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阮绵绵看着应隽邦一直没有开怀起来的脸色，心脏揪在一处，她扯了扯嘴角，神情十分淡然：“不用那么铺张了，我其实还没有想到要结婚呢。”
“什么？你孩子都有了，你不想结婚？”黄景秀是第一个不接受这件事的。
“这怎么行？你都有孩子了，怎么可以不结婚？”
“绵绵。”李擎风也不明白，阮绵绵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还年轻嘛。”阮绵绵拿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她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我本来还想多玩几年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怀孕了，说实话，我都没有准备呢。”
“绵绵？”白伊伊傻眼了，黄景秀也傻眼了。
“我，其实已经想明白了。我之前一直想当一个出色的策划人，所以我想把这个孩子打掉，然后专心事业。”
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脏那里传来一阵明显的痛意。痛得她几乎没有办法说出完整的句子，偏偏脸上还要装得若无其事的神态来：“我知道我很任性，可是我已经决定了。”
“绵绵？”餐桌上的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她却站了起来：“就这样吧，你们要是不高兴，我也不管了。反正，我不想这么早结婚，也不想要这个孩子。”
应隽邦，如果这是你要的，我给你。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的让步。明明有了决定，只是心脏那里，疼得厉害，隐隐泛疼的，还有腹部，她深吸口气，孩子，连你都感觉到了吗？你是在害怕吗？害怕我不要你？
“我吃饱了，你们继续吃吧。”阮绵绵匆匆离开了餐厅，应隽邦的脸色十分难看，拿着筷子的手用力，差点就要把筷子给折断。
“隽邦啊。”黄景秀自然没有错过他难看的脸色，一时十分尴尬：“我，绵绵从小被人惯坏了，你不要生气，我会好好说服她的。”
“是啊。这孩子，真的太任性了。”白伊伊也是无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偏偏她对阮绵绵有愧疚，什么过分的要求都不想提。只想着她开心就好。
“隽邦？”李擎风这会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按说人家两口子的事他不应该掺和。可是他前两天还很开心自己要当舅舅啊。这会阮绵绵就要把孩子打掉了？那他不就当不了舅舅了？真是可惜啊。不过他怎么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李暖心一直没有说话，看着因为她一句话而引起的一团乱，看着两边的父母心情从开心变成失落，最后看着餐厅里所有的人都离开，餐桌上只剩下了她跟应隽邦。
她抽出纸巾拭了拭嘴角，站了起身，目光扫过应隽邦的身上，突然不知道是要可怜他，还是可怜阮绵绵了。
“问问你自己的心吧。如果这个孩子没有了，你是不是真的就能开心得起来？”
应隽邦身体一震，呆呆的看着李暖心。她拍拍手，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情透着几分古怪。
“应隽邦，我认输了。”
他不回应，她也不生气，只是自顾自的开口：“曾经，我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女人。所以我想尽办法，不择手段。可是现在才发现，我不是。最爱你的人，是阮绵绵，她为了你，可以牺牲一切，甚至是自己的孩子。”
“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像她那么伟大，那样为你牺牲。应隽邦，我发现我原来真的不爱你。”
沉默，应隽邦早就知道了，在阮绵绵开口说那些话的时候，因为她知道他不想要这个孩子，因为她清楚他没有准备好。所以她把一切的火都引到自己的身上。
“应隽邦。我更发现，你其实是一个混蛋。”超级混的混蛋。
扔下这句，李暖心也不说话了，转身离开了。餐桌上只剩下应隽邦一个人。看着空无一人的餐厅，久久沉默。
房间里，白伊伊跟黄景秀一左一右的坐在阮绵绵身边，两个人心情都十分不好，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尤其是白伊伊，这会一个字都不敢提，就怕惹她不高兴。
倒是黄景秀，到底跟绵绵相处的时间要久一些。
“绵绵，你说你要赚钱，你要事业，生完孩子也可以要啊。我们也不逼你生，可是你要是生下来不愿意带，我可以帮你带啊。”
白伊伊在边上点头，她也可以的。
“你说你要去美国，那，那你把孩子留在中国好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孩子带得很好的。”
沉默，阮绵绵心里很难受，很痛苦。可是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脸任性的开口：“我不听，我不要。我早上都吓呆了，现在想想，我才二十四岁不到，干嘛要这么早当妈？这么早结婚？我不要——”
“绵绵——”
黄景秀急坏了：“你知不知道流产很伤身的？”
“是啊。绵绵，你再考虑一下吧？”
“我不用考虑了。”阮绵绵摇头：“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
他那么为难，那么纠结，那么痛苦。刚才他们在说孩子的事，所有人都开心快乐，只有他。他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是很想要，然后呢？让孩子知道自己有一个不爱他的父亲，从此以后又重复应隽邦的路？
她突然就怀疑起来，为什么要这样发展呢？为什么要因为一场“意外”而去为难他呢？他前半生的人生还不够坎坷吗？她又何必再去为难他？
“妈，你们回去吧，我好累，想休息一下。”像是知道他们会说什么一样，阮绵绵加了一句：“我要好好休息，明天才好去手术。你们不要劝了，我真的想清楚了。”
“绵绵？”黄景秀跟白伊伊同时开口，却又同时收声，面面相觑，最后只得离开。阮绵绵拉高了被子，整个人窝在里面，翻江倒海般的疼意将她包围，她的手放在腹部。内心是一阵又一阵的不舍。
痛苦，难受，各种情绪让她开不了口，出不了声。刚才如果不及时把两位妈妈赶走，她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可是到底是忍功不够，这会她只能是让自己冷静下来，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后悔。曾经她特别看不上论坛里一些女人，为一男人抛弃一切，牺牲奉献。可是现在发现感情真的到了自己头上，就会发现，原来真的可以做到，原来做这样的决定其实也不难。
只是，到底是痛苦。
应隽邦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也没有走人。他知道他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什么，进去安慰阮绵绵，告诉她他会跟她结婚，他也要她的孩子。
可是他说不出口，结婚还好一点，孩子——
应隽邦的拳头紧了紧，盯着那门半晌，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路过客厅，看到无法成眠的李阮两家人，他的神情有些凝重：“我出去一下。至于绵绵，让她好休息吧。”
“隽邦——”黄景秀觉得自己特别对不住应隽邦，人家在过年的时候还千里迢迢的跑去J省看绵绵，诚意什么都有了。绵绵这会闹这样的脾气，真的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我没事，让她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
她需要冷静，他也一样。驱车离开，车速也不快，一路平稳到家。
在客厅坐了半晌，他终于拿出手机。按下了一个号码。
电话通了，另一头的声音虽然略有疲惫，精神却不错：“隽邦？怎么了？”
冷梅霜刚刚忙完手上的工作，看看时间，这会中国应该是晚上，应隽邦这么晚还不睡？
“妈？”应隽邦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想了半天，只问出一句话：“当年，你为什么会想把我生下来。”
……………………
阮绵绵昨晚哭了半天，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早上醒来，眼睛还有些涩，有些肿，她呆呆的看着外面的天气。阴沉阴沉的天，似乎是要下雨了，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她双手抱膝，有些不想动，人又懒懒的，她困得不行，想睡觉，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的另一边没有任何折痕，应隽邦昨天晚上没有留下来。他走了。在她说完那些事情之后。他就走了。默认了她的决定，默认了她不想要孩子，不想要结婚的决定。
这算不算是她对他的成全？他应该很高兴的吧？
她想起他们如交颈鸳鸯般的*，想起他们相处时淡淡的如行云流水般甜蜜。想起她生日时，他给她制造的那些惊喜。还有他在除夕那天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带给她的震撼。
那个时候她就想，她会一生一世爱这个男人，为了他做什么都愿意。可是现在她却是迟疑了，痛苦了。
不过就是一个胚胎而已，有什么呢？她这样想，可是内心却是十分的不舍。手扶上腹部，明明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她却觉得她好像能感觉到孩子的心跳，还有依恋。
好像在说，妈妈不要不要我，我会乖乖的听话的。
眨了眨眼睛，阮绵绵拍拍自己的脸颊。想那么多干嘛？横竖都决定好了。她要开开心心的。哼。以后应隽邦哪天后悔了，想要孩子了，她也不给他生了。让他找别的女人去。
阮绵绵嗤笑一声，只怕应隽邦这辈子都不会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吧？
敲门声响起，她快速的收拾掉自己的心情去开门，却发现外面站着的竟然是李暖心。
