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让你生下来受苦的?”
……
“你忘了娘的脸,是被谁所毁吗?”
……
“你这辈子,最该做的是什么?”
……
不管白静问什么,白飞飞都一声不吭,她拒绝承担白静强加给她的仇恨,也拒绝走白静按排好的命运。这种无声的反抗,只能更激动白静的不满和恨意,自然下手更重,打得更狠。
本以为会活活被打死,可没想到又活了过来。看到房间里如豆的油灯,白飞飞只想笑,和着背上火辣辣的痛疼,笑得撕防裂肺。阿筝,从此以后,再也看不到那个女孩子甜甜的笑容了。她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个对自己很好很好的人,却也是自己第一个亲手杀的人。自从知道自己是白飞飞,有个变态的娘叫白静后,她就有杀人的觉悟,但千想万想,没想到第一个杀的人,竟是一个无辜的女孩子,还是一个对自己很好的人。
白飞飞变成越来越沉默,也变得越来越爱练武,除了武功、医术、毒术也多加钻研。白静还是三五不时的打她,并试图以此来让她记住仇恨。每次挨打,白飞飞都一声不吭,直到晕过去为止。“我命由我不由天”,白静强加给她的命运,她绝不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坑了……
☆、汾阳朱府初相见
初夏的天气暖得人心里直痒痒,即使穿了很薄的薄衫,走在太阳底下,还有些热。白飞飞抓紧了身上的包裹,她没有骑马,一步一步的走着。乡村的土路在太阳底下染脏了白衣裙,一双鞋子也已看不出本色。这不是她第一次离开幽灵宫,却是最后一次了。十几年来,白静记着她的仇恨,强迫白飞飞也记着,这十几年幽灵宫从未放松过任何和快活王的消息。前些日子传来快活王派人前往汾阳朱家迎亲的消息,只要稍稍了解一下快活王的过往,他跟几个女人的恩怨,就不难猜测,快活王这是要去朱家娶李媚娘。于是,白飞飞就被白静派往汾阳找快活王报仇。
不过,白飞飞走的路并不是汾阳,而是快活城。快活王只是派了属下去朱家提亲,却并未亲自前往。她想先到快活城看看,看看这个为了另一个女人抛妻弃子的男人,现在到底是过着怎样的生活。不知道他枕着数不尽的尸骨堆积起来的高床软枕,睡得舒服?
今晚大概要错过宿头了,白飞飞看了看天,离正午还有些时候,早起赶路,虽说因为常年习武所以不是感觉很累,却渴得厉害。找了一片树荫,倚着树干坐下来,从包裹中拿出水囊喝了几口水,几口水下去,身上的乏累似乎也解了不少。以前白静也让她执行过各种各样的任务,但不管什么任务,总是离不开杀人的。白飞飞看着湛蓝湛蓝的天发呆,这是在白静数十年如一日的折磨下练如来的功夫,只要这样发呆,感官、反应似乎就能变得缓慢,那些令人痛不欲生的折磨似乎也就没那么难以忍受。想想一背的伤疤,白飞飞觉得自己竟然没疯掉真是个奇迹。
以前白静对她单独外出总是不放心的,总是派出一堆人暗中跟着她。还好每一次她的任务都完成的很漂亮,白静想要杀的人,从来没有一个可以活着。可即便她如此听话,白静对她还是不放心啊,这也让白飞飞在背着白静做某些事的时候,极为不方便,比如查出自己的身世。她的身世没什么稀奇的,出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乡村,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乡绅,一场瘟疫,让本来还算繁华的小乡村一夜之间成尸横遍野的坟场,亲生父母也都死在瘟疫中。恰巧刚刚失去孩子的白静因事路过那个小乡村,收养了尚在襁褓中的自己。如果没有白静,那么自己不是死在瘟疫中,就是活活饿死了吧,必竟当时小乡村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白飞飞望着天上的浮云,看它一会变成团棉花形,一会变成老人的笑脸,白静到底是救了她一命,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也罢,她就达成她心中所愿,报这一命之恩。报完恩之后,就各自桥归桥,路归路吧!闭上眼
睛,白飞飞心中一酸,暗道:娘,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杀人了,再达成你的心愿后,我们便恩断义绝,永不相见。
想到这里,不想再耽搁时间,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就起接着赶路。就在此时,两匹快马风驰电掣而来。白飞飞连忙向路旁让了让,同时也好奇的张望,是谁在这乡间小路上快马急驰?马上的两人一身江湖打扮,看那纵马的架式,就知两人武功不弱。但这并不是引起白飞飞注意的原因,真正让白飞飞格外注意的,是因为这一身打扮,说明了他们是快活王的人。幽灵宫的情报系统不是睁眼瞎,快活王手下是什么打扮这点小事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只因白飞飞交待过,事无大小,只要事关快活王,一律都要搜集回报。她一向坚信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所以如今一见这两人,便立即认了出来。
“没想到快活王手下的动作竟然这么快,已到了汾阳城外。”看着两匹马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一路的烟尘,提气纵身,运起轻功便向前追了上去。白飞飞这一身蹬萍渡水的轻功放眼整个江湖,能与之匹敌的也不过数人而已。这十几年来,在武功一道上,她下的苦功只比人多绝不比人少。不仅仅是因为有白静这个被仇恨逼得几近疯癫的人在盯着,更因为清楚没有一身好功夫,在江湖上注定寸步难行,而她的身份,早已和江湖牵扯上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直到黄昏时分,骑马的两人才在一个镇子上落角。白飞飞一路追着两人,也到了镇,头上的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跟着这两人进了一家客栈,这家客栈分前后两院,前面是大堂,供人打尖吃饭,后面才是客房。两人要了两间上房,又点了酒菜,在客栈大堂中找了张空桌坐下,只催着店小二赶快上菜。故意坐在离两人较远的位置坐下,虽然离得远,但白飞飞也算是内心深厚,耳力极好,两人说的话可是一个字都没漏。原来这两人在向小二打听哪里可以买到绝色女子。这两人买女人干什么?白飞飞借着喝茶掩饰掉脸上的惊诧,总之,看这两个人严肃的样子,一再强调一定要是绝色女子,那么就不可能是卖来自己消遣的,既然不是自己消遣,那么就是和快活王来汾阳的目的有关。想到这里,白飞飞心中已有了计较,招来小二,结了茶钱,悄身离开客栈。
今天是天下首富朱富贵的大寿之日,朱家院子也挤满了前来祝寿的人,正在这时,一个小丫鬟拿着一张拜帖,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后宅,也不管一路上撞倒了多少人。同时,一队吹吹打打的花桥队伍,也正由汾阳城外向朱府赶来。
沈浪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透了霉,居然遇上这么一个蛮
横不讲理的姑娘。这朱富贵是天下首富,常年资助仁义山庄缉拿那些在江湖上胡作非为的恶人,如此仗义疏财,实在令人佩服。今日一见,沈浪更感到这朱富贵实在是个明理和善的大好人,谁知他的女儿朱七七却娇蛮强横,完全不通情理。自己好心从一线香手中救了她,她不感激也就算了,反而来给了自己一巴掌。想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把逃家的朱七七送回朱府,也就不用再看这脾气比天还大的姑娘了,谁知朱府却遇到了一桩麻烦事,朱爷诚垦的请自己帮忙,出于道义,自己实在是不能推脱。
从收到贴子的那一刻,朱富贵就心中不安,朱七七是他的掌上明珠,怎么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强娶了去。只是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看下帖子的人口气如此之大,想来是有几分本事,只怕这事不能善了。好在有这姓沈少年帮忙,虽是初次见面,但朱富贵却看得也沈浪一身正气,武艺高强,又有侠义之心,心中便也有了几分底气,对那要来找麻烦的人也就少了几分忧心。
迎亲队伍几乎是半闯进朱家的,朱富贵看着那带头的年轻人,此人长得肃穆端方,也算英俊,只是不苟言笑,表情严肃,难免给人古板的感觉。冷二和沈浪站在朱富贵身后,今天这事从里到外透着诡异,两人不禁暗自戒备起来。
带头的年轻人一挥手,迎亲队伍在院子中停了下来:“落轿,”花轿落地,“请白姑娘。”跟着花轿的喜娘连忙轻打起轿帘,朱富贵、冷二、沈浪暗自生疑,这到底是迎亲还是送亲?怎么花轿里还有个人?待轿帘高高挑起,几人才看清那花轿里,竟坐着一个年轻的漂亮姑娘。那姑娘生得一双杏眼,水眸之中半含烟云,藏着三分无助、三分绝望、三分迷惘、和一分无处寄托的希望;微促的柳叶眉似有诉不尽的忧愁;口若桃花,红唇微动,欲说还休;雪白有脸颊虽然不见泪光,但看哀愁的模样,那泪,已滴尽了众人的心里。那姑娘的手腕上带着精钢制成的锁料,带着洁白如玉的纤细手腕,真让人担心那手腕是否有力气承受铁锁的重量。喜娘扶着那姑娘的手臂走出轿外,这一动,那绝美的身姿更如风中拂柳、水面莲花,美得叫人窒息,那纤弱灵秀、不落凡尘的仙姿,楚楚可怜的神情,更是让人忍不住想怜惜,想要将这柔弱的姑娘护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