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刺眼的电灯一照。睁不开眼的薛大少,浑身积压的火气被激发而出。
“照什么照,没见到老子在这儿吗!”
巡逻的人还没见到过这么横的,心里也是不爽,直接叫来同伴,把浑身湿漉漉还不断向下滴着水的薛辰睿带进了值班室后报警。
平生第二次坐进警车薛大少已经不知道怎样形容此时的心情。只能霍霍的磨着牙,攥紧铁拳。暗暗发誓,出了警局,他不好好的教训那个害的自己挨刀子,又进警局的莫讳深,他薛字倒过来写!
时间不长火气散去大半的薛辰睿冷静下来,忆起周长顺的说的话,眼波动了动。
莫讳深父母的事情他只知道牵涉很广。却不知连薛家也牵扯其中。不知道父亲当年在里面扮演何种角色,他有必要回昆城一趟。
回去的路上,莫讳深并未坐来时路虎,而是跟被五花大绑的周长顺做了一辆车。
车中海水腥气弥漫,莫讳深几不可见蹙了下眉,阴沉的面色又多了几分寒意,望着周长顺的眼神也愈发森寒。
“还敢走这片连通在一起的海域小周书的胆量不是一般常人能够比的上的。”
“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有什么不敢的。”周长顺狰狞的面色从始至终没有缓和的迹象,阴恻恻冷笑浮现,“我一直知道有人再查当年的事情,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你。好小子,这么多年藏的可够严实,瞒过了那么多人。”
“要吗?”莫讳深轻哼声,掏出根烟点燃,询问周长顺。
周长顺目光落在烟盒上,浑身湿透,车中没开暖气,他浑身已经不受控制的抖如筛糠。他此时很需要根烟来排解身体的寒意,对他来说莫讳深是手中的烟很有诱惑力。
微微有些夋皮的唇动了动随后好似想起什么,把脸转上一边。
“我想对你下手会正大光明,不屑用那种小伎俩。”
莫讳深嘲弄的声音如浸过千年寒冰,海难中之所以会有那么多人遇难,就是因为有人在晚饭里动了手脚!
“呵呵,你是他的儿子,他心机深沉,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我觉得你也不会比他强到哪里。”
嘴上这么说着,周长顺还是抽了口洛阳塞到他口里的烟,缓缓吐出口,周长顺面色缓解了些,“海难跟我无关,与其下那么大的功夫跟我过不去,还不如花时间去问问林擎的女儿,林擎到底去了哪里。”
“他没在你的手上?”
在暗夜中闪动暗芒的桃花眼微眯,直直的望着他的眼睛,好似要将他整个人看穿。
“小枫也问过我,我的回答也是一样。或许我们这些人都被叶子珊母女耍了。”
周长顺的阴鸷的眼中闪过一抹弑杀,莫讳深剑眉紧促下,夹着烟的手收紧,不管周长顺是无辜,还是该死,都不能放他离开。不然,早晚有一天他会要了安静怡的命。
“如果你以为我骗你的话,你大可以跟我耗着。真不知道那女人哪里好,能把你们迷的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提到安静怡,周长顺被绑住的手骤然收紧,手面上青筋暴跳,好似恨不得立刻掐死她。
“她再不好,也比你嗜赌成性,你‘死了’还不到半年就改了嫁,让你儿子换了姓的女人强。”
“世界上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以为林擎的女儿……”莫讳深的揭短让本身脾气就不好的周长顺暴躁起来,怕人起疑,到现在都没把廖枫的姓改过来,这是他心里的耻辱。
不想再跟他说话,莫讳深看了下洛阳,洛阳会意,拿过胶带封住他的嘴。
“对不住了小周叔,等我找到林擎,会让你们这对好些年没有碰面的好友坐下来好好的叙叙旧。”
周长顺呜呜两声,莫讳深没有理会,叶子珊因林擎失踪对安静怡发了那么大一通脾气,不像是她在里面搞的鬼,掏出口袋中一张从林擎病床底下找到小纸片,薄唇冷勾下,叫了声停车。
“看牢了。”
洛阳应下,见莫讳深要下车,周长顺呜呜声音更大。
莫讳深下车的动作顿住,把玩下衬衫上精致的袖扣,“你想知道我怎么确定你会坐轮船回来?”
周长顺点了点头,他是个被抹去过去的人,行踪不定,每次都会顶着别人的身份出现,就算是心腹也不一定知道他下一站回去哪里。
“廖枫是你儿子,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你。”莫讳深嗤笑声,被带有血缘关系的人出卖那种滋味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到的,“他还说,因为你心理阴暗,才会让他的路越走越偏,他现在想回头,必须跟你划清界限。”
廖枫说以他对周长顺的了解,他出事周长顺会立马赶回来 ,果真不假。同时还帮他分析出周长顺最可能走的路线就是人多立于不逃生的轮船。
周长顺不愿意相信,不停的摇着头。
“像你说的,我查了那么多年的真相,搜集的证据全部指向林擎。我曾经也以为幕后的主使是他。直到我知道安静怡跟安靖仁是他的孩子,我才开始怀疑,教育出两个没有心机的孩子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贪得无厌,自私残忍的人。到后来确定你也是那条船上活下来的人,我才敢肯定海难背后肯定有另一层真相。”
看到周长顺的反映,莫讳深这些天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滚落,上了另一辆车。心情轻松,他现在很想马上见到她。
医院病房中,疲惫至极安静怡做了一个冗长的蒙,梦中小时,长大后还有现在的画面不断交织,忽然画面一转。
脑海中出现公墓,莫讳深抱着一束百合孤零零的站在一座坟前,当她看清墓碑上的照片时,惊得一身冷汗,猛地坐起身子。
她用力按住揪疼的胸口,强烈的窒息感让她透不过气,她本能的大口喘息着。
“做噩梦了?”
这些天一直守在外面的田婶因为莫讳深不再在病房陪着她,打了个盹一睁眼就见着安静怡额前的碎发被汗濡湿,冷汗还不停的沿着她的鬓角向下流着,一滴滴落在洁白的被子上晕染开。
怕她着凉,田婶慌忙跑到浴室拿出毛巾帮她擦了擦。
“他呢?”
安静怡咽了口唾沫,动了动还在颤抖的唇。
“先生出去了还没回来,夫人如果担心的话,可以给他打个电话。”
安静怡拍了下脑袋躺了回去,他出去的事,跟她说过。
她伸手拿过放在床头上的手机,已经接近午夜。手机的提示灯在闪烁着,有两条未读短信。
陌生号码,本想随手点开删去,一打眼看到安安两个字,手指停在半空中。
“安安,今天在病房中有些话忘记跟你说,思索再三,还是觉得给你发条短信,比较好。以前觉得莫讳深跟你不合适,很大程度上我看不清莫讳深这个人和旧时恩怨。直到他那天找到我,才简单的几句话就让我认识到一个隐藏在他虚假表象下面不一样的莫讳深。这让我不由得想到当年的自己,倘若当时我能多想想你对我的感情,像他一样坚持,甚至不惜放下尊严找我帮忙寻找你的亲人。我能感受到他并不是为了仇恨,只是单纯为了你安心。安安,莫讳深好样的,这辈子能遇到他是你的幸运。如果说这辈子我唯一做的对得起你的时就是五年多前那晚我明知道一切却没有阻止。”
泪在眼眶打转,她手指下翻,第二条短信跃然眼前。
“他虽没说,可凭一个男人的直觉。不管你怎样他都会守在你的身边,所以为了他的深情,你也应该昂起斗志拿出你当年跟在我身后追我时那种打不死小强的劲儿渡过眼前的难关,我相信你会好好的,幸福!”
怕田婶担心,安静怡不敢大哭,一个人钻进了被窝,手放在唇边压抑的哭着。
莫讳深你这般真心对我,会让我舍不得的,她用力咬了下手指,疼痛传来,她眼泪流的更凶。
廖枫说的对,有莫讳深在,她不管前路怎样,都得大胆的向前走,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他的全心全意相待。
莫讳深回来时,见到就是床上边鼓起个小山丘,还不断的轻轻耸动着,田婶正担心的站在床边。
“头疼了?”
“做噩梦了,先生你安慰下夫人。”
田婶之前交过安静怡几声,她闷闷应了次,从她颤抖的声线中可以听出,她正在哭。只是无论田婶怎么说,她就是不探出头。田婶把病房交给两人,不用莫讳深说直接退了出去。
“噩梦往往都是相反的。露出头,我越来越多愁善感女人。”
莫讳深声音轻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心,找准她头所在的位置,轻轻揉了两下。
“给我几张纸巾。”
她头发湿湿的,乱糟糟,脸上更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丑的不要不要的,她才不要他看到她这副鬼样子。
她的想法太好懂,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就能知道她心里想法,莫讳深低低笑了声,扯了一把纸巾放到她的手中。
在被窝里整理好自己仪容的安静怡缓缓探出头,睁着微红的眼睛看向莫讳深,迟疑下伸手握住他还带着些许夜的寒意的大手,放在脸上。
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一个明骚型的花花公子,可在她眼里,他却闷骚的把不得了,做了很多为她好的事儿却不曾对她说过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