。

“80w。”

“一个十五万底价的商品被叫出了八十万。”唐素问挑了挑眼睛。她在想那些钱在沈惟仁的眼里不算钱，但是却直接粉碎了她的渴望。

唐素问开始在座椅里小幅度的动着身体，一会摸一下额头，一会长吁出一口气。她想调试一下心情。也在努力笑话眼前的事实：沈惟仁向来懂自己该做什么事情，他理智的选择分手，然后就能一下子把所有的感情都收回去。

不是说也喜欢自己？但是唐素问为什么觉得这么难。或者说沈惟仁当初那句话只不过就是对她的安慰，他因为身世同情自己，所以给他们之间的关系找了个让唐素问能接受的借口。

其实，什么都不是。

唐素问想着自己的事情，根本无暇顾及今天带她过来的老板。

周会宁直接把竞价牌扔在了地上，但是眼底带着几分失望。

80万……就算那吊瓶以后增值卖出去也就那么个价钱。一方面说明沈惟仁的估价很准确，他不是完全玩票的心里，而是真的懂行，另一方面周会宁今天过来竞价会失去了意义。

他丢的不是这吊瓶中间的差价，而是没办法进行仿品加工了。

周会宁起身，“走吧。再待下去没有意义。”

唐素问低头跟了上来，他第一次看见周会宁其实不是在所有的时候都那么温和友善的，或许谁摊上这样的事情都高兴不起来，只不过周会宁的表情要更复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