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和王怜花抿着茶,尝着点心,并不提朱七七的话。熊猫不时的埋怨的看他们一眼,奈何这个两个稳得住性子,见这个女人有意和他们打机锋,便也不急,看看这个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女人不时说些江湖上的新鲜事,或者谈谈东福茶楼的美味,偶尔给对面的三人续添一些茶水,谈天谈地,就是不谈朱七七,就算熊猫把话题绕到朱七七身上,她也是顾左右而言他,直到天色全黑下来,小二不时向他们这一桌看看。茶楼里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客人,估计店是想打烊了,所以小二看他们的眼神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姑娘请我们品尝糕点香茗,想来不只这么简单吧!”沈浪脸上带着慵懒的笑容,仿佛什么都无法逃脱他的掌控,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女人这次到没有叉开话题,虽然隔着面具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她的话音骤然变得有些阴森:“三位,你们还走的了吗?”
沈浪和王怜花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骤然一紧,暗中运功,不动内力则罢,一动内力,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竟内力全失!两人的额角都渗出冷汗,戒备的看着女人。
“你居然给我们下毒!”熊猫一向都是直来直往,这毒说来也奇怪,不用内力,丝毫查觉不出异样,但一运功,不但内力全失,就连全身的力气也失去了。熊猫勉强用手撑着桌面,才没有爬到桌子上,脸上却流出几滴冷汗,看得出来他也撑得十分辛苦。
女人轻笑一声:“下毒?别说得那么难听,就是一点食物相克的道理罢了!这茶是东福茶楼特制的花茶,在窖制过程中为了增加茶的香味,特别加了一味香料一同烘焙。这本也没
什么,可是这点心中却加了另外一味香料,两味香料同时食用,便有相当于软筋散的功效,不过时间不长,最多半个时辰,药效便会散去,以三位的体质来说,用不到半个时辰便可行动自如了!”
“姑娘真是好计谋!”王怜花恨恨的瞪着女人,想他自视用毒一绝,没想到今天竟着了别人的道。王怜花为人颇为自负,当然,他也有自负的资本,但自负的人往往容不得失败,现在他心中所想,便是一旦恢复自如,定要让这个女人吃尽苦头,一血今日之耻。
女人就像没看到王怜花凶狠的眼神一般:“哪里哪里,想王公子的母亲云梦仙子以用毒出神入化,享誉武林数载,想来王公子家学渊源,对用毒一道定是十分精通。小女子不才,不敢在王公子面前班门弄斧,但又十分仰慕公子才华,想留王公子在府上小住几日,以便讨教,没办法出此下策,还请公子见谅!”说完,女人冲王怜花微微一欠身,仿佛是在真心诚意的道歉一般。
王怜花恨得牙根痒痒,偏又奈何不得这个女人,好话坏话都让她一个人说尽了,只能皮笑肉不笑,咬着后槽牙挤出几个字:“好说、好说!”
王怜花话音一落,但有几个带着面纱的年轻女子上了茶楼,其中一人冲带面具的女人施礼:“参见主人,属下已按您吩咐的,都准备好了!”
“既然如此,就请王公子到咱们府上小住几日。”女人话一说完,就有两个年轻女子,一左一右架起王怜花下了楼。沈浪和熊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把王怜花带走,别说阻拦,如今他们就是想动一下,都十分困难。女人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就仿佛这个普普通通的白瓷茶杯有什么吸引人的特异之处一般,“想来沈公子和熊公子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我就不打扰两位公子了。另外,听说跟在熊公子身边的百灵姑娘不仅长得貌美如花,更是极为擅长追踪之术。小女子请王公子前去坐客,是为了向王公子请教用毒之术,不希望被人打扰。所以沈公子和熊公子就不必请百灵姑娘跟着我们了,否则,我不保证两位还能见到活着的朱七七姑娘!”说完扔下一块银子,便带着身后的几个女子下了楼。沈浪和熊猫看着她们离去,相视苦笑,他们千小心万小心,没想到还是着了这个女人的道。
☆、朱七七
王怜花为两个女子带下楼,楼下早有许多人及两乘小轿等候,两个女子将塞进一乘小轿,没过多久,便有人抬起轿子。轿帘蒙得严严实实,此时王怜花混身无力,想要掀开一丝缝隙向外看看也不能。轿中漆黑一片,王怜花只觉得这轿子走得又快又稳,而且轿夫的脚步声几不可闻,看来这个神秘女人果然有些来头,就连轿夫都是高手,至少在轻功上算得上高手。王怜花看不见路,也不知道这些人要带他去哪里,只觉得轿子在拐了好几个弯之后,进了一户人。不一会,轿子稳稳当当的落地,一个女婢轻轻打轿帘,立即有另两个女婢将王怜花搀扶出来。王怜花细细打量这些女婢,虽然不及母亲云梦仙子身边的白云牧女妖娆美丽,但一个个或娇俏或文静,到也别有一番风情。虽然这些女婢年纪不一,但身上都带着功夫,而且相对于她们的年龄来说,身手都不弱。王怜花心中又沉了几分。那个女人的身手只在自己之上绝不在自己之下,连她身边的女婢都有一身好功夫,看来自己想要脱身,真是难比登天了。
女婢把王怜花按排在一间空房中休息,房面布置得极为雅质,上好的紫檀木家具、苏绣制成的屏风、官窑出的上好青花瓷、锦缎被褥、绫纱床帐,房间里摆设的大小物件,无一不是精贵物件,看得出就算主人不是朱富贵那个的富豪,但也绝不缺银子花,难怪买下朱七七时,一张口就可以舍出八万两。此时的王怜花全身无半点力气,只能任由女婢摆布。那女人说过,他身上的毒最多半个时辰就可解除,等药性一解,那女人还能奈他何?王怜花一向心高气傲,虽然自认自己的武功比不上那个带面具的女人,但也不认为自己会在她手上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王怜花一向识实务,此时自己由人宰割,自然不会反抗,只静静的等待机会。
不但朱七七没救出来,连王怜花都被人带走了。沈浪和熊猫一直等到身上的药性散去,他们两个功夫底子扎实,不到半个时辰,便已行动自如。
“这回好,人没救出来,还搭进去一个!”熊猫有些丧气,“沈浪,你脑子好使,你说,这回咱们怎么办吧?”
“你立即去找百灵!”
“找百灵?”熊猫的声音立即提高了,“你傻了,没听那女人说,不许咱们跟着,否则就对朱姑娘不利……”
“咱们不是跟!”沈浪出言打断熊猫的话,脸上还是那副慵懒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他的算计之中,“咱们是光明正大的拜访!”
熊猫搞不清沈浪的
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他知道沈浪主意多,自己是万万比不上的。因此也不再多言,急急忙忙回去找百灵。趁着熊猫去找百灵,沈□来东福茶楼的伙计,仔细问了那女人下楼后的去向。伙计只说了个大概方向,至于对茶和点心中的毒药一事,却完不清楚,点心还是东福茶楼的点心,但做法用料却是按照那女人的吩咐做的,至于茶,也是那女人带来的。茶楼的伙计只以为这位客人尊贵,用不惯外面的东西,到也没多加怀疑,没想到那茶水和点心竟会有问题。沈浪见问不出什么,只在茶楼中静等熊猫和百灵。
这百灵不愧是追踪的行家,虽然洛阳城内的道路都由青石板铺成,很难留下足迹,但依旧凭着一点鞋子上掉落的泥土,以及一些马的糞便,找到了孔宅。站在孔宅的大门前,沈浪只是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看了个便,却并不进去:“走,咱们先回去!”
“回去?不去找王怜花和朱姑娘啊?”熊猫搞不懂沈浪又在想什么,说要追踪的是他,如今找到了线索,说回去的也是他。这聪明人的脑子和他这个粗人想的就是不一样,他总得转上好几圈,才能想到沈浪的用意。跟着沈浪回去,熊猫一路上都在琢磨这件事,直到走进自己在欧阳喜别庄住的那间房间门前,才一拍脑门想明白,那女人只不许他们跟着,但没说不许他们拜访啊!还是沈浪聪明,对,明天一早就登门拜访。
第二日一早,熊猫早早就起来去找沈浪。他念着朱姑娘在人家手里,一天见不着朱姑娘,心里就一天放不下。沈浪和熊猫两人一路来到孔宅门前,朱红的大门紧闭,若是不知内情,还以为这里住是哪个大户人家,谁能想到一个江湖女子住这样官气十足的房子。沈浪上前敲门,不一会儿,正门没开,旁边的角门到是被人打开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半侧着身子,一半门里一半门外,仔细的打量沈浪和熊猫:“二位公子,不知你们有何事?”女孩的语气非常客气,但眼神中却带着疏离和戒备,想来就算她没有认出沈浪和熊猫,也知道这两位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姑娘,”沈浪一抱拳,“在下是沈浪,这位是熊猫,特前来拜会贵宅的主人!”
那女孩又打量他们几眼:“你们且等着,待我回了我家主人,再看我家主人要不要见你们。”说完,当着沈浪和熊猫的面,“哐当”一声将角门关了个严实。沈浪和熊猫对视一眼,露出一个苦笑,连一个小小的仆人都如此气势,想来那位白姑娘,更是不好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