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婚 (鹿尾)

“本来想求婚，后来，我发现我说不出那些话，所以……”秦城神秘地笑笑，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一块写字板，在上面写了几个字：老妞儿，咱们一起搭伙过日子吧。
顾清拿起他的笔，在下面写了一句：我想反悔。
秦城脸色一变，笑意全无。
顾清忍着笑，继续写：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原来是在逗他！
秦城从她手里抽走笔和写字板，往桌上随意一放，把她抱在怀里，目不转睛地打量。肤白腰细，身体柔软，天生的尤物。一笑，眉眼弯弯，勾魂摄魄。过不了多久，她就是他的妻子。每每想到这里，秦城都会特别兴奋。
顾清看着他，笑道，“小男人。”
好久没有这么称呼他了，今天一念，倍感亲切。
秦城目光一凌，敛起笑意，“不准叫我小男人。”
顾清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秦城抗拒这个称呼。
“难道昨夜，你不知道……”秦城不好意思说后面的半句话，索性不说了，直接低下头，细细品尝她的唇，然后，沿着下颌的边缘向下，停留在颈部。嗅着她的体香，他终于控制不住，在她颈上咬了一口。
红红的印子，很快出现在她白皙的皮肤上。
顾清倒吸一口冷气，微嗔道，“你就不怕咬死我？”
秦城替她轻轻揉按着伤口，不紧不慢地说，“大不了给你殉情。”他顿了几秒，很快接着说，“你要是死了，我肯定给你殉情。”
殉——情——
顾清重复了一遍，笑容爬上她的眉间。
这句话，大概是他这辈子说过的，唯一称得上是甜言蜜语的情话。
顾清抵住他的额头，笑着说，“那么，如果你有什么意外，我也给你殉。”
秦城摇摇头，“记得你在岳父面前说的话吗？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不要你殉情，我要你为我守一辈子。”
“为什么？”
因为我舍不得你死，更舍不得你嫁给别的男人。


城婚
38,秦城,我等你
早晨，顾清是被一阵剧烈的晃动摇醒的。
她以为是秦城搞的鬼，睁开眼睛一看，秦城好好躺在她身侧，睡得正香，不像是移动过的样子。
那么，会是什么原因？
小心翼翼搬开秦城放在她小腹上的手，她下床找到手机，回到床上来，刷新了新闻APP客户端。头条新闻赫然写着：
中国地震台网自动测定：20日8时2分在四川省雅安市雨城区附近发生5.9级左右地震，最终结果以正式速报为准。
--4月20日?08：03真的地震了！
苏拉的女儿正在雅安上学，不会出什么事吧。
顾清的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一声闷雷。
昨天罗薇说过，论坛上有个预测贴，难道不是胡说八道？
顾清马上搜索到那个论坛，把昨日热门帖子全都扫了一遍，没有发现帖子的踪迹。搜索了一下才发现，那个帖子，被版主当成造谣帖，当天就给删除了。
再搜索地震相关的信息，能够搜到的，大部分跟头条新闻相似，搜不到其他有用的。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苏拉开门见山，焦急地找顾清商量，“丫头在雅安上学，我给她舅舅打电话，电话一直不通，清清，她会不会受伤啊。”
顾清说，“电话不通，可能是她舅舅有事出去了。再说，地震的地方，未必然是她的学校。你先别着急，我正在网上找相关的报道，说不定，丫头那边什么事都没有。”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平复心情，安心等消息。”
“可是，我实在不放心丫头。”
“你着急，也没有用。雅安距离成都很近，受伤的人，肯定最先送到这边的医院。要不这样吧，你来我这边，有什么事，总归比在上海知道的早一些。”
“好，我现在就去找你。”
挂掉电话，顾清放下手机，正要继续搜索相关信息，腰间忽的一热，低头一看，秦城刚刚睁开眼睛，把手揽在她腰间，往她身上凑了凑，又睡了。
他连着上几个班，又抽空陪她去婚检，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是要多睡会儿，好好补补觉才行。
顾清小心翼翼地活动，在搜索框里输入文字的时候，也尽量不发出声音，可是，尽管她这么仔细，秦城还是醒了。
他像个孩子似的抱住她，抬起头，就要往她脸上亲。
顾清灵巧地躲开，指着他嘴巴周围泛着青色的胡茬儿说，“胡子太扎人，你先去刮掉。”
秦城有些不甘心，不过，顾清这么说了，他就先去刮胡子好了。
他掀开被子，迈下床，准备去洗手间的时候，突然绕到床的另外一边，抱住顾清，用力亲了一口，然后，飞也似的逃掉了。
那种感觉，就跟一个仙人球掉在脸上一模一样。
顾清摸着被扎痛的脸，不满地瞪他一眼。
洗手间传来一阵水声，秦城已经开始洗漱了。
几分钟后，秦城的电话也响了。他从洗手间出来，手里拿着剃须刀，一脸刮胡泡。接起电话后，神色变得凝重许多，连续嗯了几次以后，放下电话，跟顾清说，“老妞儿，雅安地震，本地医院爆满，没法安置的伤员全部送到成都来了。医院现在人满为患，我得过去帮忙，估计短时间内没有休息日，你在家乖乖的。”
他说完，就快步回到洗手间，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没有吃饭，就赶去医院了。
医院里早就乱成一锅粥，各科室的医生和护士忙得团团转。
秦城回到科室，换上白大褂，迅速加入到工作中来。
此时，林甜也顾不上感情的事，抓紧救人要紧。
忙碌半天，一转眼就到了中午，科里的小护士出去买了几份盒饭，大家胡乱扒上几口饭，又去忙了。
刚刚替一个患者诊断完毕，就看到几个护士推着一个病号往骨科去。
秦城随意瞥了一眼，不是冤家不聚头，他发现那个人，竟然是老罗。在惊讶了片刻后，他大体算了算，按照老罗旅行的速度，现在的确是刚到雅安。一到站，轰隆，地震了，老罗运气就是这么背。
老罗用袖子遮住脸，怕被秦城发现。
可是，秦城早就看到他了。
秦城喊住那几个护士，要她们暂时停一下。走到她们面前，秦城问，“这个患者怎么了？”
领头的护士回答，“秦医生，他是被重物砸伤小腿，正要送去骨科，拍个片看看有没有骨折。”
“我先替他看看。”秦城捋起老罗的裤腿，替他做了个初步检查。
秦城在来胃肠外科以前，在其他科室待过一段时间，对各种疾病的诊断，都有所涉及，想给他检查是否骨折，实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老罗可是吓坏了，抱着自己的腿，死活不给秦城看。护士安慰他，他居然扯着嗓子嚎，“我不要他给我看病！我跟他有私怨，他会整死我的！”
护士们没把他的话当真，其中一个安抚他，“您放心，我们秦医生的医德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莫说他不会跟任何人有私怨，就算有，也不会带到工作上来。”
老罗看到一圈人都在为秦城说话，他怎么反对都无效了，最后，一个老男人，哭哭啼啼起来，“看来，我是逃不掉了，老天要亡我，我只能认命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是丢人啊。
要不是怕罗薇担心，秦城才不会多此一举。
他仔细看了看老罗的腿，嘴角抽搐了一下。就一点擦伤，冒了几颗血珠，至于跟得了绝症似的鬼哭狼嚎么。既然他要拍片看看，那就去吧，看到片子，总归能放心点儿。
“你们去骨科吧。”秦城替老罗放下裤腿。
老罗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你不打算跟我报仇？”
怎么不怪他，他还觉得不舒服呢。
秦城无奈地瞥他一眼，向护士挥挥手，让他赶紧去检查，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护士带他走了，老罗还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生怕秦城反悔，追过来给他补上两拳。
说实话，秦城的确是想过，要不要趁机折腾折腾他。可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两者不能混在一起。他不敢说自己有多高尚，但是，他绝不会让污迹沾染身上的白大褂，更不会让患者失去对医生这个职业的信任。
他给顾清打电话，通知罗薇来医院看望老罗，接着，继续投入工作中。
一直忙到晚上两三点钟，秦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站在路口的拐弯处，他看到门口的路灯下，站着两个人影。
是顾清和陈铎。
陈铎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背着一堆采访用的东西，不知道是想干什么。
秦城侧耳细听，微风中，隐约可以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
“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之间不可能。”顾清说完，转身要走。
陈铎上前拉住她的手，郑重其事地说，“清清，我这次来，不是要打扰你的生活。是因为，我要去雅安采访。那边一直余震不断，我在走之前不看你一眼，我怕我会后悔。”
顾清身子一僵，向前走的步子停止，缓缓回头，望向他眼睛里，有复杂的情绪。
她从他手中抽出手，平静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不过，我们之间真的不可能。不过，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平安。”
陈铎笑了，是从未有过的释然，“有你这句话，我就可以安心去了。我会把最新最准确的消息，传回电视台，让关心这件事的人，全都放心。”
接着，秦城看到顾清和陈铎我了握手，两人随即分开，一个没入夜色，一个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