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小护士不知道你女朋友为什么跟你吹?”
“知道。”
“那她们为什么想到找我?难道不怕我也嫌你是农村的?”
她希望他说点类似于“她们知道你不会嫌弃农村人”的话,或者说点“她们看出我喜欢你”之类的话,那就有点浪漫了。
但他的回答大煞风景:“怕什么?又不是真的介绍朋友,只是找个临时的。”
她气昏了,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调:“你说的这个‘临时的’是什么意思?”
他四面环顾一下:“小声点。”
她压低声音:“‘临时的’是什么意思?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
他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解释说:“‘五一’快到了,我要回家,怕爹妈问起女朋友的事。”
她明白了:“哦,你的意思是临时找个人冒充你的女朋友?”
“嗯。我知道你不会干这种事的,我叫她们几个别瞎搞……”
“谁说我不会干这种事?”
“你会?”
“当然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要坐很远的车,还要爬山。”
“我不怕。”
他很开心,许诺说:“如果你‘五一’跟我回家,我给你报销来回的路费。”
她心里一乐,呵呵,这就是你给我的回报?好大方!难道你还准备我自己掏钱陪你回家装门面?
面端上来后,满大夫立即埋头苦干起来,吃得十分专注,旁若无人。
丁乙吃面是“遥看瀑布”的吃法,挑起一筷子面,定格,看着那些失去平衡的面条们稀里哗啦掉下去,只把筷子上的幸存者喂进嘴里,而且只喂前面一段,再用筷子夹着面尾巴,一点一点往嘴里喂。
但满大夫就不是这么个吃法了,他夹起一大筷子面,只拖到碗沿那里,大嘴一张,咬住面们,再“嗞啦”一吸,一筷子面全部进嘴,面条上的汤水被他“嗞啦”得浪花飞溅,有的溅到嘴唇上,有的落回面碗里,丁乙第一次直观地见识了“鲸吞”这个词。
满大夫风卷残云地吃完了面,抬头看她,发现她那碗还没怎么动,好奇地问:“你不爱吃?”
“爱吃啊!”
“那还不快点吃?牛肉面,冷了就不好吃了。”
“我吃不了这么多。”
“那就给我一些吧,吃不完浪费了。”他伸过碗来,她把自己碗里的面和牛肉夹了很多给他。
他问老板要了些辣椒,加在碗里,边吃边说:“你吃这么少,是不是怕长胖?”
她一笑,没回答,知道他肯定是那种海吃海喝都不长膘的人,无法理解那些喝凉水都会长胖的人的心情。
他安慰说:“你不胖,可以多吃点。”
“你怎么知道我不胖?”
“肚子里没多少板油么。”
她乐了,他说她肚子里没多少板油,听上去好像是个屠户在谈自己杀过的猪一样。她笑着问:“没多少板油?那就是说,还是有一些的。”
他没回答。
她问:“你给我动手术的时候,怎么不顺带把那些脂肪替我割了呢?”
“那哪是随便割的!”
“怎么不能?那些做美容手术的,不就是到医院去把肚子里的脂肪给割了吗?”
“我又不是美容医生。”
“看来还是美容医生厉害一点。”
“美容医生厉害?”他有点鄙视地说,“厉害就不会去当美容医生了。世界上最厉害的是外科医生,我们外科医生连那么复杂的手术都能做,还不会割板油?我是没时间,要有时间我保证把你肚子里的板油割个干干净净。”
她咯咯笑起来:“好啊,以后有时间了请你给我割。”
他很认真地说:“你又不胖,割那玩意儿干什么?”
“那就长胖了再请你割吧。”
“长胖了也不要割。”
他已经吃完了,也不管她还没吃完,站起身就准备离去,有点匆忙地说:“把你电话号码给我一个,我‘五一’前给你打电话。”
“我没带纸,电话号码写哪里?”
他伸出左手:“就写我手心里吧。”
“我也没带笔。”
他从衣袋里掏出一支笔递给她。
她扳过他的手,把电话号码写在他手心里。
他低头看了两眼手心的电话号码,扔下她,匆匆返回医院去了。
第二章(上)
1
从那以后,她就热切盼望着‘五一’的到来,而且早就在父母面前撒好了谎,说‘五一’要到一个同班同学家里去玩。父母知道她是个好孩子,对她很放心,没问是哪个同学。
离‘五一’还有一个星期,满大夫打来电话:“我们说好的那事,没变卦吧?”
她逗他:“哪事?我们说好了哪事?”
他马上着急了:“你不是答应‘五一’的时候跟我回家吗?”
“我答应了吗?”
“你没答应?那可能是我理解错了。糟糕,就剩这么几天了,一下到哪里去找人?”
她不好意思再逗他:“别着急,我是答应了你的。”
“你这个人……”
“逗逗你嘛,你怎么这么经不起逗?”
“我这个人听实话。”
“怎么样,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三十号早晨六点。”
“早上六点?这么早?”
“要坐一天的车呢。”
“好,那就六点。我们在哪里会师?”
“长途车站。”
她有点不快,这人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早上六点的车,五点就往车站赶?五点天还没亮呢,让一个女孩子摸黑走夜路?亏他想得出来!
她撒娇说:“我要你来接我。”
“上你家接?”
“上我家不行。这样吧,我那天不回家,就待在学校,你到我寝室来接我吧。”
“行。你把寝室号码告诉我。”
三十号早晨,她起了个绝早,收拾了一下,就提着自己的旅行袋下楼去等他。
五点整,他来了,没穿白大褂,穿着一件旧运动服,有点短,越发显得他腿长。他一见到她,就接过她手里的旅行袋,背在身上,说了声“不早了,快走吧”,就率先往校外走。
她一路小跑跟在后面,边跑边问:“你没骑车?”
他没回答。
她知道这话没问好,现在是去坐长途汽车,他怎么会骑车?骑了车待会放哪里?
但她很不喜欢这种对话方式,就算我的问题提得不好,你也可以简单地回答一个“没骑车”嘛,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呢?我现在是在帮你的忙,是替你装门面,你还这么不领情。把我搞烦了,我不去了,让你去哭天!
她虽然在心里咕咕哝哝,但脚下并没减慢,还是一路小跑跟在他后面。幸好她今天先知先觉,穿的是一双轻便的旅游鞋,如果像平时那样穿一双高跟鞋,她肯定撂挑子不干了。
到了校门那里,她以为他会叫个的士,但他没有,而是带她去坐公车。
等一路咣当到长途汽车站,离开车只有十分钟了。他们慌忙检票进站,挤上车,车上已经是水泄不通,过道里都是人。他们两个人奋力挤了一通,才来到自己的座位跟前,又跟两个抢座位的男人吵了一通,才光复了国土。
由于来得晚,头顶上的行李架都放满了,座位下面也塞得满满的,他们的旅行袋没处放,只好抱在手里。
她被挤在座位的最里面,靠着窗,他在她旁边,他的另一边还坐着一个人,再加上走道上的人,挤成了一锅沙丁鱼。
她没想到条件这么恶劣,但已经上来了,后悔也没用,只好咬牙对付。
汽车咣当咣当地上路了,刚开始还行,过了个把小时,路就变得不那么平整了,汽车颠簸起来,车上的人东倒西歪,不时有行李从头上掉下来,十分惊险。
虽然一路颠簸得厉害,但她看着旁边坐着的他,心情还是不错的,想想,前不久还在揣摩他长什么样,还希望能看见他口罩下面的颜面,现在一下子就挤在一起乘车了,待会还要住在他家里,说不定会跟他住一间房,睡一张床。
她想到这些,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感,好像是武松他姐上山去打老虎一样。
下午一点左右,他们到了B县城,在那里吃了点东西,上了趟厕所,换乘手扶拖拉机,继续前行。总共坐了六个人,一边三个,不像汽车里那么挤了,但那座位就是一块光板子,路又不平,颠上颠下的,真像要把屁股“墩”成两半一样。
她问:“有没有什么可以垫一下?光板子,太硌人了。”
他咕噜一句:“女的还觉得硌人?”
“女的就不觉得硌人了?”
“你们屁股那么多肉。”
她哭笑不得,想不出什么话来回敬他,还好,他说归说,还是脱下了自己的运动衣,给她拿去当坐垫。
一直颠到下午四点多钟,他们终于下了车,开始步行了,他仍然背着所有的包包,她空手跟在后面,充满希望地问:“到了吧?”
“快了。”他介绍说,“这是满家沟,我家在前面,满家岭。”
她问:“满家沟,满家岭,是不是这里的人都姓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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